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着参加了秦斯瑾葬礼的全过程,下葬后的当晚,秦樾彻底倒下了。
大病一场,秦樾肉眼可见的变得沉寂。
曾经虽然不爱说话,但好歹活力满满,时不时撒手就上树,跟在秦斯衍的左右,一块闹腾。
如今,只要没人说话,秦樾经常一坐,就是大半天,自海城回来后,别说出门了,连平时爱吃的食物摆放面前,都极少动筷。
秦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秦斯衍每天带着韩盛野和韩盛眠,上秦樾身边闹腾,也未见其效。
听闻秦樾的情况,夏沅君忙不迭地拉着韩乾上门。
“之窈,月月情况怎么样?”夏沅君坐在穆之窈身侧,握着她的手问道。
穆之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斯瑾的…斯瑾的离开对她打击太大了。”
“是啊。”秦弋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们一直不敢问海城的事,多亏了韩兄的人,才让我们得以了解当时的情况。”
韩乾抬手拍了拍秦弋的手臂,“你我两家,情同手足,应该的。”
夏沅君思索片刻,“要我说啊,还是应该让月月哭出来,她现在的情绪都压在心里,我们必须要想个办法,让她发泄出来。”
“我和阿弋都试过,可月月她…始终都很平静。”穆之窈有些泄气。
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月月是他们期盼了许久的女儿,心结不解,迟早会垮掉的。
她经不起再失去一个孩子了……
夏沅君突然提议,“要不…叫孩子们一块来商量商量,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比我们长,肯定更了解月月。”
穆之窈立马赞同,“可以,角度不同,看法肯定不一样。”
立马将秦斯衍,韩盛野和韩盛眠一块叫来商量,最终决定由韩盛野率先出面。
秦斯衍:这个办法吃力不讨好,让某人先去拉仇恨,能成功就更好了。
秦弋:这点事做不好,说明在我女儿心里地位一般,娶我女儿,想都别想。
穆之窈:这父子俩,算盘声搁这几条街都能听到。
冬天的夜晚来得格外快,秦樾留着一盏灯笼坐在檐下,看着足够没过脚脖子的雪出神。
韩盛野拿着一件毛料大氅,无声地走到秦樾身旁,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秦樾看着韩盛野的动作,又看了看四下,没有可以坐下的地方。
调整盘着的双腿,紧贴着椅背靠去,秦樾看向韩盛野,示意他可以一块挤挤。
两人坐在同一张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雪飘落,隐秘的角落里探出几个脑袋。
韩盛眠:“秦斯衍你别动。”
秦斯衍:“爹,你别挤我。”
秦弋:“臭小子,脑袋别乱动。”
夏沅君:“他们怎么半天没动静啊?”
穆之窈:“是啊,这雪也越来越大了。”
韩乾,独自站在他们身后,看着雪落下。
秦樾缩在大氅的毛毛中,随意地看了一眼几个脑袋窸窸窣窣的地方。
许久之后,天彻底沉了下来。
秦樾率先一步打破安静,“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许久未开口的声音有些许沙哑。
韩盛野清楚角落里的动静,一定会被秦樾发现,“他们只是比较担心你。”
“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面对这一切。”
“最主要的是,你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韩盛野这才看向秦樾,“是吗?”
秦樾看着韩盛野突然递来的小荷包,不解地看向他,什么东西?
见韩盛野再三示意她收下,秦樾这才掏出手,收下小荷包。
“这是影一本来要交给你的,由于这段时间你一直没来府里,就交给我代为转交。”
秦樾拉开小荷包,韩盛野配合地伸出自己的手掌,顺势倒出一点在他的掌心中。
是碎玉——秦斯瑾那枚玉佩的碎片。
秦樾的手僵在了空中,掌心中的碎玉,让她想起了秦斯瑾最后的那晚。
没说完的话,无力下滑的手,和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的鲜血……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
影一并没有隐瞒这个小荷包内的东西,韩盛野见秦樾反应如此之大,立马将碎玉再次装回小荷包中。
伸手将秦樾抱入怀中,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秦樾从无声的落泪,在靠上肩膀后,逐渐变成了小声的啜泣,“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应该去城门口的……”
韩盛野轻拍她的后背,“秦大哥不会怪你的,他守了海城那么久,一定会赞同你做出的选择。”
秦樾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我应该听到的……”
“我应该意识到的……”
……
听着秦樾断断续续地哽咽,暗处三把伞下的几颗小脑袋,终于松了一口气。
夏沅君拉着穆之窈的手,“哭了哭了,终于哭了。”
“哭了就好,哭了就好。”穆之窈也松了一口气。
秦斯衍也放心了,“走了走了,哭出来就好。”
秦樾哭得脑袋昏昏沉沉。
听着怀里声音逐渐停下,韩盛野将她抱回房间,盖好被子正要离去,被秦樾拽住衣袖。
“我不想一个人。”
“好。”韩盛野在她的床边坐下。
秦樾没睁眼,朝韩盛野的方向侧着身子,拍了拍自己的枕侧。
韩盛野顺势躺在她的身侧,“睡吧,我在这呢。”
韩盛野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许久,秦樾有些嘶哑的嗓音响起,“我在海城遇上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可能就是导致我大哥死亡的原因。”
“什么问题?”
“一团奇怪的黑气,以及…”秦樾的声音不自觉颤抖,平复了一下,“以及我有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韩盛野的手一顿,“失去声音?”
“嗯,就是我们所能听到的一些声音。”
“那黑气呢?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有任何线索,但它曾经附在大哥的周围,以及那枚玉佩上。”
韩盛野听完,眉头紧锁。
“我没有听到大哥受伤的声音,甚至在知道他受伤后,以为只是战场的寻常……”
“我们在城外并肩作战时,我都没有发现有何异常……”
“都怪我……这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