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陆锦棠翘着二郎腿,折扇在掌心敲出哒哒节奏,活像个听曲儿的富家翁。
杨明汐凑过来时,他突然压低声音:“阿汐,你看那片云,像不像皇帝的龙袍被风吹跑了?”
话音未落,突然捂着肚子哀嚎:“不好!方才山匪吓得我肠胃翻江倒海,得去后头解决人生大事!”
趁着杨明汐愣神的功夫,陆锦棠一个翻身滚下马车,落地姿势堪比饿虎扑食。
他猫着腰钻进路边野草丛,冲着空气打了个响指。顷刻间,林子里窜出七八个黑衣暗卫,个个蒙着脸只露眼睛,活像刚从戏班子逃出来的蒙面侠。
“听令!”陆锦棠随手揪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给本公子把后头尾巴全薅干净!记住,动作要快,姿势要帅,要是惊着路边蚂蚁搬家,仔细你们的皮!”
暗卫们齐刷刷抱拳,消失在暮色中的模样,活像一群被按了快进键的忍者。
陆锦棠拍了拍身上草屑,慢悠悠走回马车,脸上挂着得逞的坏笑。刚撩开车帘,就听见杨明汐疑惑的声音:“你这'大事'解决得也太快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陆锦棠大喇喇坐下,折扇一收敲在杨明汐脑门上,“本公子这叫'直肠子'!就像皇帝的心思——简单粗暴,绝不拖泥带水!”
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不过说真的,方才我让暗卫去查了,要是真有哪个妃子敢动歪心思...嘿嘿,本公子就把她宫里的猫全染成绿色,让她天天对着'绿毛怪'唱《长恨歌》!”
马车继续摇晃前行,暮色渐浓。
萧承煦在隔壁马车咬着笔头,还在为“枣泥酥阴谋论”抓耳挠腮。
陆锦棠这边和杨明汐插科打诨,暗卫们则像幽灵般穿梭在林间。
整个车队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活像一锅煮沸的麻辣火锅,咕嘟咕嘟冒着阴谋的泡泡。
车队的车轮碾过碎石路,扬起的尘土里,暗卫们像一群灵巧的夜猫子,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尾巴。
为首的暗卫随手揪下黑衣人的面罩,看着对方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懵圈表情,忍不住嘀咕:“就这?还不如御花园的野猫有气势。“
这边厢,车夫哼着跑调的小曲挥鞭,马车上的铜铃叮叮当当,倒比戏台上的锣鼓还热闹。
可皇宫里的戏码,才刚拉开大幕。
新封的贤妃顶着九凤朝阳钗,裙摆拖在地上能扫出半寸厚的灰,在长廊里扭得跟刚成精的蛇妖似的。
淑妃倚在雕花窗边,看着那抹艳丽身影,差点把手里的护甲掰断:“这哪是贤妃?分明是把勾栏院招牌扛进宫里了!“
要说这淑妃,也算是宫里的“老油条“了。
想当年皇上还没登基时,她不过是个端茶倒水的暖床丫鬟,凭着一张巧嘴和一手做桂花糕的绝活,硬是从皇后眼皮子底下杀出条血路。
可自从陆家长孙女入宫,皇上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天天泡在她宫里,连御膳房新出的枣泥酥都没心思尝。
直到今年大年假,皇上突然转了性子,后宫妃子挨个翻牌子,闹得整个紫禁城跟菜市场似的。
淑妃记得清清楚楚,上次侍寝那晚,她使出浑身解数,把从江南学来的吴侬软语都搬了出来,结果事后躺在龙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像只嗅觉灵敏的猎犬,突然从皇帝身上闻到股陌生的熏香——不是往常惯用的龙涎香,倒像是混着青草味的野花香,熏得她鼻子直痒痒。
从那以后,淑妃开启了“福尔摩斯模式“。
她借着教新晋秀女规矩的由头,把后宫查了个底朝天,连御膳房的泔水桶都没放过。
再侍寝时,她表面上娇嗔软语,实则暗中观察:皇帝翻奏折的手势变了,批朱的字体歪得像喝醉的蚂蚁,就连打喷嚏的节奏都从“阿嚏“变成了“哈啾“!
“这哪是什么皇上?分明是个冒牌货!“淑妃气得把妆奁摔在地上,胭脂水粉溅得铜镜上全是红点,活像张鬼脸。
她咬着帕子盘算,皇上继位前,除了皇后,就她们三个暖床丫鬟知道龙袍底下那点小秘密——皇上右肩胛骨有道月牙疤,是当年狩猎时被野狼抓的。
可眼前这位...她眯起眼睛,突然想起上次侍寝时瞥见的后颈,白生生一片,连颗痣都没有!但是右肩胛骨的月牙疤,却是有的!
正琢磨着,外头传来太监尖利的通报声:“贤妃娘娘驾到——“
淑妃慌忙整理云鬓,看着贤妃扭着腰肢走进来,头上的东珠晃得人眼晕。
“姐姐这是怎么了?“贤妃捏着帕子假惺惺地问,“莫不是昨夜侍寝累着了?妹妹听说,皇上最近...可精神了呢。“
淑妃皮笑肉不笑地扯动嘴角,突然抓起桌上的翡翠镯子往贤妃跟前一递:“妹妹这双巧手,最适合戴这镯子了。不过戴之前,可得仔细瞧瞧——有些东西,看着光鲜亮丽,说不定内里早烂透了。“
她这话音刚落,窗外的老鸦突然“哇“地叫了一声,惊得贤妃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此刻的后宫,表面上歌舞升平,实则暗流涌动。
淑妃盯着贤妃仓皇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藏在袖中的银针——今夜侍寝,她倒要看看,这位“假皇帝“,到底是哪路神仙变的!
淑妃攥着写满密语的素绢,指尖都快把纸戳出个窟窿,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
窗外雨打芭蕉,她望着铜镜里自己青黑的眼圈,突然把胭脂盒狠狠砸在妆台上:“陆德宁这狗东西!定是他给假皇帝通风报信!“
那胭脂溅在宫墙上,艳红一片,倒像是给这场宫斗大戏提前泼上的狗血。
她咬着牙,提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写得比殿试策论还认真。
墨迹未干,就火急火燎招来心腹太监:“快!把这信绑在信鸽腿上,连夜送去相府!记得叮嘱我干爹,要是查到陆德宁有半点风吹草动...就当他是御膳房的老鼠,见一只灭一只!“
太监捧着信鸽战战兢兢退下,那鸽子扑棱棱扇动翅膀,差点把淑妃新做的珍珠步摇撞掉。
陈相府这边,淑妃她干爹(皇后他爹)——当朝丞相正翘着二郎腿,边啃酱肘子边听管家读信。
听完后,老爷子把骨头往盘子里一扔,打了个饱嗝:“我当什么大事!小女儿家吃飞醋罢了,还'杀了陆德宁'?那小子不就是个传旨的太监?难不成还能掀起龙椅?“他大手一挥,“去,给干小姐回封信,就说想吃什么糕点尽管说,别成天疑神疑鬼的!“
“还有,给小姐去封信,问问近况!”
他女儿陈皇后,从上次自己追杀陆德宁后,就断绝和家里的往来了。也怪自己心太大,但是听说大年假,皇上去了她房里很多次,这个干闺女肯定没有亲生的闺女贴心,两个核对一下,就知道后宫里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