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
冷风吹过街道,卷起一瀑瀑雪花。
太学宫前,李子夜从书儒那里出来后,一路朝着李园赶去。
天寒地冻的都城,目光所及,漆黑一片,寻常百姓家连灯光都看不到,更不要说取暖用的炭火。
李子夜走在街道上,感受着都城的荒凉,平静的心绪,已经没有任何波澜。
或许,见识的多了,心,也就冷了。
“阿娘,外面,落雪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破屋中,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隐约间,还有着几分兴奋。
然而,稚子的声音方落,破屋中便传出了妇人的哭泣声,哭声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阿娘,你怎么哭了?”
随后,稚子那着急地声音传出,不理解阿娘为何突然哭泣。
“阿娘没事。”
妇人应了一句,强行压下心中的无力感,将稚子抱在了怀中,小声地安慰了起来。
街道上,李子夜走过破屋,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这民不聊生的一幕。
人间,自从极夜寒冬到来后,就已不再是人间。
而是,地狱!
想要在这极寒地狱中活下来,谈何容易。
夜色下,李子夜走过一条条街道,不多时,回到了李园。
“嘶,疼,轻点!”
这一刻,李园内院,一群人正在互相包扎,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缠上了裹伤布,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尤其是挨揍次数最多的王腾,浑身上下几乎缠满了白色的裹伤布,被包的像个粽子似的。
与南天门世界两位绝代天骄大战一场后,李园中的天之骄子们,可谓全员挂彩,没一个完好无损。
就连一向高冷示人的伏天熙,此时,右臂和头上也缠了一圈白色布条,看起来,没有了往日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这打扮,不错。”
李子夜走过伏天熙身旁,微笑道,“怎么样,这次的对手,还满意吧?”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不要喊我了。”
伏天熙一脸淡然地应道,“我还是更喜欢在府中看热闹。”
“阿弥陀佛,李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内院中,一直等着说话的三藏,实在忍不住了,一步凑上前,询问道。
“回来好几天了。”
李子夜笑着应道,“太商前辈不是说了,我已经回来了吗,只是,大家都不信。”
“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告诉小僧。”
三藏不满地质问道,“是信不过小僧吗?”
“对啊。”
李子夜十分干脆地承认道,“就你那点城府,要是知道我回来了,青青那边,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不要告诉我,你能瞒得过青青!”
三藏听过前者之言,张了张嘴,片刻后,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他不和这家伙计较!
“小师弟。”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向云飞迈步上前,询问道,“那紫霄大天尊之女,招供了吗?”
“红烛正在审。”
李子夜回答道,“以红烛的刑讯能力,那紫萱坚持不了多久,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三藏听到某人口中的刑讯二字,下意识念了一声佛号,面露不忍之色。
太残忍了!
干嘛非要用刑啊,直接搜魂不就可以了!
几人交谈之时,内院外,红烛和澹台镜月一同走来,看着院中一群缠着白色裹伤布的伤员,神色都是一怔。
这场面,有点壮观啊!
“审完了?”李子夜看到两人一起来了,开口问道。
“没有。”
红烛摇头应道,“中场休息,不过,也问出来了一点东西。”
“说一说。”
李子夜询问道,“问出什么了?他们为何抢夺四大宗门的圣物,此事,她招了吗?”
“这倒没有。”
红烛回答道,“这个问题,她一直咬死不松口,估计,不动点真格的,她是不会招了,除了这件事以外,她倒是透露了不少东西,比如,方才那阵异常的震动,据她所说,很有可能是七位大天尊在联手送一个人过来。”
“一个女人吧。”李子夜随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红烛诧异地问道。
“我看到了。”
李子夜回答道,“我眼神好,看得远。”
“确实是一个女人。”
红烛撇了撇嘴,说道,“而且,这个女人,还大有来头。”
说到这里,红烛语气一顿,继续道,“那个女人,和我是本家,是南天门世界中红尘皇主最看重的女儿,名为红拂,实力在年轻一代中稳居第一,修为已至单花境巅峰,随时都有可能冲击双花境,据说,红尘皇主有意册封他这位四公主为皇女,今后,继承他的大统之位。”
“红拂?”
李子夜听到这个名字,评价道,“听上去,就很路人甲,不如红烛好听,再不济叫红潮也行啊,等等。”
一语落,李子夜似是意识到什么,目光看着红烛身旁的澹台镜月,开口问道,“天女,红潮该不会是?”
“别问我,我不知道。”
澹台镜月摇了摇头,应道,“这个姓氏,确实不太多,只是,红潮和他们有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能确定。”
“十有八九是有关系了。”
红烛胡扯道,“这么冷门的姓氏,还来自同一个地方,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才奇怪,说不定,红潮就是那红尘皇主的私生子。”
“众神不是没有他们在南天门世界时的记忆吗?”
一旁,王腾听着三人的谈话,好奇地问道,“或许,他们的名字,都是自己乱取的。”
“不。”
李子夜否定道,“我听极瑶天说过此事,她们的名字,并非自己所取,而是在她们拥有意识的一刻,就已经知晓,除了名字以外,还有他们自身的能力,同样是醒来就有,并且可以熟练掌握,所以,众神一直认为自己生而知之,是天地间最为高贵的存在。”
“听起来怪怪的。”
王腾一脸怪异地说道,“忘记了过往,却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和能力,这怎么有点像各大宗门的死士,除了名字和自身能力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李子夜平静道,“众神在失去记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天地意志杀掉了旧神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