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顺下了城楼。
他在黑水城行宫召开御前会议。
在座的全是西夏一等一的大人物。可这群人在此刻,全都成了酒囊饭袋,蔫头耷脑。
他们知道,安国大军有能力打开城门。之所以没有打开,就是想等西夏国皇室的态度。
“诸位臣工,说说吧。咱们该怎么办?”
“父皇,与他们拼了。亡国之君不能当啊。”
李仁孝不甘心。他觉得安国大军并没有多厉害,可就是打不赢。这让他很气闷。
“陛下,我觉得还是不能意气用事。咱们应该派人去谈判。看看安国人到底想要什么?”
梁乙埋心里对太子鄙夷。“一天到晚拼拼拼。要是真的能拼过,又怎么会被人堵在这里?”
“陛下,宰辅大人说的对。应该派人去谈判。”
李坤顺还想看歌舞。若是拼没了,他的惬意生活怎么办?
李乾顺一声叹息:“说吧,谁愿意去。”
大家把目光看向梁乙埋。梁乙埋这只老狐狸,捋捋胡须:“好吧,老夫去走一趟。”
梁乙埋来到城门口。
守城士兵要用吊篮把他吊下去,却被他拒绝。
“仗打到这份上,一道城门还能管住啥事?给我把城门打开。”
守城官没法抉择。
“打开吧,安国大军要是趁虚而入,那他们就不是安国人喽。”
梁乙埋哈哈大笑,笑的有些瘆人。
城门打开,安国大军果然没有响动。
梁乙埋只身来到安国大军前,指名道姓要见潘小安。
侍卫队长潘贤出来说道:“我家安王说了,他与你无私交,两军阵前不便相见。
若你想要谈公事,就请在带人来。所谓一人为私,两人为公,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梁乙埋想要表现个人英雄主义,却被潘小安识破。潘小安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梁乙埋只能返回黑水城。
这一次,他与李坤顺一起前来。
梁乙埋本想叫太子,但太子是个坚定的主战派。他的理论和古人相同:
“自古以来有投降还能做大臣的臣子。却没有投降之后,还能做皇帝的皇帝。”
梁乙埋也不强求。他与李坤顺一起来到安国大军前。
这一次,他们被允许进入。
迎接他们的是潘贤。潘贤带着他们到了潘小安的军帐。
潘小安的军帐十分宽大。但里面的陈设很简单。
只有一些用来开会的座椅。
潘小安坐在矮桌前,这矮桌还是个折叠桌,主打一个好拿好放好携带。
龙柔在一旁帮他研磨。
若不是有这个女子在。梁乙埋与李坤顺都以为自己走错了。
梁乙埋打量潘小安。见他沉稳有度,带着一点书卷气。这不像是帝王,倒像是农家的读书子弟。
“这样的人,怎么会如此凶猛?”
李坤顺却看向龙柔。龙柔侧对着他。他看到龙柔的好身材,不由咽咽口水。
这家伙,啥时候都死性不改。
“好看吗?”潘小安第一句话,竟然说的这个。
梁乙埋赶忙回答:“安王气宇轩昂,仪态非凡,真乃是龙凤之姿啊。”
潘小安摇摇头:“我不是问你,我是问那个胖子。”
“胖子?”梁乙埋没反应过来。但他随即就想到了李坤顺。
李坤顺更懵。他可是西夏王爷,西路军最高统帅。到了安国大营,他竟然被说成了胖子。
可看别人的女人,被人抓住,放在一般人身上,总会有点不好意思。
但显然,李坤顺没有这份顾虑。“此女身姿雅致,前…千古一美。”
潘小安大笑。“你这家伙倒是有点文化。”
“我这家伙”李坤顺彻底无语。“你还不如叫我胖子。”
“自己找地方坐吧。来我这里不用拘束。”
潘小安向门外喊了一声:“孟奇,给我们来点水。”
“知道了,安王。”
梁乙埋很不理解,又觉得不可思议。宋人不是最注重礼节吗?
“安王,这是我们西夏国大将军王李坤顺王爷。我是西夏国的宰辅梁…”
“凉热都不重要。什么大将军王,什么宰辅,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你把自己说的如此高贵,你能比别人多吃两碗饭吗?”
梁乙埋被怼。他郁闷的喘不过气来。“这是个啥人啊?莫不是这安王是个癫子?”
“安王,两国交往,必要的礼节还得有吧?”
“完全没有必要。有事就说事,没事就离开。弄那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
安国百姓给我的税银,可不是让我来接待你们的。”
梁乙埋深感无力。他觉得自己遇见了一个疯子。
孟奇送来一壶水。
“孟奇,还有哈密瓜吗?”
“安王,刚刚还有一个,被我们吃了。”
“那还有啥吃的,给两位使者来一点。他们觉得,我怠慢了他们。”
孟奇挠挠头:“安王,还有采摘的杏子。”
“那个也行。帮我洗一洗。那杏子上面有白毛,扎手上刺挠。”
“那我多洗两遍。”
“也别太用力,破皮相貌不好。”
梁乙埋的头要炸了。“这两个人说的是人间话语吗?他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就这杏,难道不应该去皮去核,只剜下杏果尖上的那点甜红,然后放在白瓷碗里,冰镇一会再吃吗?
就洗吧洗吧,就吃了?这是不是太儿戏?
“安王,你让他们给我来个蜜瓜。我不爱吃酸。一说酸,我这牙齿都软,口水都要流下来喽。”
李坤顺倒是会提要求。
“满足他吧。”潘小安对孟奇说。
“胖子都是吃货。你倒是挺挑剔。”
李坤顺笑起来:“说起吃,我倒是有点心得。这杏子也不是不能吃。但得用它来蒸鱼。
杏子与乐河鲤鱼,放在锅里一蒸,那酸甜口味,实在美味至极。”
梁乙埋摇摇头:“我不爱吃鱼,那鱼刺容易卡嗓子。但乐河鲤鱼,我十分喜欢。”
这次轮到龙柔茫然。这三个怕不是都是癫子吧?
梁乙埋与李坤顺都是老狐狸。他们见到潘小安的做派,只略微思索,便转换了说话的方式。
“安王,这乐河鲤鱼,我还能吃吗?”李坤顺说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