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这边,刚把信鸽放飞,就开始在寝宫里来回踱步,绣花鞋把地砖踩得哒哒响。
她一会儿揪着自己的青丝,一会儿又对着祖宗牌位喃喃自语:“老天爷啊!要是这皇帝真是替身...我这被睡过的身子,岂不成了宫里最大的笑话?往后还有脸吃御膳房的糖醋鱼吗?“
正纠结得头发都快薅秃了,外头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皇上驾到——“
淑妃吓得一激灵,打翻了手边的茶盏。看着那抹明黄龙袍迈进门槛,她强装镇定,却把护甲掐进掌心:“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儿?莫不是...想尝尝臣妾新学的江南小调?“
假皇帝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那眼神看得淑妃后颈发凉,活像被秃鹫盯上的腐肉。
她表面上莺莺燕燕地伺候着,心里却疯狂盘算:要是现在扑上去扒了他的龙袍验明正身,会不会被当成疯子拖去慎刑司?可要是不验...万一这替身哪天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岂不成了给假皇帝暖床的冤大头?
夜深了,淑妃躺在床上,听着身旁假皇帝均匀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自己像掉进了浆糊里——黏糊糊、乱糟糟,还找不到北。
她盯着帐顶的金线绣凤,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相府,偷喝桂花酿醉倒在秋千上的日子。
那时多好啊,不用猜皇帝的心思,也不用担心被替身睡了该怎么收场。
“早知道...就该在侍寝前,让御膳房炖锅'迷魂汤',把这假皇帝灌个七荤八素,再扒了他衣裳好好验验!“淑妃咬着被角,气得直磨牙。
窗外的月亮躲进云层,仿佛也在耻笑她这进退两难的处境——进,可能得罪真皇帝;退,又咽不下被替身蒙骗的这口气。
这一夜,淑妃翻来覆去,把龙榻上的锦被揉得比她的心思还乱。
淑妃这一夜过得比在御膳房揉面团还折腾,眼皮刚沾上枕头,外头梆子才敲过二更,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弹坐起来。
帐外月光泼进来,把假皇帝的睡颜映得青白,她盯着那张脸,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莫不是做贼心虚,连睡觉都像具僵尸?\"
正胡思乱想着,假皇帝突然翻了个身,吓得淑妃差点滚下床。就听他闷哼一声:\"爱妃,朕肩胛骨疼,那个伤疤...给我涂点药吧!\"
淑妃僵在原地,感觉天灵盖都要被这话掀飞——右肩胛骨的月牙疤,正是辨认真皇帝的铁证!这假货难道会读心术?
借着烛火,淑妃手抖得像筛糠,看着假皇帝利落地扯开衣襟。
那道狰狞的月牙疤赫然在目,连边缘的纹路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她倒抽冷气的功夫,假皇帝突然握住她的手,语气突然变得黏糊:\"还记得那年狩猎,你躲在树后偷看朕,结果被野蜂追得满林子跑?\"
淑妃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对方绘声绘色说起他们初遇时的糗事,连她把桂花糕塞进他靴筒藏私房钱的事儿都知道。
\"还有那次你打翻皇后的珍珠粉,硬说是御猫干的...\"假皇帝笑得前仰后合,淑妃却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分明是她和真皇帝之间的私密事!
窗外的猫头鹰\"咕咕\"叫了两声,淑妃盯着假皇帝眼下的黑眼圈,突然福至心灵——这人不会是真皇帝派来的\"克隆体\"吧?既享受齐人之福,又能甩锅给替身?
想到这儿,她突然破罐子破摔,把药膏往伤疤上胡乱一抹:\"睡就睡了!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不成这事儿还能长翅膀飞出宫去?\"
天还没亮透,淑妃就火急火燎写了第二封信,墨迹未干就塞进信鸽嘴里:\"干爹!陆德宁那边没事了,是我的消息有误,不用干预她!……\"
信鸽扑棱棱飞走时,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想起御膳房的芝麻糊——糊里糊涂,倒也能糊弄着过。
可她忘了,自家干爹陈丞相是个臭脾气。老爷子攥着第一封信,胡子气得直颤:\"敢欺负我两个女儿?当我陈家是吃素的!\"
他大手一挥,召集府中死士,活像要去打一场灭国之战:\"给我把那陆德宁碎尸万段!记得把骨头渣子喂狗,省得脏了御花园的地!\"
夜幕降临时,黑衣人们像一群耗子般潜出京城。
为首的黑衣人摸着腰间的淬毒匕首,想起丞相那句\"办不好就提头来见\",突然打了个寒颤——这哪是杀人?分明是去捅马蜂窝!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咬咬牙,朝着陆德宁的住处摸去。
他们全然不知,他们这一行人十二人,最后会一人都没有回来,不过这是后话。
皇宫里,此刻的淑妃正躺在假皇帝怀里,对着月光发呆,活像只被生活揍得服服帖帖的鹌鹑。
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认为皇帝本身没有问题,她自己都不知道,还为自己前几天的荒唐行为感到可笑。
做皇帝的,有谁会找个替身来帮他当皇帝呢?不仅有行事的权利,还可以睡后宫这么多妃子,是个男人都容忍不了吧!
淑妃堪堪睡去,假皇帝恩宁着也睡了过去,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这一番无意之举,救了他一命,也给身在外面的萧承煦省了不少心。
直到很多年以后,后宫的妃子才知道,和他们相处的皇帝,一直都是假皇帝,只有皇上为数不多的几次生气,惩罚,才是真正的萧承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