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81.太后寿辰
翌日一早，段满枝晨起时在桌儿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不是东南西北的，那信一向是由秋桑去取，而桌儿上这个她却是不知情，纸条亦是展开，便连折也没折，细细一瞧，便连上头的墨迹也还没干完全，想必是不久前刚放进她屋里的。
———小姐再使使看，应当还是自己人用的顺手些。
段满枝只笑，将那纸条投进火盆里烧了，取来一只小瓷瓶递给秋桑，“待游隼几人再回来时，分给他们，要看着他们咽下去，知道吗？”
秋桑一听，顿觉这话不太对味儿，便连此刻将瓶子捏在手里都觉得有些烫手，“这是什么？”她有些战战兢兢的，却只见段满枝坐在铜镜前顾着梳着长发，面上笑着。
“好东西。”
段维宽这两日也回了府来，极少见的，平日里都是有了什么要紧事才会回府一趟，不过这一回却是没打算住的，像是特意回来通知一声儿什么，说罢便打算走了。
他先是去北院儿问候了段振儒和柳氏，随后便找来了她这处，在她屋中坐下沏了杯热茶，吹开上头的浮沫，一开口便是正题，“十日后是太后的寿辰。”
段满枝撑着面颊的手一顿，“在这时候？”随即又转念一想，“十日时间？来得及准备吗？”
“自是来不及。”段维宽却好像并不诧异似的，“不过早就在备着了，帝后亲自着手的，只是先前并不打算大办，这时日将至，却是临时改了主意，我亦是今日才听见些消息，尚未将帖子送去诸位府中，想必现下好些人都还不知道呢。”
段满枝顿时面露疑惑，却是见她大哥哥面上陡然肃穆了两分，看的她心头发紧，“怎么了……”
见自家妹妹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段维宽的眉头非但没松，反是拧得更紧，“枝儿近日都在做些什么？”
段满枝只顿时一噎，这话题转变的太快，还有她大哥哥此时的神情，叫她来不及思量究竟该答些什么才算合适，半晌儿方才磕磕巴巴的，“自是日日跟着阿兰是习武。”
“还有呢？”他依旧拧眉。
段满枝只被盯的有些发怵，禁不住咬了咬嘴唇，同样拧起了眉毛，目光坚毅又带着些无可避免的防备，“大哥哥想听些什么？”
段维宽只沉默，好半晌儿才像是妥协般叹出一口气来，揉了揉段满枝的脑袋，“枝儿真是…越来越叫大哥看不懂了。”
段维宽的语气有些无奈，捋了捋她鬓边的碎发，揉的她面上的警惕维持着没多久便碎了。
“我虽不知你是如何结识太子的，还有九殿下，但大哥哥想告诉你，皇家没有愚钝之人，即便是太子，臭名昭着，时常沦为谈资与笑柄，叫人说做温吞愚鲁，不配坐拥东宫，可他毕竟也安安稳稳坐了这么多年，绝非只是因为大周的祖训在，他亦不能只是个简单之人，大哥哥虽不知你在做什么，枝儿既不愿说，我却也不打算逼问于你，不过是给你提点儿建议，莫要小看了任何人。”
段维宽说的认真，眼中担忧断然是演不出来，却是听的她满头雾水，什么结识太子？还有姜全裴？她虽说都已见过，却绝非是结识，便连身份也是没露过的。
“大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回却是轮到段维宽不解了，瞧段满枝满脸的困惑，都快被他说晕了，半点儿不像是装的。
“大哥哥又是从哪儿听说，我结识过太子和九殿下了？现到如今，官家这么多儿子女儿，我也不过只跟五殿下，十一殿下和十七殿下相识，其余一概未曾说过半句话，便是当初花宴与冬猎时，也是连招呼也没打过的。”
段维宽此刻亦是糊涂，沉默了好半晌儿，像是在脑子里打了好几个弯儿才回过神儿来般，不禁拧了拧眉。
“可我听说，此次太后寿辰，临近时日却改了主意要大办，便是因为先前并不打算邀约大臣家眷，便只自家几个皇子皇孙，坐在一块儿吃个饭了事，太后本也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主儿，此次却是因为太子，九殿下还有十一殿下具是在太后跟前提及了你的名字，惹了那老人家感兴趣，可想想若只给宣平候府一家递了帖子又不大好，恐要惹人非议，这才打算对外操办的。”
段满枝当即便皱起了一张小脸儿，看着段维宽同样的满面狐疑，四目相对，却是谁也不知其中内情。
若只是姜全卿尚且还能理解，可姜全献和姜全裴又是为何？哪里就叫他们认出她来了？那是万万不能的事儿。
“大哥哥这消息是从哪儿听来的？”
“今日太后身边的常公公去司督鉴办事儿，见着我便迎上来，还要与我道贺，说是候府马上就要出个皇子妃了，面上笑盈盈的，不像有假，我自是问他，他便将我拉到一旁告知于我，还叮嘱我莫要声张，一切顺其自然，说三位皇子具是未来继位之人的有力人选，便是嫁谁也亏不了你的。”
段满枝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栽下地去。
怎么回事儿？她也不过是在府中安分待了几日，究竟就错过些什么了？
“当真不知？”段维宽心中有数，却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当真不知。”段满枝只欲哭无泪，只差没举手发誓了。
段维宽闻言，当即也是愁了脸，“这就难办了，倘若只是寻常的帖子也罢，若是不想去，装个病也就混过去了，太后定然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姑娘，只是现下…这寿宴却是因你而改，你若是不去，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爹爹和母亲怎么说？”
段维宽当即便敲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似的，“我哪里知道你这小丫头的事儿能不能跟父亲还有母亲说，鬼灵精的，自是只跟他们透露了太后寿宴之事，要母亲现下便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贺礼了，免得到时慌里慌张出了错处。”
段满枝顿时更加发愁。
段维宽只瞧自家妹妹一张小脸儿皱的跟包子似的，这才陡然发觉自己方才表现的太过慌乱，才叫她现下如此不安，于是赶忙摸了摸她的脑袋，顺毛似的，叫她安心，“莫怕，哥哥们都在，你一个嫡出的候府小姐，那太子如今已是有了太子妃，便是母亲也断然不会同意让你去做侧妃的，还有九殿下，你若是不愿嫁，便是看在父亲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儿上，想来官家也不会太过为难。”
段满枝却依旧发愁，“便是十一殿下我也不能嫁呀…”她如今外面已经有狗了，哪里还能再要一只，姜全卿去年便说要娶她，怕是不会轻易罢休，如今瞧起来，此人却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你不喜欢十一皇子？”段维宽的神情有些诧异，像是陡然醒悟般半懂不懂的，生动的很。
“我喜欢他做甚？”她喜欢游同想那样好骗的，喜欢姜全卿做甚？况且一想起那家伙许是对白仲英动了刀子，还叫她如今找不见踪迹，她便恨不得当场将他抓来问个明白，然后狠狠掐死。
段维宽却是挠头，“十一皇子时常来府中看望于你，我还以为你与他二人是情投意合。”
“那十七殿下还来的比他勤呢。”段满枝有些阴阳怪气的，当即便被她大哥哥弹了个脑瓜嘣儿，“尽胡说。”
段满枝顿时捂住了额头。
段维宽却是笑，“如此，哥哥心中便有数了，枝儿即是不喜，那么便没人能够强迫于你，只是此次寿宴，枝儿还得小心，到时便跟在我等身侧，莫要远离。”
段满枝只点头，段维宽又嘱咐了好些，说不完似的，直到秋桑推门进来。
她方才也不知去了何处，没瞧见段维宽过来，此时陡然见着，慌里慌张的行了个礼，见段维宽点头，这才缓缓起了身。
“何事？”
秋桑只暗自换了手里的两封信件，却是自袖中拿出了本在下头的那一封，随即递过去，“小姐，这是享胤王府的人刚刚送来府里的。”
那信封上只写着“满枝亲启”四个大字，段满枝只疑惑将其拆开，粗略一扫，确是胡窕蓉的信件无疑。
段满枝余光瞥见自家大哥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手里的信纸，眼中没什么情绪，见她看来，却又立马移开了视线。
“哥哥想瞧？”
“没有。”段维宽只严词否认，“那胡小姐每回来信都是约你出门，带着你四处胡跑，想来这回也大差不差，没什么好看的。”
“是嘛。”段满枝只笑，这才细细读起那信里的内容来，直等看完了才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儿，有意说出来，“胡姐姐信里说，前些日子瞧见十一皇子布告的安济院的消息，说是事务繁忙，实在顾不上，便打算让出去，找个有心的人来主事，她平日里闲暇的很，便打算着手接过去，直到现在已是完全安置妥当，这才写信告知于我，想让我有空时过去瞧瞧。”
段满枝说罢看向他，却是见自家大哥有些怀疑的拧起了眉毛，像是想起些什么不好的回忆似的，“胡小姐如此咋呼的性格，当真能做这事儿？”他话里不信任的语气饱满的过了头，半点儿不做遮掩。
“大哥哥这是偏见。”段满枝顿时瞪他，虽说胡窕蓉平日里是有些粗枝大叶，直来直去的，可好歹也是自小书香门第，大小姐的教养，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武功骑射，如此都坚持了下来，已是了不得，不过一个小小的安济院罢了，哪里就拿不下它了？
段维宽闻言只微顿，随即扬了扬下巴，别开眼去，妥协似的，“你说的都有理。”
秋桑便站在一旁，直到段维宽走了，这才掏出袖子里的另一封信来。
段满枝只接过来一瞧，却是东南西北递来的，今日不是左清霜三日给她递一回消息的时候，此时送来，定然是耽误不得的大事儿，段满枝当随即拆开那信封，也顾不得直接撕开了。
———太子献着人自东南西北探听紫藤别院出行之日，你的行踪，已唤人瞒过去，事后派人跟随前去复命之人，见人自太子府后门入。
段满枝顿时拧起了眉毛，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为何突然就…莫非那日竟是被瞧见了脸不成？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