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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玄鹤长老近乎恳求的目光，凌风的身体晃了晃，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强行将那口逆血咽下，混沌之力在经脉中冲撞的剧痛，让他连站立都变得极为困难。
“返回？”
凌风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嘲，“玄鹤长老，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返回的资格吗？”
玄鹤长老一愣：“圣子，您这是何意？只要我们回到中州圣地，自有圣主为您疗伤……”
“疗伤？”凌风打断了他，他不想，也不能解释那该死的功德面板和仅剩十天的时间。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失血而显得过分漆黑的瞳孔，死死地盯住了两位长老。
“你们以为，我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吗？”
他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但他不在乎。他必须在这一刻，彻底扭转这两位元婴长老的意志。
“我是在活命。”
“圣地已经自顾不暇，这场浩劫波及的绝不仅仅是南岭。我们回不去了，至少现在回不去。”
“功德为负……呵，”他惨淡一笑，这笑容落在长老眼中，却成了某种殉道者般的悲壮，“你们不懂。现在，我停下，就是死。继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的话半真半假，却成功地镇住了两位长老。
他们从凌风的语气中，听到了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近乎绝望的决绝。
他们以为圣子是看到了某种可怕的未来，或是背负了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沉重宿命。
“老朽……明白了。”玄鹤长老艰难地躬身，“圣子，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我二人誓死追随。”
“好。”凌风点了点头，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中溢出。
“圣子！”
“无妨。”凌风摆了摆手，重新坐回蒲团上，他的目光转向了静室的门。
他知道，孙百草快回来了。
而他，需要那份地图。
果不其然，仅仅一炷香的时间，静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孙百草去而复返，神色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带上了一丝狂热的崇拜。他手中捧着的，不再是木盒，而是一枚青翠的玉简。
“圣子，晚辈已将本门千年积累的所有舆图、情报，以及南岭十万大山近期的所有异动信息，全部汇总在这枚‘百草舆图’之中。”
孙百草双手将玉简举过头顶：“晚辈听闻圣子要继续救助世人……圣子此等胸怀，实乃我南岭苍生之幸！我百草堂愿追随圣子，赴汤蹈火！”
凌风没有理会他的表态，他现在没时间应付这些。
他的手指颤抖着，接过了那枚玉简。
灵识探入的瞬间，一股庞杂到近乎恐怖的信息洪流涌入他的脑海。
十万大山的详细地貌、灵脉走向、宗门分布、秘境所在……以及，最近一个月内，所有被怪物“腐化”的区域，和幸存者聚集的地点。
这些信息在孙百草看来，或许只是情报。
但在凌风眼中，这哪里是地图？
这分明是一张标记着无数“功德点”的……藏宝图！
他强忍着激动，同时分出一缕心神，沉入神魂空间。
那块面板依旧悬浮着。
【功德值：-3833】
救了百草堂487人，功德值果然从-4320，变成了-3833。
不多不少，正好487点。
“一个人……一点功德。”
凌风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换算比例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这意味着，他想要还清这3833点的“债务”，就必须再去救至少3833个幸存者。
这还仅仅是“还债”。
他想要修复体内即将崩溃的能量循环，想要购买系统商城里那颗能让他“续命”的【混沌归元丹】，至少需要一万点功德！
“不够……”
“救这四百多人，就已经耗尽了我的底牌，甚至引动了混沌反噬。再去救三千人？一万人？”
凌风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必须找到一个更高效的“刷分”方式。
他不能再像这次一样，为了几百人就去硬撼千目怪那种级别的存在。风险太高，收益太低。
他需要……一个可以获得无数功德的地方！
他的灵识在玉简地图上疯狂扫视。
一个个小型的幸存者营地被他掠过。
“三百人，太少。”
“一千人，被四个金丹期腐化之影包围，风险过高。”
“五百人，藏于地下……”
忽然，他的灵识一震，牢牢锁定在了地图中央偏南的一个位置。
那是一个被鲜红色标记的、异常显眼的巨大光点。
“浮云城”！
玉简中，孙百草的标注清晰无比——【南岭第一幸存者堡垒，原为南岭中型修真城池，现被阵法守护。城主：罗天（元婴中期）。城内幸存者数量：预估超过五万！】
五万！
凌风的瞳孔瞬间收缩。
如果一个人代表一点功德，五万人……就是五万点功德！
这笔功德，足以他还清所有债务，兑换丹药，甚至还有富余！
那一刻，他身上所有的伤痛似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
他猛地抽回灵识，睁开双眼，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潮红。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伸出一根沾着血迹的手指，点向了虚空中的某个方位。
“玄鹤，青松。”
“在！”
“调转天舟，我们去这里。”凌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孙百草和两位长老顺着他指的方向，神念一扫，当他们看清那个地名时，三个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比凌风还要苍白。
“浮云城？！”孙百草失声惊呼。
“圣子，万万不可啊！”玄鹤长老更是“噗通”一声单膝跪地，神情惶急，“那里……那里是龙潭虎穴，去不得啊！”
“龙潭虎穴？”凌风微微挑眉，体内的剧痛让他再次皱起了眉。
“圣子有所不知！”孙百草急得满头是汗，他本以为圣子会选择就近的小型聚集地，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最硬的骨头。
“这浮云城城主罗天，原本只是城内三大家族之一的长老。浩劫降临，他趁着老城主与怪物两败俱伤之际，悍然出手偷袭，夺取了城主大印和护城大阵的控制权！”
孙百草的声音都在发抖：“此人修为已至元婴中期，心性更是阴狠毒辣。他将城中五万幸存者视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和奴隶，高压统治，稍有不从者，立时就会被他丢出城外喂怪物！”
“他视所有外来修士为威胁，前几日有个金丹散修想入城避难，直接被他启动大阵轰杀当场！”
青松长老也急忙补充道：“圣子，孙宗主所言非虚！此人已是魔道心性。我们这艘紫云天舟如此显眼，若是靠近，他定会视我等为大敌！更何况……您的身体……”
“而且！”孙百草仿佛想起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脸色又白了几分，“晚辈刚刚汇总情报时得知，七宝宗的少宗主，严玉山……三日前，也带人抵达了浮云城！”
“什么？！”玄鹤长老大惊失色。
“是。”孙百草苦涩道，“那严玉山不知许了罗天什么好处，罗天竟奉他为座上宾。您刚刚才毁了他们的‘金蟾宝舟’，他们此刻必定在浮云城中，等着您自投罗网啊！”
静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敌人、魔头、重伤之躯、五万被困的羔羊。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个必死的局。
两位长老和孙百草都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凌风，等待他收回这个可怕的命令。
然而，凌风只是静静地听着。
听完孙百草的最后一句话，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甚至引发了剧烈的咳嗽，更多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宛如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圣子……”玄鹤长老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
凌风缓缓抬起手，擦掉了嘴角的血。
他看着三人惊骇欲绝的表情，那双被剧痛和兴奋交织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
元婴城主罗天？
嚣张跋扈的七宝宗？
还有……五万点近在咫尺、嗷嗷待哺的功德点。
“很好。”
凌风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让金丹长老都为之颤栗的冰冷。
“敌人和功德都在一个地方。”
“这倒是……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
他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身体虽然摇晃，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启程。”
“全速开往，浮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