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
日落渐渐消失。
蒋思曜第三次看向腕表,分针仿佛被黏住了似的,走得比往日都慢。
朋友推门进来谈完公事,临走前倚在门框上邀约:“今晚那边有个局,都是熟人,一起去喝两杯?”
“不了。”他合上文件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些,“林惜在家等我。”
朋友了然地挑眉,笑道:“婚期近了就是不一样啊。”
目光扫过他无名指上那圈浅浅的戒痕。
蒋思曜唇角微扬,眼底却浮着层薄忧:“她今天过敏,得早点回去看看。”
说完,收拾桌上的几份文件放进保险箱里。
“过敏?”朋友失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话音未落。
办公室里气压倏地降低,朋友这才惊觉失言。
“老婆难受不舒服都还不是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蒋思曜话里听不出别的情绪,淡如水。
朋友失笑:“我还以为在你看来,谈几十亿的合同才能够令你兴奋,现在看来不止了。”
“药膏得按时涂,她总嫌麻烦。”他低头整理袖扣,语气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昨晚痒得睡不着,抓着我的手挠了一夜。”
朋友表示理解,也不多言:“行,我也先走了,不耽误你回家陪老婆。”
原来遇到对的人,还是挺能改变一个人的,蒋思曜就是。
以前的他根本不是这样。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寻她的身影。
林惜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察觉到他回来的动静,关掉电视的声音:“你回来了。”
“嗯。你好点了没?”
他大步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围在她的身旁。
“好多了,红疹都消下去了。”
“那就好。辛苦了。”
林惜明显愣了一下,她有什么好辛苦的?明明是他工作辛苦了一天。
她不辛苦的。
蒋思曜让她看着电视,他上楼换衣服。
家里的阿姨总是能够掐准他们回家的时间,这会饭菜已经做好。
“吃完带你去散步,在家一天待着闷不闷?”
“还好,我今天一直在睡觉。”
“嗯。”
他们打算散步去发小家串门。
林惜上楼换衣服,她今天穿的家居服不好穿出门,她还是换掉。
她刚进到衣帽间,蒋思曜就跟在后面,她不知所措了一下。
“你也要换衣服?”
“你换,我看看你身上。”
林惜脸上泛着红,清醒的时候他们谈论这种话题,她还是不习惯。
“不用看,好多了。”
蒋思曜振振有词:“又不是没看过,不用害羞,我不看不放心。”
林惜没忍住嗔了他一眼,手上还拿着要换上的衣服,他在,进退都不是。
蒋思曜倚靠在门边上看着她,见她实在扭捏,“我帮你换。”
林惜被吓了一跳,“喂!蒋思曜!”
大白灯照射下,她身上的红疹确实已经消散,他看着白到发亮的肌肤,还有她内衣的沟壑,他喉咙滚了滚,哑着声问她:“还难不难受?”
林惜摇摇头,“都好了。”
她刚想把衣服穿上,他的动作更快,在高耸处又亲又咬的。
她身上还香香的。
“喂!还出不出门了?”林惜推开他的头,小脸上快能滴出血来。
蒋思曜想起刚才他上楼在洗手间见到的一包新开的卫生巾,问她:“经期来了?”
“嗯。”林惜见着他这么问,还以为是他又想要了。
但偏偏不行啊,她第一天经期。
蒋思曜说:“也好,现在来了,婚礼那天你就不会那么累。”
原来他想的是这个,林惜觉得自己真的堕落了。
既然想到了那种事情上。
“好了,你转过去,我要换衣服。”她还是没能坦然地在他面前换衣服。
蒋思曜知道她脸皮薄,笑了笑,反正自己也尝到了甜头。
“好,我下楼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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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几天后。
蒋思曜说要带她去和一位朋友吃饭,那位朋友是江城人,过来谈生意,正好他妻子也在。
林惜只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之后,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
在这过程中,她也不会不自在,蒋思曜总能照顾到她的情绪,这一点对她来说已经是给了她极大的满足感。
餐桌上,那对夫妻已经点好餐,蒋思曜给她点了冰淇淋,他问了朋友需不需要点两份。
朋友笑着说:“不用了,她怀孕了。”
朋友的妻子笑了笑,“刚满三个月。”
两人皆是一愣,随后祝贺他们,对于他们来说,有宝宝这件事,还太遥远。
毕竟在他看来,他和林惜才刚刚恋爱。
林惜看着端上来的冰淇淋眼神发亮,没想到他还记得,她满心欢喜。
笑着小声和他说了句:“谢谢。”
用完餐后,两个男人在谈论生意上的往来,林惜小口小口地吃冰淇淋,不时和眼前的女人聊一些她们感兴趣的话题。
蒋思曜微微往后靠着座椅,支着腿大掌握住她的手掌,放在他手心里,他把她的手全然抱住。
林惜冲着对面温婉的女人笑了笑,她的手从他的大掌里抽出来,奈何根本使不上力,相反蒋思曜握得更紧了。
她不再挣扎,生怕自己的动作过于明显,引起对方的关注。
他温热的手掌握住自己的手,其实说不上来的安心,好像给人一种很强大的安全感。
最后,四人道别后,刚走出餐厅,说巧不巧,迎面就遇上了赖柏旻。
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打了招呼,林惜完全不知道身旁的两个男人在暗地里较劲。
蒋思曜牵着她的手走向前,赖柏旻看着这一幕,突然想到了一个词郎才女貌。
她今天穿的是墨绿色的平底鞋,长裙,漂亮的同时整个人散发着温柔的光芒,正好到蒋思曜的肩膀,说不上是娇小的身高,她足足一米六九,可站在他身边还是觉得自己小鸟依人。
其实也不算是较劲,蒋思曜知道了他喜欢林惜的事情,赖柏旻不知道蒋思曜知道他喜欢林惜的事情。
林惜笑着开口:“柏旻哥,这么巧啊,你也过来吃饭吗?”
“对,挺巧,和朋友约了来吃饭。”赖柏旻点了点头,目光也只是看了林惜一眼就移开。
两个男人寒暄了几句,直到分开后。
蒋思曜瞅着林惜,幽幽地来了句:“我怎么觉得……”
“嗯?怎么了?”林惜也看着他。
“你好像对谁都热情,除了我。”蒋思曜只觉得自己说出来的时候,那肚量小得跟什么一样,说出来他自己就后悔了。
林惜眼珠转了转,她有这样吗?她对他不够热情?他哪里来的谬论?
“没有,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林惜看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看着地面。
蒋思曜笑了笑,算了。
“走吧,回家。”
洗完澡后的林惜躺在沙发上玩着平板。
她看了看明天拍婚纱照的场景,前两天他们已经选了两套。
不知道是蒋母那边的意思还是她家里人的意思,都不满意,说是拍婚纱照哪有这么随意和简单的?
她被逼着不得不再选一些场景,甚至蒋母说让他们出国拍也不是不行,或者林惜在国内有喜欢的地方。
她都回绝了,一是他们两个没有太多时间去拍婚纱照,二是太麻烦。
何况她和他的关系还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关系,不算亲密也不算冷淡尴尬,拍太多效果不都一样么?
蒋思曜从书房处理完工作回来就见着她在平板屏幕上翻来覆去。
他还是问了自己心里一直都很疑惑的问题:“拍两套真的够了?”
林惜也看着他,“够了吧,还是说你想再多拍几套?又不是要裱起来到处挂,不用拍那么多。”后面这一句,她越说越小声。
两套里边不还有很多张么?她觉得照片在于精呀。
他笑出声,“……”
“这上面没有你喜欢的了?”
“嗯,这两套是我比较喜欢的了。”
蒋思曜还是没忍住,“谁结婚就拍两套婚纱照的?”他身边那些朋友不都是拍好几套的么?
林惜想了想,说的好像也是,既然他这么想拍。
“那行,你再选,选你喜欢的,我都可以。”林惜递平板给他,让他选出自己喜欢的。
蒋思曜心烦意乱地划了几张照片,他没说什么。
对于他来说,也不是追求多,就是难得,毕竟拍了以后还要留作纪念看的,她这么随意地定下来。
他也知道,在林惜看来,他就是一个合适结婚的人选,好感那肯定是有,至于什么喜欢和爱的,那就远了。
林惜看着他这样,也不明白他心里想的什么。
她想了想,“如果你在上面找不着喜欢的,那我们以后看到好看的了再拍,明天那两套就用在婚礼上。”
蒋思曜看着她那双纯洁无害的眼神,今晚总算说了句他喜欢听的话。
“嗯。”
这上面的他也没有喜欢的。
至于为什么临近婚期了才拍婚纱照,是因为他们俩定制的礼服刚完工并且刚到海城。
摄影师接下来的几天都只需要为他们的婚纱照忙碌,在婚礼当天肯定能把成片弄出来。
其实这一点蒋母和邓阿姨是一点都不担心的,那天晚上大家一块吃饭,她们还在调侃,他们俩长成那样,就算不精修也一样拿得出手,精修纯属是给影楼送钱。
对此,林惜笑了两声,她还是要修的,蒋思曜那么帅不修可以,她是一丁点儿的瑕疵都不允许有,上到头发丝下到手指甲,每一处都必须要相得益彰且完美。
为此,她昨天下午还去做了美甲。
他想替自己狡辩一下:“就拍那几张,以后子孙后代要看都没有看头。”
林惜头上挂了三个感叹号,她还是依着他:“好,那就多拍点,以后走到哪哪好看就拍,拍到你老为止。”
蒋思曜哭笑不得,他收走她头上的三个感叹号,扶额道:“林惜,你上点心。”
她难得和他开玩笑。
林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放在心上的。”
他盯着她的脖颈处看,上面还挂着有一抹淡淡紫红色的小草莓,“早知道我不给你留在这儿了。”
他冰凉的手指突然触碰上她的脖子,她缩了缩脖子,嗔了他一眼,现在怪他也无济于事,只好说道:“没事,明天我遮一下就好了。”
“我知道亲在哪里看不到。”
林惜总能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没看他,“你又在想什么啊?”
他的唇比她想象的更柔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林惜的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他的睡衣下摆,布料被她捏皱成一团。
蒋思曜的另一只手滑到她腰间,轻轻一托就将她抱到床上。
他在她唇边喘息着问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手指悬在她睡裙的第一颗纽扣上方。
林惜没有回答,嗔了他一眼,他解开了那颗扣子。
蒋思曜的眸色瞬间变深。
他俯身吻上她露出的锁骨,舌尖轻舔她胸前的小痣。
林惜倒吸一口气,手指插入他的短发。
他磨得厉害,她喘息着捶他的肩膀。
蒋思曜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他的手顺着她的小腿缓缓上移。
他记得她的很多,比如紧张时会咬下唇,敏感点在耳后,还有...
他的手指划过她大腿内侧,林惜猛地绷紧身体,指甲不自觉地陷入他的肩膀。
“蒋思曜。”她唤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句,亲吻落在哪里才不容易被发觉。
他俯身下来,却没有急着继续,而是撑在她上方,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
他轻声说,“我要的是你全部。”
她的心颤了颤,看着他的眼神中多了一层情愫,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当他修长的手指探入,他滚烫的肌肤贴上她的,林惜一颤。
当他带着她的名字在她耳边喘息时,她在他身下化成了一滩水。
后面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睡前他在耳边说了些话,至于什么,她太累,没听到。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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