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3.定亲
段满枝今日头一回见当今大周最华贵的女子，太后武夷氏，约摸七十出头，依旧目如阳春，身体硬朗，如今虽是满头华发，秋霜染眉，却是慈眉善目叫人看着舒坦，满头的银丝衬的发间金灿灿的首饰也不过于俗气，反倒活脱脱添了几分雍容贵气，坐于殿上叫人瞧着便禁不住的敬重。
她身边自是当今泰安帝，母亲过寿，皇帝自是也得亲临，瞧着倒是与去年冬猎时没什么两样儿，依旧威严肃穆，多是不苟言笑，叫人生畏。
段满枝并不觉得自己打量时有这么的明目张胆，多是趁人儿听着殿上其他大臣家眷祝贺寿词时才会小心瞟上两眼，却是还没看个完全，便见今日这大殿之上最为尊贵的母子二人纷纷扭过头来，险些便要对上眼。
段满枝只暗里一惊，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看向此刻正站在大殿中央滔滔不绝的男子，心下却是已经快要被其吓得跳出了嗓子眼儿。
你该想想，她如今再怎么也不过才二十一岁，而那二人呢？具是处于一国地位最高的两人，身周孕育而出的气场与阅历哪里是她一个连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可爱的大学生能禁得住的？便是此刻面不改色的收回目光，淡定的看向大殿中央的救世主便已是她的极限。
只是段满枝奇怪的是，太后如此倒也不算奇怪，毕竟这寿宴办成如今这样便是为了见她，可泰安帝呢？莫非也是听见了什么风声？想看看他迄今为止最为看重的儿子究竟是如何眼光？又会给他挑个什么样儿的儿媳？
便只想想，段满枝的脑海中便已尽是些歪点子，倘若她今日表现不佳，皇帝会不会插手做主，亲自为姜全卿挑选于他有利的妻族，可若是如此，侯府日后终将沦为笑柄，即便如此似乎正合了柳氏的意，却架不住外头风言风语，今日在宁第宫外攀附奉承的又能有几个不落井下石？
还有姜全裴方才在外头与她说的什么姜全卿今日备的一出好戏，她不管他有什么别出心裁的好不好戏的，只盼不是要当众跟她求婚，要不然她新婚夜的夫婿只会变成她的暗杀目标。
殿上诸人的祝词多数大差不差，贺礼亦是中规中矩，没什么新鲜的，想来是因为时间紧迫，为了不出岔子，索性都置办的妥帖为主，如此却也没了新意，看的叫人昏昏欲睡，以至于当姜全卿命人推上一盏快要丈高的透雕乌骨戏的屏风的时候，众人皆是清醒了过来，看那上头镂的活灵活现的伯文彩和红莲，具是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今日胜局已定。
谁人不知太后她老人家如今就这么点儿爱好，喜欢听乌骨戏，又偏偏独爱这其中的伯文彩和红莲二人，今日不乏有人依着这喜好挑了东西，却无一及这满满一盏的透雕屏风，到时摆在屋里子，烛火一打，定是好看的紧。
果真，那老太太当即便乐了，招着手的将人儿唤到身前，面儿上笑的亲切，“就数你有心，还有昨日那笺文，也属你写的最得哀家的心意，一看便是花了心思，不是随便捯饬两句，糊弄我老人家的。”
姜全卿只蹲在她身旁，举止得体不失气度，面上温和乖巧像是承欢自家祖母膝下的好孙儿，嘴上亦是说着俏皮的小话儿，“祖母这样说，可要惹了别人不快，岂非害了孙儿？日后这话，祖母私下里悄悄与我说便是，我能听上一整日呢。”
“瞧你。”那老太太闻言，自是被他逗的直乐，只径直拉过他的双手捂在手心，随即却是眸光一转，陡然看向段满枝的方向，“昨日那笺文，倒还有一份儿能入的了哀家的眼的。”
这话刚出口，段满枝便觉一道目光冷不丁落在她身上。
“宣平候府的二丫头，你且上来。”
果然，段满枝只觉自己的思绪都好似停了一瞬，索性段维宽自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腰，好在起的不晚，倒也不算失礼，只是脑海中依旧一团浆糊。
什么笺文？她们宣平候府的贺寿笺文，是前些日子柳氏着手写了派人送进宫里去的，又怎么可能会署她的名？她自己更是没可能递过的。
“丫头，你上前来。”太后又唤了一声儿。
段满枝没法儿，只得硬着头皮的往前去，可别被她逮着是哪个王八蛋在坑害她。
“叫什么名字？”那老太太微微仰起头来，眉眼慈善，段满枝赶忙屈身，随后索性学着姜全卿的模样径直蹲下了，“回太后，小女满枝，圆满的满，枝叶的枝。”
“满枝。”她喃喃将她的名字重复一遍，却断然不会是头一回听闻，想来即便先前那三人提及她时用的都是段二小姐之类的措辞，那么那日常公公去过宣平候府后，回宫也必然跟太后她老人家复过命，必然不可能至今连她的名字也不知晓，无非是随口问上一句，她却不能也只是随口一答。
她随即亦是拍她的手，“你昨日那笺文写的好，字也漂亮，哀家前些天便已是听过些道你好的，今日一见，却只觉有过之亦无不及。”
“太后…过奖了。”段满枝这话说的心虚，光是一手漂亮字这话，那笺文便不可能是她写的，她如今这手，也不过才堪堪能够熟练运用那笔罢了，断然还远远达不到漂亮的程度，果真便是有人特意递了笺文上去，却是署了她的名。
“听闻你与卿儿是早早就认识了的。”
段满枝顿觉心中警铃大作，“从前未曾见过，却是从去年下半载时方才有幸结识十一殿下。”
“竟是如此。”那老太太垂了垂眼皮，瞧不出如何神情，却是没她想象中的兴致高昂，段满枝正打算松下一口气，又陡然听那老人家眉开眼笑的，“想来是天赐的缘分，相识不过数月，昨日哀家瞧你二人那笺文时，还当是哪家夫妇二人如此有心，竟是递了双份儿的上来，尽是写在了哀家心坎儿上，还想着今日殿上要给了赏赐呢，后头一瞧，才见你二人姓名，竟是两个不大点儿的孩子，倒是比那些老家伙有心。”
段满枝听此，心下自是有了猜测，于是一双眼睛刀子似的，暗里就往那姜全卿身上扎，却只见对方面上依旧温和不已，笑着尽数接下，打进棉花里似的，半点儿惭愧也没有。
段满枝烦得很，却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于是只堪堪瞪他两眼，落在那老太太眼中却是二人在她膝下眉目传情，自然更是惹得她心下愉悦不已。
“说说吧，你二人想要什么赏赐？哀家这话可不只是说来听着乐儿的。”
段满枝没说话，低下了头，她没这个脸要这个赏赐，压根儿没半个字是她写的。
却是见姜全卿陡然抬起头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与那老太太暗里眨了眨眼睛，随即轻咳了咳，佯装为难，“自然是有想要的，只是这赏卿儿一人拿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祖母先替卿儿问一问枝儿的意愿如何？倘若她乐意，这赏卿儿才愿意拿呢。”
…别搞。
段满枝一双眼睛已然恨不得直接剜了姜全卿那张破嘴，平日里也没见他这么能说啊？现在倒是能忽悠，趴在她祖母膝前就是能耐，狗仗人势也就是这样了。
那老太太显然早已是串通一伙儿的，眼睛笑的弯成了月牙儿，径直拍拍段满枝的手背，“段丫头如此聪慧过人，不会不明白我这孙儿待你究竟是如何心意的？那你呢？对我这孙儿又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早晚剁了他。
段满枝只咬牙，抬头之际却又笑的满面春风，娇娇偏过了头，“婚姻大事，还当爹爹和母亲做主。”
“这话倒是不差。”那老太太当即便看向正下头的段振儒和柳氏，“想来你二人方才也听见了，哀家欲要你家这二丫头给我当孙媳，你二人应是不应啊？”
段满枝只听的嘴角不由抽了抽，这哪里是询问，分明就是威胁，也不知这姜全卿究竟给这老人家喂了什么迷魂汤了，竟能唬的她帮他做这缺德事儿。
那段振儒和柳氏陡然被点了名儿，一问便是自家女儿的婚事，还是跟姜全卿，来的太过突然，压根儿等不及回神儿，便又听那老人家压低了几分声响，生生添了些许威严，“哀家在问你们话，为何不答？”
若说方才只是吓唬，现下却又是在施压，唯恐她们开口拒了。
段振儒不会说话，这事儿自是柳氏出面，只见那座儿上的妇人微微侧过身子，双手置于膝上，微微低着脑袋，得体不失礼数，“回太后，我家二丫头如今年岁尚小，臣妇与侯爷亦是还未曾替其思虑过婚嫁之事。”
这话一听便是推脱之词，太后她老人家自是不满，于是拧起一双眉毛，“年岁小，先把亲事定下便是，又没说择日便要将你这宝贝女儿给嫁了，大不了先定了亲，待这丫头及笄，到时再娶不迟。”
那老太太笑脸迎人时面目和蔼慈善，如此拧起眉毛时却又叫人觉得威严至极，唬人的很。
如今太后已然让步，柳氏再也没了由头推脱，可她却也是不愿让段满枝就此嫁入皇室的，可一时之间又没了别的法子，于是只得满面愁容的看向身边的段振儒，却是连眉梢都不敢拧的太紧，生怕叫人落了口实。
正当二人焦头烂额之际，却不知是谁陡然出了声儿。
“成。”
段满枝依旧守在太后膝侧，垂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段振儒和柳氏，果真，那二人此刻闻言已是抬起了头来，面上具是诧异看她，段满枝却只当作没瞧见，回头应着方才没答完的话，“便依太后您说的，先定亲，待小女及笄，到时十一殿下再叫人抬了聘礼来我候府，娶我不迟。”
对不起昨天又没更新，真的太难受了，昨天属于吃啥吐啥，喝点粥也吐，吐的胃疼，沾床就睡，脑子根本转不动，一坐起来就头晕(／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