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我要进宫
听闻太子那日气焰焰的进了宫中，在泰安帝面前滔滔不竭足足讲了一刻钟的悖战论，结果被泰安帝罚在了太子府禁足了半个月，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尽数看了笑话，许多日后都还在茶余之时悄悄谈论。
段满枝亦是听说，虽然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由衷的觉得，姜全献这太子当的有些过于辛酸了。
这几日游隼几人日日都被她打发出去盯梢，四个人白天夜里的轮番倒，一来是方便了她出行，免得全被游隼看在了眼里，二来，也能让她时常掌握姜全卿和姜全裴二人的行踪。
啊，还有四皇子姜全臻，此人与她倒是没什么交集，本也没打算要注意他什么，只是姜全卿和姜全裴这两人儿最近时常出入他的府邸，她派去的人又进不了四皇子府偷听，所以这让她不得不有所设防。
段满枝只瞧秋桑递来的信封，是左清霜三日一回的密信，填的却是东南西北的字样，正要接呢，陡然便见来福跃到她身上，险些将她踩成内伤。
它最近欢脱的很，时常便爱粘着她，只是这狗崽子越长越大只，如今还不到一岁，掂量着却是少说也有六七十斤重，如此再向小时候那样往她身上跳，她实在有些受不住。
“不许再突然窜上来，知不知道？”段满枝只指着它的狗鼻子教训，来福却是不明所以的朝她歪了歪脑袋，陡然舔了舔她的手心。
啧，段满枝拍它的狗头，空空的一小声儿“砰”，这讲正经事儿呢，跟游同想一个德行。
来福顿觉有些委屈，却是趴下，两只前爪搭上她的鞋面，枕着她的脚就这么睡了。
段满枝无奈，见它不再捣乱便也由它，随即展开信封，谁让这家里就它这么一只小狗崽呢，不得不宠爱些。
纵马事后，琼礼遏（è）亲王暗中协调，颇得好感，通合帝信任流失迅速，已耳闻重立新帝之异议，不久过后，恐风云大变。
段满枝瞧那信中内容，顿时坐起了身子，眉间更是抑制不住的拧起。
只是处置了一起小小纵马事件的始作俑者而已，定然还不至于出现这样的言论，重立新帝？又不是在玩儿过家家？大夏的百姓难不成还真能都是些猪头不成？
去年游同想遭人暗杀时是在十一月中旬左右，百姓对君主的失望之意也不可能在朝夕之间达成，也就是说，那所谓的琼礼遏亲王极有可能从那时开始就一直在暗中挑事，等通合帝下手处置完后，自己再出面协调，如此两相对比，自是“宽厚”些的后者更为得利。
直到现在，纵使都是些微乎其微的小事，可是小失小望日益积攒在一起，就像是瘟疫般在百姓们的心中蔓延，即便通合帝从前再怎么浩然贤明，也终将会被荼毒。
人们总记不久别人待他的好，却能一直记得如何待他不好，纵使你待他千千万万次好，唯有一回不随他愿，他便已是能够恨上你，再轻易扼杀从前万般的好处，浑然不觉。
心中的敬仰被逐渐吞噬，余下的具是不满，若是再牵扯出第一次大战前，通合帝处置王都挑事之人杀鸡儆猴之事，重立新帝之言论，终将爆发。
当真是好大的一局棋。
而游同想那所谓的皇叔，可谓是集耐力，城府，手段，乃至心计于一身的豺狼，蛰伏多年，只为今朝，看着，倒与姜全卿是一个属性的。
可惜了，遇上她，要是换本书，他或许还有机会当个权谋大男主，可是现下却是不行了，谁让她先遇上个可怜巴巴儿，现下还被软禁在宫中，不知会被如何对待的倒霉小狗儿呢？
段满枝冷着脸将那信放在烛火上，正准备烧了，却是手指一捻，陡然捻出第二张来，赶忙收回。
左清霜从前给她传信时都是一张，还写不满，回回都是言简意赅，还没出现过第二张的情况，倒是稀奇。
段满枝只看那信：明日午时，小阁楼，不来灭口。
段满枝不禁摸了摸脖子，要见面就见，又没说不去，做什么还威胁人呢。
翌日午时，段满枝到的准时极了，也不是怕被灭口，主要是素质高，赴约从来都不迟到。
这回她走的却不是先前那条路了，刚进了商行便有人来给她领道儿，不必戴面具，也不必经过那小方亭，七拐八拐的，绕的她分不清方向，却是近了许多。
那人儿只让她一人进，自己也不踏进来，还带走了秋桑，段满枝只见怪不怪，上回也是如此，平安回去过一回，想来秋桑也不会这么怕了。
上回来时有人带她，这一下子倒是忘了在几楼了，方才也没来得及问，于是只得凭着直觉往上走，待觉得差不多了便推开门来瞧，果真不对。
段满枝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头，上上下下的又走了两圈儿，推开门，总算是看见了那扇依照惯例打开的窗户，屋内尚且空无一人，那左清霜威胁她准时到，自己却是姗姗来迟，当真是没品。
段满枝只瘪嘴，开始细细打量起这层小楼来，她先前来时总怕有机关，现下却是知道没有了，于是放心大胆的迈开步子走。
只是左清霜这小楼实在空旷，跟刚装修完却没软装的精装房似的，只有上回接待她的那一间茶室摆了张桌子跟几个蒲团，其余地方…全是落脚之地。
没意思的很。
段满枝只靠在正中间一根硕大的柱子上，从那处打开的窗子往外看，却是陡然觉得耳边似乎有什么“咔哒咔哒”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机械正在运作，齿轮不断卡碰的微小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自己极为丰富的想象力在作祟，毕竟上回就是这样的，却不想竟是越听越觉得清晰，最后索性将耳朵贴在了那柱子上，果真就是那里头传出来的。
段满枝顿时警惕着退远了，生怕里头会有什么东西突然飞出来。
要说这柱子，现下细细看起来确实粗的有些离谱，就是用来支撑塔楼的承重柱也不至于这么粗吧？估摸着三五个她都围抱不过来。
见那柱子半晌没有动静，站远了也听不清里头的“咔哒”声儿了，段满枝只大着胆子上前，迅速敲了两下又赶忙跑开，还是没动静，这才放心的走近了打量。
确实是有两相合拢在一起的缝隙的，不过很严实，段满枝也不敢眯着眼睛去瞧，总觉得会有东西飞出来偷袭她，想想都觉得眼睛疼。
“又在做什么？”
左清霜也不知是何时来的，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趣的看她，上回来是在扣他的糕点，这回还没来得及拿上来，便开始扣他这柱子了。
段满枝赶忙收回手，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没有。”
左清霜却只笑，看透了她似的，也不知操作了什么机关，只见那正中央的巨大柱子陡然“咔哒”一声儿，裂开的缝隙没什么规律，像是拿了把刀子随意裁的，包裹的弧形木板机械的往两边打开，露出里头极为复杂的装置。
段满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东西，太大了，直顶住天花板的整根柱子内部都在安静的运作着，如若只是看那平平无奇的外观，论谁也想不到这里头竟会另有乾坤。
段满枝只看那几个装满了小竹筒的凹陷的格子，上头尽数打了不同颜色的标签，想来是用以分门别类的。
“这就是你东南西北用来收集信息的装置？”
左清霜没点头也没摇头，却是在其中一个格子里取了一支做了特殊标记的竹筒递给她，“可以这么说，不过只有特殊的消息，或是距离极远，短时间内送不过来的，便会有专人用机械鸢投递到这里，其余的嘛，大多还是依靠人们与东南西北的相互交易，毕竟，人才是信息最大的来源。”
“我要的东西也是这么送来的？”
“当然，东南西北可不是只有大周才有，商行与商行之间递个消息罢了，轻而易举的事情。”左清霜有些漫不经心的，面上几分傲慢，随即挑了挑眉毛，示意她打开手里的竹筒。
段满枝只狐疑照做，心中却是诧异，这左清霜如今也不过才二十一罢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的，居然还开起连锁了？而且她作为一个看过上帝视角的人，竟是对此一概不知，白仲英压根儿就没设定过这些，看来这些人物还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嘛，当然，像是姜全卿那种的就算了，那已经不能叫做有意识，那是已经完全脱轨了，尽给她惹麻烦，烦得很。
“你刚才说的机械鸢，要是被人半路截下来怎么办？”段满枝一边抠开竹筒上的塞子，却是忍不住好奇，岂非是要被有心人给看了去？
“自是鸢毁人亡。”左清霜有些邪气，“谁若是没长眼敢碰那小木鸟，自是要被射穿一喉咙的毒针，毒针即出，自然是要引爆那小木鸟体内的火药的，况且你头一回来时，应该已经见过那纸条是如何自燃的了吧？”
段满枝顿时一惊，“那要是故障了掉下来，被无辜之人捡着了呢？也得死？”
左清霜登时像看傻子似的看她，这小丫头果真是不会去关注东南西北的告示栏的，“死上那么一两个不就都传开了？只要不是心怀歹念之人，又有谁会去碰？”
段满枝顿时打了个哆嗦，暗暗瞪他一眼，天生的坏家伙。
“这是什么？”她赶忙岔开话题，抽出竹筒里的小纸条。
“给你的报酬。”左清霜又关了那柱子，顾自在茶室内坐下了。
段满枝顿觉疑惑，她什么也没做啊？哪儿来的什么报酬？
心里虽是这样想着，手上却是已经不由自主的将其展开了，这回倒是写的满满当当，粗略一扫，却是那琼礼遏亲王的生平，“什么意思？”段满枝只跟着他坐下，目光却是警惕。
“我说了，给你的报酬。”左清霜抬头抿了一口茶水，眼里的笑意已是要止不住，“看都看了，可不能退回。”
段满枝顿时将那纸条拍在桌子上退的远远儿的，她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左清霜见状却是笑的前仰后合，恶作剧似的，“你慌什么？本王还没说要让你做什么呢？”
“我拒绝！”段满枝言简意赅，“还有那纸条，我就扫了一眼，压根儿没细看！”
“那也不行。”左清霜却是收敛了笑容，“看了我的东西就是允了我们之间的交易，若是不做，就只好让你留下来给本王的花园子当肥料了。”
段满枝知道他是在有意吓她，只要有她三哥哥在，左清霜总也会顾及些，可即便如此，看他这样冷着脸威胁，段满枝还是没志气的蓄上了眼泪，先前两回在左清霜这处讨到了便宜，便开始有些放松警惕了，谁知这老虎还是老虎，不会因为心情好就变成了猫儿，心情不好了还是能一口将她给吃掉。
“你…你先说来听听。”
没志气的小丫头，左清霜只笑，上回忽悠她的本事竟是半点儿也没显出来，“替我去看看你三哥哥。”
“什…什么？”段满枝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就这个？”那他刚才威胁个什么劲儿？
“就这个。”左清霜显然对她如此木讷的反应有些不满，“换给你那老家伙的信息，很划算，不是吗？”
“你自己怎么不去？”段满枝却是狐疑，“三哥哥就在军营里，你现下骑马去，半个时辰都不用。”
“你去不去？”左清霜越过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脚。
段满枝见他如此，却是来了兴致，“怎么？跟我三哥哥吵架了？不敢去找他？这才来求我？”
左清霜瞧她面上幸灾乐祸的，顿时有些不爽，却仍得顶着一张假模假样的笑脸，好似她若是不答应，下一秒就能从桌子底下拔了刀出来捅死她似的，“小姑娘家家的别问这么多，毛儿都没长齐呢，给了你好处还不去做？”
段满枝顿时离远了些，面儿上却是抗议的，“你总得告诉我是为什么？要不然我光是去看？确定不用帮你打探点儿什么？带点儿什么也行啊？”
左清霜听到此处，确是有些苟同的犹豫了一会儿，别开了双眼，迅速清了嗓子，“你就告诉他…消气了就赶紧来找我。”
“你确定要我用这个语气？”
左清霜顿时瞪她，“你不会变通吗？”
“怎么变？”
“段满枝！”
“好好。”段满枝妥协了，别扭怪，“不过你刚才给我的是让我去看三哥哥的报酬，现下又要我传话，这报酬是不是还得另算啊？”
左清霜只愣了一瞬，随即扯住了她的小辫子，“小丫头，算计我？”
“没有…没有…”段满枝扯回了他手里的头发，有些心虚的退远了些，瞬时又硬气了，“你就说你应不应吧？要不然…我可不去！到时你就自己骑马…上军营找去吧！”
她这头刚说完，紧接着便见左清霜冷起了脸，段满枝赶忙退到窗户边，要吓死人了！
那坐在蒲团上的人儿也不知眯着一双眼睛盯了她多久，面儿上若有所思，只看的段满枝腿都麻了，这才陡然动了动，“成，你要什么？”左清霜只笑，和蔼的很，等把阿霖弄回来，就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装进木桶里运去别处卖了去！
“带我进宫！”段满枝顿时扑倒他跟前儿，顶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你要进宫做什么？”左清霜些许狐疑，这小丫头总是想一套做一套的。
“我三哥哥！”
左清霜顿时咬牙，“成。”看来还是得找机会卖了。
整理一下，名字太像了，怕你们弄不清楚：
姜全献(太子)
姜全臻(四皇子)
姜全玺(五皇子)卒
姜全裴(九皇子)
姜全卿(十一皇子)
姜霜疑(十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