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我的彦儿怎么可能会死!”
“你混蛋,你骗我!”
“裴珩!你杀了我的彦儿,我要你偿命!啊!”
小温氏怪叫一声,从屋里抽出一把菜刀就冲了出来。
裴世宗咳嗽着跟出来,在后头拼命地喊: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见小温氏不管不顾地一头栽进夜色中,他根本就跟不上,一跺脚就喊:
“老二!快,快叫人!把她给我追回来。”
裴世昌一家其实全都躲在门边听热闹,听裴世宗这么一喊,赶紧一窝蜂的全跑了出来。
“老二,易儿,你们快追!千万别让那疯婆子伤着人!”
裴世宗一激动,蹲在路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气都喘不上来,老脸涨得发紫。
裴世昌和裴易冲进夜色追去。
顾氏和二叔母一左一右拉着裴世宗在路边的大石头坐下。
“哎呀,大哥啊,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哟!彦儿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大哥啊,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二叔母假惺惺的喊着。
裴世宗想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气得两眼一翻差点儿过去。
“孽障!畜生!混蛋!”
“我裴家早就没有他这么个东西了。我和母亲做主,早就已经把他从族谱除名了。我没生过这么个东西!你们也不认识这个畜生。”
除名?
二叔母倒是没听说过呢。
不过除名好啊,这样一来就跟他们彻底没关系了,也不会影响她儿子和两个宝贝孙子的前途。
二叔母的心彻底放下啦。
不过还是得假惺惺地说几句以表示关心。
正安慰着呢,董嬷嬷带着两个大汉,把小温氏架在中间架了回来。
“裴老爷,定国公说了,外头的事情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你们只需要安心在庄子上待着就行。”
“若是有人不安分,想着出去闹事,定国公说了,谁要是出了庄子,就不再是裴家的人。是生是死,他一概不管。”
“裴老爷,把你的夫人看看牢吧。要是再走出庄子,咱们可就不客气了。”
小温氏披头散发,对着天空破口大骂:
“裴珩,你个杀千刀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自己的弟弟都下得去这样的毒手,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全家死光光!”
董嬷嬷听她骂得实在难听,狠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好一张贱嘴!大好的日子就光听你骂咧咧了。别以为你曾经是侯夫人,我就不敢打你!你再骂一个字我就扇你一个耳光!老婆子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厉害,还是我的巴掌厉害!”
小温氏拼命挣扎。
她所有一切的希望全都没有了。她的儿子被人千刀万剐死的时候连一具全尸都没有。
她恨啊!
这一切,全是裴珩造成的。
“裴珩,老娘咒你…… ”
“啪啪啪啪啪啪!”
小温氏刚喊出口,董嬷嬷的铁巴掌就已经扇在了她脸上,不多不少刚好六个。
小温氏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大脑一时都蒙圈了。
好不容易不再天旋地转了,她张嘴又骂:
“裴珩,你…… ”
“啪啪啪!”
又是三个!
董嬷嬷说到做到,一个字给一个耳刮子!打得小温氏两个面颊没一会儿就红肿起来,几道指头粗的红印子在脸上一道比一道清晰。
看得二叔母心里那叫一个舒爽啊。
可惜这种场合不能拍手叫好,真是憋死她了。
“裴……”
“啪!”
“唔唔!”
“啪啪!”
一直打到小温氏口不能言,董嬷嬷才一挥手叫两个大汉架着她丢回屋里。
“裴老爷,人给您放回屋里了。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
董嬷嬷很客气地带着人走了。
裴世宗看看乌漆麻黑的家,转头朝着老二家走去。
“老二,我不回去了。今晚我和你睡。”
“好的,大哥。”
裴世昌赶紧跟上。
第二天,裴世宗在老二家吃了饭,装满了一袋子旱烟就出门了。
至于小温氏,是死是活,他已经不想管了。
天空灰蒙蒙的,北风一吹,开始飘雪。
二叔母和顾氏商量了一下,还是想去看看热闹。
婆媳二人走到隔壁,还没进屋就看到小温氏红肿着脸从屋里出来,见了她们就笑着打招呼:
“二弟妹,你们来了。快快快,帮我看看我这身衣裳好看嘛?”
二叔母一看,昨儿的青布已经裁成了一件新衣裳,剪裁粗糙,针脚更是混乱,勉强拼成了一件所谓的衣裳。
“大嫂,你这是……”
二叔母看了一眼小温氏,总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小温氏高兴地呵呵直笑,
“二弟妹,你不知道嘛?彦儿昨儿给我写信,说他要回来了。我昨儿还做梦,梦见他出人头地了,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定国公,连皇上都要听他的话呢!呵呵呵呵,可威风了。”
“我要走了。”
小温氏托了托散乱的发髻,好似头上有很多很多的金银珠宝,压得她直不起脖子。
她笑眯眯道:
“我要去定国公府享福了。彦儿给我配了一百个丫头伺候我,满屋子的金银绫罗。我呀,算是熬出头了。”
“二弟妹,你帮我看看,我这衣裳还得体么?发髻梳得还齐整么?等会儿彦儿来接我,可不能给他丢了脸面啊!”
二叔母越听越慎得慌,和顾氏两个对视一眼。
顾氏吓得后退几步,拉着二叔母道:
“娘,大伯母她、她怕不是疯了吧?”
二叔母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小温氏侧着耳朵听,听了一会儿就惊喜地喊:
“来了来了,马车来了,我的彦儿来了。二弟妹,我走了啊。你别羡慕我了,呵呵呵呵,屋里头,你要的碎布头,我都给你留着了。今后,定国公府有什么碎布头啊,我也都给你留着啊!哈哈哈哈……”
小温氏整了整衣裳,托了托发髻,昂首挺胸地朝着院外走去。
仿佛外面真的有马车来接她了。
就这样,小温氏笑着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到二叔母和顾氏看不见了,消失在冬日清晨的浓雾里。
等到傍晚的时候,庄子边缘的池塘里飘起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冻得青紫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不过,尸体穿着一件不是很合身的青布衣裳。
裴世宗独自一个人去看了。
回来后,坐在门口的大树底下抽了整整一袋旱烟。
大雪飘飞,把他几乎盖成了一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