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毕生所求只为屠龙，也许昂热的身体支撑不到现在，偶尔的平和也许便是所求的一点转折
一切都有丝丝缕缕的线索勾连着，一段又一段的事件都像是有人在背后牵引着，只不过这份牵引，不带善意，不带恶意，纯粹而又固执的处于一种中立
不占人类，不占龙类，只单纯的站在自己的立场，随心所欲，何尝不是另一种令人向往的活法，可是凡是活着，就会有不同，那是每个人自己的路
昂热脸上的神情越发平和了一些，他是个疯子，不过现在也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疯子了，他依旧痛恨龙族，执着杀死所有龙族，只不过没时间了
想到了什么，昂热喝下杯中的茶，依旧明亮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对面的少女身上，突然毫无预兆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并不骇人，相反，让璃瞳罕见的有了一种被当做小辈看待的感觉
对面的昂热，让她想起了很久之前带着她挖草药的一个药剂师，看见她挖回来的一筐里面半数带毒的药草时笑起来的样子
但略微不一样的……
“我早该想到的，哎呀……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思维是真的不够活络了……到现在才想明白，也不算留遗憾了吧”
昂热笑着，笑着笑着就单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很纠结，还有些烦躁，但更多的是释怀，这是璃瞳感知到的，更多的，也许被藏了起来，不过，并无太大关系
“龙王都还在对吗？也许因为某个原因隐匿了起来，这个原因是因为你吗？”
很敏锐的感知，璃瞳略微抬眸注视着对方，至少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有所怀疑了吧，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按捺下了这种想法
“五十年了，自从那场灾难过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再次见到复苏的龙类了，不光龙族，就连亚种也是寥寥无几，像是那些曾经窥伺着外界的家伙全部消亡了一样”
“但这种可能像在说笑对吧，这样的因素在龙王甚至黑王死亡之后是不可能出现的，龙族渴求力量，混血种亦然……不管是混血种还是单纯的普通人，纷争才是常态”
“我一直不明白，直到现在，我在想，如果龙王并未死去，以他们的权柄，想要做到这一点似乎并不难，生来的统治者知道如何威慑处于自己下位之人”
璃瞳安静的听着，她静静的注视着昂热的眼睛，那双眼中没有嗜血的杀意，而是一种看不透的平静，仿佛并未对自己被愚弄了几十年而感到愤怒
除此之外，便是痛苦，那是璃瞳第一次见到昂热时那眼底深藏的执着，他在痛苦，因为大仇并未真正得报，他在痛苦，这样的平静是否该由他去打破
某一时刻，璃瞳感到了纠结，也许她不应该现在出现，但很快，昂热的话再一次让璃瞳一愣
“也许这样的平和可以保持很久，至少，不应该由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来打破”
“我虽然好奇你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但我很高兴，你处于中立”
从电梯中走出，璃瞳还有些恍惚，她来这里，是觉得自己应该给出一个真相，或者只是单纯看看老朋友，叙叙旧，她并不讨厌卡塞尔学院，这里面的学生都很好
那是很纯粹的灵魂，如果当初并不是牵扯到康斯坦丁，夏弥还有路明非，她应该永远不会把这里划分到自己的行程
走出教学楼，已经是下午了，光阳有些刺眼，不过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拿着自己的书本，赶着去往自己的下一个教室
璃瞳忽然在想，如果龙族完全隐匿，那百年之后，等到这代人死去，这所学校还会以屠龙为准则吗？在那个时候，如果龙族复苏，他们又是否有能力或者经验来对抗？
理论的纸上谈兵似乎很容易被打破，但……站立在阳光之下的少女微微弯起眉眼，心情愉快了起来，永远纸上谈兵就好了
龙族的时代已经落幕，混血种争夺到了现今的世界，人们不再需要屠龙，混血种会是新的一轮轮回
璃瞳好像懂了昂热的眼神了，他是不想继续当个疯子吗？答案是想的，但不行……
“你好，是找不到路了吗？”
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璃瞳顺着声音回头，一回头便看见一个略显温和的青年，眉眼锋利，但可能因为拿着一叠文件，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倒是柔和了几分边角
青年低头看了眼时间，等到与璃瞳面对面对视，两个人都一时半会儿都安静了下来，璃瞳对他的印象不算太深，但那把刀和那双被隐形眼镜藏匿的黄金瞳璃瞳一眼就认了出来
楚子航……这个名字在璃瞳脑海里转了一圈，最后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个倔强的影子，夏弥喜欢的那个呆木头……
璃瞳的怔愣是一时的，楚子航倒是比她还快的调整了面部表情，朝着璃瞳微微点头示意
“夏弥之前高兴了很久，她说你醒了……当初那件事过后，你是化茧了吗？”
一句话给璃瞳整沉默了，三言两语璃瞳听了出来，对方现在和夏弥关系应该……挺好，至少对于夏弥的真实身份多半是知晓状态了，不然他不会把自己当做龙族
“有没有可能我不是龙族？是个混血？”
璃瞳好心解释了一下，楚子航疑惑了，他感受到了血脉的压制，那是藏在血液深处的颤栗，混血？能够保持这样的容颜五十年吗？
因为夏弥，他自己的情况就很特殊，再过不久，他就已经要考虑出门化妆了，但璃瞳显然不是他这种情况，璃瞳不想说，那他也不会多问
“等会儿要一起吗？我刚执行完任务，交完报告准备回去，夏弥应该很想见见你”
有猫腻……左一句夏弥，右一句夏弥，她没醒这段时间绝对发生了些什么，态度转变这么大，她挺想去问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