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其实我学过占卜
左清霜离了小楼，独留她一人在上头，说是给她时间考虑，若是饿了便让她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当真是贴心的很呢。
段满枝只咬牙，要不是这事儿除了东南西北，再没别的地方可替，她才不来掺和这破事儿，只是现下要考虑的，却是该怎么给那王爷糊弄过去。
她只趴到窗边，一眼便能看到那处小方亭，亭外的秋桑却是已经不见了，想来是被商行里的人儿请去了别处歇息，断了她的后路了。
她只得又坐回到蒲团上，半晌儿没个头绪，都说皇家不可能将此事外传，便连段振儒都只是一知半解，她自是不能说是从别处听来的，一听就有假，恐要惹了那王爷恼怒，可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由头，总不能说她会掐指一算什么的，太离谱了。
掐…掐指一算？
段满枝陡然坐直了身子，随即又泄了气，那左清霜惯是精明，面上瞧着和和善善的，却是阴险的很，估摸着拿枪顶着你还能笑着说句对不起呢。
段满枝一直坐到左清霜重新回了小楼来找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于是心中早就围绕掐指一算开始琢磨了，假不假的不重要，主要是戳着那王爷的点儿。
哼，这书的作者可是她发小！她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这跟掐指一算有什么区别？若非这事儿已是好几年前发生的，她便说她能预知未来什么的，比掐指一算还酷。
“如何？考虑好了？能替本王解惑了？”左清霜漫不经心的看她，抿一口杯盏中的冷茶，却是厌弃的挪远了些。
段满枝总觉他这话是在说，如何？考虑好了？准备好去死了？
她只深出一口气来，袖子都快给她扣破了，“只要为王爷解惑便可，对吗？”
左清霜只冷笑一声儿，没说话，这小姑娘怎么能如此摆出一副我马上要开始糊弄你的神情来呢？竟是藏也不知道藏一下。
段满枝只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些没底，“其实，我学过那么一点儿占卜之术。”
左清霜撑着脑袋的右手陡然一滑，想来应该是没撑好，定然不能是被这小丫头给惊的，他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糊弄人的东西来呢，总归得有两分靠谱，却不想竟是这么没谱儿的。
“段满枝……”
“你先听我说！”
她赶忙制止他，这都喊上全名儿了，想来是要被气急了的。
“呵。”左清霜只笑，点了点头，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王爷日日在这京城之中闲逛…”段满枝只瞧他眉间一凛，“不是…我是说，王爷日日在城中视察民情，难不成就没见过在街边摆着算卦旗面的小摊儿？”
“看来二小姐这占卜之术是跟着他们学的，想来候府安排的课业还是太少了些，才让那些骗子荼毒了二小姐纯净的内心。”
他是在骂她吧？
段满枝只心里嘀咕，面上依旧笑着，听不懂似的，“王爷误会了，那些大多都是骗子，我这却是真真儿能掐出来的，要不您说，我怎么就能知晓那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儿了呢？对吧？”
“哼。”左清霜只冷哼，这小丫头就是不乐意说，特地给他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由头，这世上关于些个神神鬼鬼的事儿最是没谱儿，便是他有所怀疑也没处说理去。
“王爷再想，便说先前的私盐案，整个司鉴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也没看出个由头来，便是我家两位哥哥都在，对这其中的琐碎之事也并非明白的真切，却是被我一个日日窝在院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头给破了，这又要如何解释去？您说呢？”
段满枝方才还有些没底儿呢，现下却是越说越觉得靠谱，私盐案这事儿本就不合常理，若非是她当日便落下了崖去，便是她家中几位哥哥也得追着她问呢，现下这么一说，却是能解释了，便是随口胡诌恐也有人信呢。
左清霜确是拧眉，看那丫头一副得意的小模样，冷哼一声儿偏过头去，什么占卜，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法子无意间知晓的，竟还跟他玩什么装神弄鬼的。
“还有一事，定能让王爷信我说的。”段满枝有意卖了个关子。
左清霜只抬了抬眼皮。
“自是我坠崖一事，若非是算到我不会死，我哪敢就这么往下掉，为了查个陈年旧案，搭上自己的性命，这买卖总归是不划算的，您说对吧？”
“那二小姐怎么没算到，自己会流落到大夏去呢？”左清霜像是来了兴致，看那段满枝面上陡然一顿。
“从盛京骑马到大夏边境也得半月有余，你倒好，短短一月罢了，便能从大周腹地入了大夏，此事儿确实没法儿用常理解释，本王亦是不解，难不成是顺着那崖下的河流漂去的？如此看来，水路确是比陆路快的多了。”
这破嘴啊！段满枝只恨，就他这破嘴这辈子也别想找着媳妇儿了。
“说到此处，确是还没谢过王爷救命之恩。”难怪呢，她还当左清霜是如何知道他在拜葛的，现下一想，却是合理的很。
可那左清霜却像是没听见她说的。
“本王还有一处不解，听闻那崖下的河流湍急，二小姐这身板子就这么被冲下去，没在半途撞死在青石上也就罢了，便是连胳膊腿啊的也完好无损，竟是连点儿擦伤都没有，看来二小姐的占卜之术当真已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段满枝沉默，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忘了这左清霜最是会挑人家的刺儿，这才给自己挖了个坑，险些埋了。
“既然王爷都这么夸了，我自是要应下的，没错，我就是算到了河里的石头都不会撞上，才敢这么漂的。”
左清霜面色顿时一黑，来了个脸皮厚得，不仅戳不穿，还顺杆儿往上爬呢。
“如此，可算是替王爷解了惑了？”段满枝只在蒲团子上坐的乖巧，面上更是笑的纯良。
左清霜压根儿没眼看，扭头偏去了一边，这哪里就是阿霖口中端庄稳重，没有心计，最是怕她被人拐走的单纯善良的好妹妹了？如今看起来，倒是比他心思还要重上两分，拐她？这不漂去大夏一趟，还拐个男人回来吗？还拐她？笑话！
“说。”
段满枝只一顿，险些没反应过来他这是答应了，这王爷抠搜的很，竟还生上气了，话说的比蚊虫还小，不过即是答应了，她自然既往不咎，一笔勾销了。
段满枝暗暗搓了搓手，“我是想请王爷帮我打探大夏现今的状况，特别是王都，当然，若是还能掌握宫中之事自是最好不过了。”
左清霜只拧眉，打量她数番，倘若只是如此，不过是花些银钱的事儿，必然用不着这小丫头花费这样的心思，还得特意引他现身，“说完。”
“王爷当真是英明睿智。”这马屁总归拍不穿，“若是可以，我想让王爷每三日便给我送一回消息，务必心细如发，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你当本王的人会飞不成？”左清霜只瞥她，面上虽是有些不愿，却并非为难。
“王爷将这商行做到如今这样大，便是各处江湖中人也在王爷这处买消息，想来定是有王爷自己的法子和渠道，若是三日都觉得为难，想必这东南西北的名字也就做不到如今这般叫人如雷贯耳了。”
马屁倒是拍的精。
“理由。”
段满枝只一顿。
“本王说，你想要掌握大夏动向的理由。”
段满枝有些为难，此事可是除了段维柏，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呢，“东南西北买卖消息，怎么还问由头啊。”
左清霜听着她嘟囔，却是陡然笑出了声儿，“你这是买吗？分明就是白要我的。”他随即又像是恍然大悟般，“呵，难怪啊，如此大费周章的引我出来，原来是不想付这钱啊？段二小姐，你可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段满枝顿时面上一红，她承认，她的确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可是都到这时候了，总不能打了退堂鼓。
“王爷方才已经应下了，到了此时可不能反悔，要不然往后这商行的生意可都做不好。”
“所以啊，本王不问你要钱，只要你说下目的，本王便说话算话，应了你的。”
段满枝却是拧眉，她惯是看不透左清霜这个人儿的，虽说先前算计姜全玺时他是没戳穿她，甚至还帮了她，可是于他来说毕竟是事不关己，即便她不往里掺和，兄弟相残之事早晚也少不了，可是现下，事关游同想，说的严重些，她这么做与叛国无异，此事是不是还在左清霜的容忍之内，她是探也不敢探的。
“我…我…我是要拯救苍生！”
左清霜只顿了一瞬，紧接着便笑倒在了蒲团上，哪里还有半点儿王爷的威严。
你就笑吧，她如此说，左清霜定要以为她是异想天开，想要缓和两国关系之类的，总归比想到其它的什么要好。
段满枝只被他笑的红了两颊，耳朵一个劲儿的发热，这话确实是有些中二，可她仍是得拧着眉毛看他，“如此，我可算王爷是应了我的！日后每隔三日，可都要给我送消息来！还有，不许告诉别人，就算是我三哥哥也不行！要不然，我可要在他面前说你的坏话！”
段满枝只瞪他一眼，再不理那已是滚到蒲团边的王爷，提着裙摆气冲冲的便走了，总归，达到了目的就好。
外头的门一关，左清霜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依旧撑开双臂躺在地上，眉眼复杂的看着上头交错复杂的榫卯架构。
阿霖这妹妹，当真是胆子大的快要捅破了天，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罢了，毛都没长齐呢，她怎么敢，把心思往这方向动。
段满枝出了那小楼，下头等着的人儿却像是同时接到了命令似的，恰好便将秋桑给带了出来，再次递给她一只面具，“二小姐，出去时也得戴好才是。”
段满枝只一顿，这才想起方才走的太急，竟是连帷帽和面具也忘了拿了，于是赶忙戴上。
不知怎的，直到上了马车，她都觉得似乎哪里还有些不太对劲，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秋桑却是两眼泪汪汪的，跟她面对面的坐着，“小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呀？他们把奴婢带去一间小屋子里，还呈了茶点，秋桑半块儿也没敢动，听他们说小姐是去见了那东南西北的老板，那是什么人？开了如此大一家商行，定然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吧？”
段满枝只一惊，像是陡然被点醒了般，是了，她就觉得似乎有哪里是她没想到的，便是这里。
左清霜这么厉害，又这么在意他母亲，怎么可能没查过当年之事？怎么可能没查过容亲王？所以他压根儿一早就知道压根儿不可能会有那个所谓的私生子，也知道她是段满枝，可他还是来见她了，这么说，他是信任她了？把她当做了自己人？因为她是段维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