“爷,整个山寨已经全都清点完毕。”
秦川跑过来汇报。
“山洞里全是堆积的粮食和金银财宝。土匪们也全都在这里。”
这场胜利来得有些梦幻。
临安城守军一个个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们难得能跟随战神定国公出征,可就给了一次叩动弓弩板机射箭的机会,然后好不容易积攒了无数情绪、呲牙咧嘴地冲锋准备大开杀戒,结果告诉他们土匪们投降了,战争结束了。
怎么?玩呢?
正经的战斗还没打响就已经结束了?
他们积攒了那么久的情绪呢?
他们这一生将引以为傲的战绩呢?
他们准备给后辈吹牛的谈资呢?
不过,转念一想,
兵不血刃!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别样的高度!?
只怕也只有定国公这样赫赫威名,才能对敌人起到这样的震慑作用了吧!
相对比战士们的惋惜,裴珩却十分庆幸。
但凡战争,总会免不了流血和死亡。他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不想再平添无辜。
若是能兵不血刃解决这场本不该有的匪患,他十分高兴。
就当是为欢哥儿积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周奎被一阵喧闹吵醒,睁开眼睛只觉得阳光十分刺眼。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后,还觉得自己没睡醒。
在梦里,他坐在龙椅上,三千佳丽围绕在他周围,燕瘦环肥,花团锦簇。
睁开眼,眼前却是刀光剑影,一个个彪形大汉对着自己怒目圆瞪,恨不得上来和自己狠狠干上一架。
“啪!”
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疼!
“首犯周奎,立刻押解回城。即日在城门口斩首示众!”
随着一声令下,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下令之人长什么样,就已经被一群凶神恶煞,好像自己欠了他们几百万贯一样的汉子给扭了下去。
裴珩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裴彦的身影。
“爷,上上下下全都找遍了。没找到他!”
秦川面色凝重禀告。
“传信贺兰岳,问问他那边有没有。”
裴珩太了解他这个弟弟了。
这种情况下,只怕早已脚底抹油开溜了。这也正是他让贺兰岳封锁后山的原因。只是他没想到,裴彦动作那么快,他的人还没赶到,他就已经开溜了。
听到贺兰岳说没有抓到裴彦,只抓到几个开溜的土匪,裴珩心情十分的低落。
“爷,是我失职。”
贺兰岳低头。
爷有多想抓住裴彦,他作为心腹不会不知道。眼下被他从眼皮子底下溜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抓住他了。
就在众人都心情低落的时候,李勋李寿突然闯了进来,一进来就抱着裴珩哭:
“师公,您快去救救师父吧。”
李勋李寿两个衣衫褴褛,就跟个小乞丐似的,要命的是两人身上居然还都带着伤,鲜红的口子血淋淋的还淌着血。
“谢安怎么了?”
裴珩一听脑子嗡的一下子。
“你们不是已经回去了嘛?怎么还在这里!”
李寿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再加上身上的伤口疼得要死,这会儿已经说不上来话了。
倒是李勋还有几分男子汉气概,愣是忍着痛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原来,他们带着百姓们回了城,自己就又悄默声的摸回了山寨。
谢安说过,要亲手抓了裴彦那个畜生给临安府的百姓们报仇雪恨。
结果,他们刚摸到山崖下,就和正在逃跑的裴彦撞了个正着。
“师公,我们三个加起来都打不过裴彦,师父为了救我们,失手被他抓了。师公,都是我们俩不好,平日里疏于练习,到了战场上连个裴彦都打不过。还害了师父……”
李勋一想到谢安是为了救自己和弟弟,才被裴彦抓走的,好大个人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呜呜哭了起来。
“好了,哭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们,救回谢安。”
裴珩看着两个哭唧唧的孩子,有些头两个大。
同样的年龄,欢哥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么一比,自己家的孩子简直太好了。
李寿终于不哭了,吸着鼻涕道:
“师公,我带你们去刚才打斗的地方。”
裴珩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的大鼻涕,心想也不知道这孩子长大了将来霍霍谁家姑娘,真是替那家姑娘着急。
众人来到悬崖下。
“就是这儿!”
李勋指着一块明显有压痕的草地喊道。
方才,他们就是在这里碰见裴彦,并和他展开了激烈的殊死搏斗。
裴珩一挥手,秦川已经带人顺着痕迹一路往前找去。
裴珩仔细看了一圈。
只有少量血迹,至少可以肯定谢安没死。
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谢安机灵,只要没死总能想到办法的。
可一想到李稷同他说过,另一世谢安就是死在裴彦手中,不由得心又揪成一团。
“爷,这边!”
秦川在前面喊。
裴珩几个起跃跑了过去,只见草丛中一条蜿蜒曲折的痕迹正通向西边,一条破布条被扔在草丛中。
“是谢安的。”
李寿一看就知道了。
这么破这么臭,除了谢安还有谁?
“追!不管天涯海角,都给我追到他。”
“是!”
……
消息传回临安城。
一向淡定的李稷突然就慌了神。他哗啦一下从案几后头站了起来,厉声问道:
“谁被抓了?你再说一遍?”
来人被秦王凌厉的气势吓到了,瑟缩了一下弱弱道:
“回禀秦王殿下,是谢家小公爷。他被裴彦给抓了。定国公已经派人去追。”
“往哪个方向?”
李稷追问道。
“往西。”
往西?
李稷稍稍一推测,便明白了裴彦的用意。
“西边有益州。”
当年,益州水患最为严重,盗匪遍地,周刺史怕朝廷降罪,索性投靠了南逃的康王,兵匪一窝,举兵谋反了。
裴彦定是冲着益州去的。
“点兵,去益州!”
李稷拔腿就往外走。
一旁的裴世杰和钱无庸赶紧上前阻拦。裴世杰道:
“殿下,临安城赈灾事宜还没了,此事您不能走。”
“赈灾事宜已经完成十之八九。余下的工作本王相信裴大人和钱大人就能处理好。再说,就说本王没来之前,两位大人也处置得很好。”
李稷脚步不停。
钱无庸迈着小短腿,紧赶慢赶追上几步,连声道:
“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殿下千金之躯,如何能涉险地?那裴彦炸毁堤坝,鼓动这么多人聚众造反,实在十恶不赦。如今又绑架了小公爷,居心叵测。殿下,定国公已经亲自去追,殿下又何必亲自涉险?只需在临安城里安心等待就是了。”
安心等待?
他怎么可能做到安心等待?
那人可是谢安?
他此生唯一的朋友。
“他不是别人,他是谢安。”
李稷直奔出府衙,翻身上马,一拉马缰绳道:
“这一次,我定要救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