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府中学后身儿，一条胡同里，巷子口一个大大的拆字，在路灯的投射下十分明显。
?程诺像个幽灵一样光着脚快速从路灯下走过，她现在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脚疼。
?黑麻麻的招牌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跟在程诺背后的廖杰拎着两大桶花生油，
抬头看了半天，才辨认出大浴室几个字，又看了看黑着灯紧闭的大门，廖杰犹豫了一会儿看程诺要砸门还是开口说：
?“程小姐，你要是不愿意去顾培郎家，可以去我家，我家没阿姨就是有点儿乱，你…”
?没等他说完话程诺抬手就砸门，
砰砰砰！的声音传出去好远，
?汪汪汪！
里面先是传来了一阵狗叫，紧跟着就影影绰绰的出现了光亮，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谁啊？”
?随着声音响起的还有缓慢的脚步声，一阵开门声后，
黑麻麻的大门拉开，里面露出了一位手里的拿着电筒，花白头发的老太太，
?老太太背有些驼，慢悠悠的抬头用昏花的老眼看了半天，有些迟疑的问：
?“你…你是？”
?“张奶奶，我想洗个澡！”
?“啊！孩子，我这个老澡堂子早就关了，你这！”
?“张奶奶，您不认得我了吗？”
?老太太本想关门，一听程诺这么问，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又仔细的瞅了瞅，身后的廖杰也看不清楚，只能踮着脚往这边瞅，
?突然就听老太太高声喊了一句：
?“哎呦，这不是程诺丫头吗，你…你怎么又成这样了，快快，进来…进来。”
?程诺抬脚就走了进去，廖杰也跟着进了这间大澡堂子。
?“来来来，喝茶喝茶！”
?“哎呦！张奶奶不用麻烦…那个我坐会儿就行…”
?程诺进里面的浴室洗澡去了，张奶奶人很好，似乎和程诺很熟，认出她来，
二话不说就烧水让她洗澡，当然啦外面那间大浴室早就废弃了，程诺只能借用老太太平时洗澡的浴室，拎着两桶花生油就进去了。
?廖杰一直坐在外面等着，那只脸颊发白的大黄狗一直坐在他面前十分警惕的盯着他，就好像他会不道德的去偷窥一样。
?老太太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廖杰身边，瞅了一眼他那两条委屈窝着的大长腿，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说：
?“这孩子，以前小时候老上我这洗澡，
那会儿我们这片还没拆迁呢，可热闹了，
好多老邻居都认识这丫头。每次来都低着头，脑袋上不是臭水，就是烂菜叶，
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是油漆，各种各样的油漆，洗都洗不掉，幸好这片人干什么工作的都有，
每次都帮她的忙，大家都看的出来，这孩子是被人欺负了，可是吧！这孩子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啥也问不出来，
久而久之大家伙也就不问了，还是后来又一次我无意中看到她蹲在我这院子里，跟大黄说话，才知道她是个孤儿，就在那，小小的一团，脑袋上顶着厚厚的自然卷短发。”
?老太太伸手指了指大黄坐着的位置，
?“真不知道，她亲生父母怎么就这么狠的心，还有那个学校，哎！都是富家子弟，像这样的孩子进去不被欺负才怪。”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侧头眯着眼睛看着廖杰。
?“小伙子，你和小丫头啥关系啊，喜欢她吗，要是喜欢那可得对这丫头好点，这孩子小时候太苦了…”
?廖杰连忙摆手，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不…不是…我们就是同事关系，就同事。”
?“这样啊，那这次小丫头又弄一身油漆是咋回事儿！”
?“这…我…”
?面对老太太突然的询问，廖杰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要是早一步知道程诺这些经历，打死他都不可能让程诺过来，
?“我从附近工地路过，不小心被淋了一头。”
?程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格子衬衣，还有一条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