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望连连摇头:
“此计太过凶险!一旦破不了那妖法,我军被困在这山谷平原之间,进无可攻,退无可守,将逃无可逃,届时必遭灭顶之灾!”
张定国应道:
“若是额们破不了妖法,不说野战,就是沔县也无法攻克。
相比起在沔县城墙和五道壕沟进攻,故阳平关外围的这片旷野,反而更有利于我们施展奇谋,实现反败为胜。”
张献忠想了想,赞许道:
“老二的想法很好,不论妖法能不能破,就说这作战地点,确实是平原更为有利。
只是此计要想成功,却并不容易啊。稍有差池,便是满盘皆输!”
张定国神色郑重地道:
“达达所言极是。此计要成,关键的胜负手在于两支伏兵的出击。
只有在双方厮杀混乱、战局陷入胶着僵持之际,伏兵忽然如神兵天降般杀出,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奇效。
还有一个前提是,堵在山口的阵地必须顶得住官军的进攻,否则一切谋划就都是空谈。”
汪兆麟迟疑:“但问题在于,崇祯似乎可以轻易冲破额们的阵地,这是久经考验的……事实。”
话罢,他便后悔了,这分明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万一岳父张献忠厌烦,又要踹自己了。
果然,张献忠一脚踹了上去:“放屁,你这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汪兆麟不敢说话,在心里猛抽自己嘴巴。
张定国其实是认可汪兆麟的话的,他转而道:
“决战虽存一线生机,可风险堪比刀尖起舞;强攻沔县更是希望渺茫。
儿臣愚见,当务之急仍是撤回四川。
凭剑门关天险据守,既能逐步剿灭境内残余官兵,又可休养生息、稳步壮大势力。”
帐内鸦雀无声,唯有烛火噼啪作响。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毕竟无论选哪条路,一旦失利,担责的便是灭族之罪。
终于,张献忠猛地一拍帅案:
“娘求的,决战!
你们多准备各种污秽之物,等崇祯的人马杀来,就算拿一万人填,也要冲到跟前,把污秽泼他个满身!
只要破了那妖法,战局立马翻转!额们就能反败为胜。”
他目光如炬,扫视众人,接着道:
“今夜派人去金牛道,把山谷攥在手里当退路。
后日派1万人佯攻沔县,令主力大张旗鼓地逃去金牛道。
记住,佯攻要装得破绽百出,撤退更得故意露出马脚,务必让崇祯妖帝认定我们是溃不成军,这样他才会放心追来!
听明白了吗?”
张定国等人齐刷刷抱拳,声震帐外:“遵旨!”
……
当日黄昏,残阳如血浸染秦岭山脉,三千人的队伍如墨色溪流般分批潜入金牛道。
转过几道山岗后,天色黑下来,火把骤然亮起,橙红火光在湿滑的岩壁上跳动,在将领的带领下趁夜前行。
次日清晨,天际才泛起鱼肚白,浓重的冷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大地,尚未完全散尽时。两队约3000人的贼兵,在晨雾掩护下,压低了动静,退往金牛道。
两天后的清晨。
一支万余人的贼军攻向沔县,不疼不痒的“进攻”着。
与其说是进攻,不如称之为一场敷衍了事的表演。
但见战场上,所有人都稀稀拉拉地分散开来,毫无章法可言。他们磨磨蹭蹭地挪动着脚步,竟无一人真正前进到第三道壕沟附近。
偶尔有火炮发出沉闷的轰鸣,却也只是象征性地朝着城墙打了几下,炮弹落在城根下,扬起些许尘土。
真是佯攻的不能再佯攻了。
沔县城头之上。
崇祯带着一众人向外眺望:
“佯攻?张献忠看来真的要走。”
一旁的杨正威立刻应声附和,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陛下圣明。根据斥候传回的最新消息,目前已经有将近万人的献贼部队陆续进入了金牛道。
而且,据观察,贼军营中的士卒虽然尚未拆除军帐,但个个都在忙碌地收拾物资,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应该是准备逃窜了。”
听闻此言,王相尧难掩心中的喜悦,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赞道:
“陛下乃真武大帝降世,神威浩荡,献贼定然是察觉到了陛下的天威。
在折损了十多万人马之后,他哪里还敢继续进攻送死,逃窜乃是必然之举啊!”
与此同时,张煌言则将目光转向杨正威,眼中满是敬佩之色,诚恳地说道:
“杨将军前日便已精准推断出贼兵会逃窜,如此神机妙算,真令在下佩服不已。”
面对赞誉,杨正威连忙抱拳谦逊回应:“不敢当,不敢当。”
几人正轻松愉快地聊着,崇祯眉头一皱,看向远处。
但见贼营之中,突然尘土大起,遮天蔽日。无数军旗在风中剧烈摇动,仿佛大海中的波涛。一大队人马如同潮水般从营中涌出,拔营而起,浩浩荡荡地往西方而去。那队伍绵延不绝,从移除的营帐数量来看,最少有上2万人之多。
杨正威也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他神情一振,立刻抱拳向崇祯皇帝请命:
“陛下!献贼果然逃了!此时正是追击的绝佳时机,请下令让末将。
去追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