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8章 铁拳无敌静可爱
然而，当他翻过围墙，踏足熟悉的校园地面时，一种强烈的割裂感油然而生。
明亮的阳光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学生们的谈笑声、远处社团活动的音乐声，这些日常的喧嚣此刻听起来是如此遥远和不真实，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他身上残留的血腥味和那种来自深渊巷道的冰冷气息，与这充满了青春活力的校园格格不入。
就在他低着头，快步走向教学楼侧门，试图尽快消失在人群中时，一个熟悉而带着严厉质询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身后炸响：
“比企谷！站住！”
比企谷八幡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原地。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
走廊明亮的阳光下，平冢静老师正双手抱胸，斜倚在通往职员室的拐角处。
她穿着万年不变的白色大褂，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穿透了走廊里稀薄的人气，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这位一向以暴力和“爱的铁拳”闻名的国语教师兼生活指导，对他这个“问题学生”的关注度，总是异乎寻常的高。
“你刚刚去了哪里？”
平冢静直起身，迈着压迫感十足的步伐走了过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异常清晰，“整整一节课不见人影，电话也不接。别告诉我你又躲在天台或者哪个器材室里发霉！”
比企谷八幡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一下，但脸上却如同戴上了一张完美的石膏面具。
他调动起所有残余的“节能”演技，努力让眼神恢复过去那种半死不活的空洞感，用毫无波澜、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语调回答：“平冢老师。刚刚上课肚子突然疼得厉害，去了厕所。”
他甚至还微微蹙了下眉，仿佛在忍受着某种不适的余波。
“手机……可能没电了，或者静音了没注意。”
这个借口老套得他自己都想翻白眼，但却是最不容易被现场戳穿的——他赌的就是平冢静不可能真的去男厕所查证。
“是吗？”
平冢静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她微微低下头，那双阅历丰富、洞察力惊人的眼睛，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意味，如同手术刀般仔细地刮过比企谷八幡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肚子疼？脸色是有点发白……不过……”
比企谷八幡强迫自己放松肩膀，维持着那副“我真的很累别烦我”的表情，毫不闪避地迎上平冢静的目光。
他调动起新获得的、对身体的控制力，压抑住体内因紧张和力量冲突而产生的细微颤抖，确保眼神和表情都“无懈可击”。
他相信自己的“节能主义”扑克脸经过千锤百炼，足以应对这种程度的质询。
然而，平冢静接下来的话，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掀起了远比刚才战斗更剧烈的波澜。
“看来你这变化，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平冢静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探究，“连你那标志性的、半死不活的死鱼眼，都彻底消失了。”
比企谷八幡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死鱼眼……没了？怎么可能？！
那对总是耷拉着、缺乏焦点、仿佛看透世间一切无聊与虚伪、又带着浓浓倦怠和自保意味的眼睛，是他比企谷八幡最显着的特征，是他颓废灵魂的外在具象，是他“大老师”人设的核心组成部分，是他用来隔绝外界、保护自己的天然屏障！
那是他的一部分，如同呼吸一样自然存在！他从未想过它们会消失！
他整个人彻底怔住，连那刻意维持的扑克脸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如同失控的列车，接踵而至，猛烈地冲击着他的世界：诡异的怪物袭击、生死一线的搏杀、身体被强行改造的痛苦、以及那如同与恶魔交易的力量……每一件都足以颠覆他的认知。
他就像在风暴中挣扎的溺水者，只顾着抓住眼前的浮木求生，哪里还有半分余裕去关注自己外貌的变化？
他甚至……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照过镜子了。
镜子？那玩意儿对他来说，不过是确认自己还活着、以及脸上有没有沾到饭粒的工具罢了。
他甚至不记得上一次认真端详自己的脸是什么时候了。
反正一点都不好看，就不看了。
就在这心神剧震的瞬间，他的目光本能地、慌乱地想要寻找一个能映照出自己面容的物体。
他的视线仓皇扫过走廊光滑的墙壁瓷砖、窗明几净的玻璃……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一间教室门口，一个擦拭得锃亮的不锈钢储物柜上。
那光洁的金属表面，在斜射的阳光下，像一面模糊的、扭曲的镜子。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强迫自己聚焦，看向那金属倒影中属于自己的那双眼睛。
平冢静没有看错。
那曾经标志性的、仿佛永远蒙着一层灰雾、缺乏生气与斗志的“死鱼眼”，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截然不同的眼睛。
瞳孔的颜色似乎更深邃了，如同不见底的寒潭。眼睑的形状变得更加清晰锐利，线条如同被精心勾勒过。
最惊人的是那眼神本身——不再是涣散、慵懒、充满防备的倦怠，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锐利！
一种仿佛能穿透表象、直刺本质的冰冷洞察力！
一种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的磨砺中淬炼出来的、如同出鞘刀锋般的警惕与专注！
那目光深处，沉淀着远超同龄人的、近乎残酷的冷静，仿佛刚才还在凝视深渊，此刻尚未完全抽离。
“怎么？自己都没发现？”
这反应更加证实了她的观察。
她微微眯起眼，向前又逼近了小半步，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肯定的强调：“现在你眼里那点光，可骗不了人。那不是困倦，不是颓废……是刀锋磨过的光，是见了血、开了刃的‘凶’！这种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