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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十五年,七月初三,杭州,钦差行辕。

庭院深深,蝉鸣嘶哑。书房内,陈静之 正俯身审视摊在长案上的巨大舆图。江南九府的轮廓蜿蜒展开,其上用朱砂、墨笔标注了密密麻麻的记号:红色 圆圈代表已查抄的徐辉祖及其党羽产业;黑色 三角代表疑与宁王有关的商号、田庄;蓝色 线条则是清丈田亩新政的推进路线。

舆图旁,堆叠着高可及人的卷宗。空气中弥漫着墨香、旧纸 与隐隐的血腥气——那是从各地诏狱 中带回的供状 所沾染的铁锈 与绝望 的味道。

“大人,”沈炼 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应天府 同知李茂、镇江卫 千户赵广胜 已押到,在水牢 候审。松江 那边,盐课提举司 大使王有财 昨夜在狱中畏罪自尽,留下血书,称……称大人您构陷忠良,他死不瞑目。”

陈静之的目光从舆图上抬起,眸中寒光一闪:“自尽?看守何人?”

“是新调来 的狱卒,本地人。事发 后已服毒,尸身 在他 住处发现,怀中 有五十两 来路不明 的银票。” 沈炼低声道。

“杀人灭口。” 陈静之冷笑,“查。这五十两 银票的票号、来历,接触 过王有财 的所有人,三天之内,我要 结果。另外,将 王有财 ‘ 自尽 ’ 之事,连同 血书 内容,抄录 一份,快马 送至 京城,呈交 摄政王 殿下。”

沈炼一怔:“大人,这……恐授人以柄……”

“正是要 授人以柄。”陈静之拿起案上一支狼毫,笔尖在松江府的位置轻轻一点,留下一个醒目的墨点,“他们 越急,露出的 马脚 就越多。王有财 不过是个盐课大使,官不入流,却能 在 我 眼皮底下 被灭口。这杭州城,这钦差行辕,到底 还藏着 多少 他们的 眼睛、耳朵?”

沈炼悚然一惊,额角渗出细汗:“卑职失职!这 就去查!”

“不必。”陈静之摆手,“水至清则无鱼。留着 他们,有时 比 除掉 更有用。你 去审 李茂 和赵广胜,重点 问 三件事:一,徐辉祖 与 宁王 之间 军械、粮草 的 具体 交割 地点、路线、经手人;二,‘ 清流会 ’ 在 应天、镇江 的 联络 方式 与据点;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徐辉祖 可曾 提过,京中 有 哪位 贵人,对 ‘ 秋水 ’ 印 格外 在意,或 曾 派人 来 江南 查问 此印 下落?”

“是!”沈炼凛然领命,却又迟疑道:“大人,李茂 是两榜进士出身,赵广胜 是世袭军户,皆非 等闲之辈。恐 不易 撬开 其口。”

“是人,就有 弱点。”陈静之从案头拿起两份卷宗,丢给沈炼,“李茂 幼子 患 痨病,需 百年 老参 续命,家资 早已 掏空。赵广胜 嗜赌,在 扬州 ‘ 千金坊 ’ 欠下 巨债,债主 是 宁王 府 长史 的 小舅子。你 知道 该 怎么 做。”

沈炼眼中精光一闪:“卑职明白!威逼 利诱,双管齐下!”

“去吧。记住,我 要 活口,更要 实话。”陈静之挥挥手。

沈炼躬身退下。书房内重归寂静,只有窗外蝉鸣 更显聒噪。

陈静之重新将目光投向舆图,手指顺着运河 的蓝色线条,缓缓移到扬州,又跳到南昌。宁王 陈宁的封地,像一颗毒瘤,嵌在江西的腹地。这位素有贤名 的藩王,诗书传家,礼贤下士,在士林中声望颇隆。但徐辉祖的账册、密信,以及那些伪装成商队 却满载兵甲 的漕船,无一不指向这个看似与世无争 的王爷。

“贤王……呵。”陈静之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前世他为帝时,对这个堂弟 印象不深,只记得其文采斐然,精于书画,曾多次上书 请求削减藩王护卫,以示恭顺。如今看来,全是伪装。

“报——!”一名“暗影” 密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密信,“京城,鹰信,甲字 三等。”

陈静之接过,验看 火漆完好,拆开。信是冯保 以特殊渠道 传来,字迹潦草,显是仓促 写成:

“静公 台鉴:京中 剧变。英国公 张辅 联合 成国公 朱勇、镇远侯 顾寰 等十二勋贵,并 都察院 左都御史 刘文焕、礼部 右侍郎 周延儒 等二十七名 文臣,于 今日 大朝 时,当庭 死谏,跪 哭 太庙,言 公 在 江南 ‘ 罗织 大狱,屠戮 士绅,动摇 国本’,请 陛下 下 诏 锁拿 公 回京 治罪。陛下 震怒,当庭 昏厥。摄政王 力排众议,廷杖 领头的 御史 三人,将 勋贵 逐出 大殿。然 群情 汹汹,恐 难 弹压。太后 亦 召 摄政王 入 慈宁宫,垂询 良久,内容 不详。京中 流言 四起,皆 言 公 将 成 第二个 ‘ 来俊臣 ’。宁王 于 南昌 上 《 陈情表 》,言辞 恳切,自辩 清白,并 愿 交还 三护卫 兵权,乞 陛下 明察。其 表 文 已 传抄 天下,士林 多有 称颂 其 ‘ 忠谨 ’ 者。局势 危殆,望 公 速 决。保 顿首。”

陈静之看完,面色不变,只将信纸凑近烛火。火焰吞噬 了娟秀的字迹,化作灰烬,飘散 在带着墨香的空气中。

“跪哭太庙……太后召见……宁王上表……” 他低声重复这几个词,眼中冰寒 一片。英国公 张辅,皇后 的生父;刘文焕,清流 领袖;周延儒,江南士林 在朝中的代言人;还有那个急流勇退、示敌以弱 的宁王……好一招 连环计!以 舆论 逼宫,以 亲情 施压,以 退为进!这是 要将他陈静之彻底钉死 在酷吏 的耻辱柱 上,更要 将江南新政 连根拔起!

“大人!”赵铁 急匆匆闯入,脸色铁青,“刚 收到扬州、常州、镇江 三地急报!昨夜,三地 同时 发生 民变!乱民 冲击 府衙、砸毁 清丈 田亩 的 标桩,殴打 衙役!领头 的声称……声称 是大人 您 逼反 了徐国公,如今 又 要 夺 他们 的 田地,断 他们 的 生路!三地 官员 弹压 不住,请求 派兵 镇压!”

“民变?”陈静之眼神一厉,“可 查清 为首者 身份?”

“正在查!”赵铁急道,“但 据报,乱民 中 混有 不少 江湖 亡命,身手 不弱,且 组织 严密,不似 寻常 百姓!卑职 怀疑,是 有人 幕后 煽动!”

“不是 怀疑,是 肯定。”陈静之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摇曳 的树影,“京城 刚 发难,江南 就 民变,天下 哪有 这么巧 的事。这是 要 让我 内外交困,首尾 不能 相顾。”

他转身,目光 如出鞘 的利剑:“赵铁,你 持 我 令牌,速 调 镇江卫、常州卫 兵马,前往 三地 平乱。记住,只 诛 首恶,胁从 不同。对 真正 的 百姓,以 安抚 为主,开仓 放粮,宣讲 新政 之 利。对 混 在 其中 的 匪类,格杀勿论!另,传令 各府 县,凡 有 造谣 生事、煽动 民变 者,立斩 不赦!家产 充公,田亩 分 与 受灾 百姓!”

“是!”赵铁领命,却又迟疑,“大人,调兵 平乱,恐 更 授 人口实……”

“不调兵,难道 坐视 乱民 攻破 府衙,杀害 官员,劫掠 府库?”陈静之冷声道,“他们 要 的,就是 我 畏首畏尾,坐视 局势 糜烂。我 偏 不 让 他们 如愿。去 办,有 任何 后果,我 一力 承担!”

赵铁咬牙,重重一抱拳:“卑职 领命!定 不 负 大人 所托!” 说罢,转身 大步 离去。

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陈静之走 回案前,提起 笔,蘸 饱墨,在一张 空白的 宣纸 上缓缓 写下 几个名字:

英国公张辅

宁王陈宁

太后

清流会(秋水)

他的笔尖 在“太后” 二字上停留 片刻,又 在旁边画 了一个问号。冯保 密信中“太后召见摄政王良久” 一句,像 一根刺,扎 在他 心头。这位 深居简出、吃斋念佛 的太后,在 这个 节骨眼 上召见 陈显,是 关心 儿子(皇帝陈昊)的身体,还是……另有 深意?

笔尖 移 到“清流会(秋水)” 上,重重 一点,墨迹 晕开,如 一团 化不开 的血。这个 神秘 的组织,像 一条潜伏 在暗处 的毒蛇,每次 即将 抓住 其尾巴 时,它 就 滑 入更深 的黑暗。徐辉祖 死 了,线索 似乎断 了。但 陈静之 隐隐 觉得,“ 清流会 ” 与 京中 勋贵、宁王,甚至……宫中,有着 千丝万缕 的联系。他们 的 目标,绝 不 仅仅 是 扳倒 自己 这个 “ 酷吏 ” 那么简单。

“报——!” 又一名 “暗影” 密探 闪入,气息 微喘:“大人,南京 急信!徐辉祖 世子 徐文爵,有 下落 了!”

陈静之霍然 抬头:“说!”

“三日前,有 一艘 可疑 海船,自 松江 外海 一处 私港 出海,向 南 航行。船 上 有 人 见过 疑似 徐文爵 者。我们 的人 追踪 至 舟山 外海,失去 踪迹。但 据 线报,那 片 海域,常有 一 股 报号 ‘ 混海蛟 ’ 的倭寇 出没。徐文爵 很可能 是 投奔 了 ‘ 混海蛟 ’,意图 从 海路 逃往 倭国 或琉球!”

“混海蛟……” 陈静之眼中 寒光 一闪。这 个 名字,在 徐辉祖 的 账册 中多次 出现,是 东南 沿海 最大 的几股 海寇 之一,与 徐家 有 着 密切 的生意 往来。“好,好 一个徐文爵,倒 是 会 找 去处。” 他冷笑 一声,“传令 浙江 水师 提督 俞大猷,命 他 即日 起,率 所部 战船,封锁 舟山 以 南 至 福建 沿海 各 岛礁、港湾。发 海捕 文书,悬赏 十万两,缉拿 徐文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密探 领命 欲退。

“等等。” 陈静之叫住 他,“再 传 一 道 密令 给 俞大猷:若 发现 ‘ 混海蛟 ’ 巢穴,不必 请示,可 相机 进剿。所 获 贼赃,三 成 赏 与 将士,七 成 充公。我 要 在 三月 之内,看到 ‘ 混海蛟 ’ 的 首级!”

“是!”

密探 退 下。书房 内 重归 寂静。陈静之 走 到窗前,望着 窗外 渐渐 西沉 的落日。天边 晚霞 如血,将 整个 杭州城 染 成一片 凄厉 的红。

内 有 朝中 攻讦、勋贵 逼宫;外 有 宁王 虎视、海寇 接应;暗 处 还 有 “ 清流会 ” 这 条 毒蛇 伺机 而动。江南 的 局势,已 是 一 盘 死局。一步 走错,满盘皆输。

但他 眼中,却 没有 丝毫 惧色,只有 一种 近乎 冷酷 的平静。他 缓缓 摊开 手掌,掌心 中,静静 躺着 那枚 “ 流风印 ”。温润 的玉石,在 夕阳 下泛着 冰冷 的光泽。

“既然 你们 要 下 这 盘 棋,” 他低声 自语,声音 冰寒 如铁,“那 就 看看,是 你们 的 棋子 多,还是 我 的 刀 快。”

他 转身,走 回案前,提笔 蘸墨,在 一张 新 的信笺 上奋笔疾书:

“臣 陈静之 谨奏:江南 事,有 负 圣恩,致 朝议 汹汹,陛下 忧劳。然 徐逆 之罪,罄竹难书;新政 之利,泽被 苍生。今 有 宵小 构煽,愚民 盲从,三地 民变,实 乃 奸人 幕后 主使。臣 已 调兵 平乱,安抚 良善,诛除 首恶。不日 当 有 捷报。然 京中 物议,宁王 上表,恐 非 空穴来风。臣 恳请 陛下、殿下,明察 秋毫,勿 为 浮言 所动。臣 在 江南,一日 未 竟 全功,一日 不敢 言 退。纵 斧钺 加身,亦 九死 不悔。唯 乞 陛下 保重 龙体,殿下 稳 持 朝纲。江南 之 事,臣 必 有 以 报 之。臣 静之 再拜 谨奏。”

写罢,他 取 出钦差 关防,郑重 盖印。又 取 出一 枚 小巧 的火漆 印,在 信封 封口 处烙 下一个 奇特 的纹章——这 是他 与 陈显 之间 单线 联系 的密信 标记。

“来人。” 他扬声 道。

一名亲卫 应声而入。

“这 封 奏本,六百里加急,直送 通政司。这 封 密信,” 他拿起 那 封 烙 了火漆 的信,“用 我们 自己 的渠道,务必 亲手 交到 摄政王 殿下 手中。若 有 失,提头 来见。”

“是!”亲卫 双手 接过 信件,转身 匆匆 离去。

陈静之 重新 坐 回椅中,闭 上眼睛。脑海中,无数 信息、线索、面孔 飞速 闪过。英国公 张辅、宁王 陈宁、太后、“ 清流会 ”、徐文爵、“ 混海蛟 ”……这些 人 与 事,如同 一盘 错综复杂 的棋局,在 他 心中 缓缓 铺开。

良久,他 睁开 眼,眼中 已 是 一片 清明。他 提笔,又 写下 几 封 密信,分别 给 不同 的人:

一 封,给 京城 的 谢安(次辅,陈显 心腹),请 其 在 朝中 联络 清流 中 尚有 良知 的官员,为 新政 发声,反击 勋贵 集团 的攻讦。

一 封,给 南京 的老灰头(大司马,已 奉旨 坐镇 南京),请 其 暗中 调拨 部分 京营 精锐,以 “ 剿匪 ” 为名,向 江西 方向 移动,对 宁王 形成 威慑。

一 封,给 潜伏 在南昌 的“暗影”,命 其 不惜 一切代价,查清 宁王 府 近期 与 外界 的 所有 联系,尤其 是 与 京中、宫中、以及 “ 清流会 ” 的 往来。

一 封,给 浙江 水师 提督 俞大猷,除 追剿 徐文爵、“ 混海蛟 ” 外,更 命 其 严密 监视 沿海 各 口岸,严防 任何 可疑 船只 出海 或入境,尤其 注意 来自 倭国、琉球 的商船、使船。

最后 一 封,他 犹豫 了片刻,还是 写下。收信人 是一个 他 从未 直接 联系 过的名字——冯保 的 义子,司礼监 随堂太监,在 宫中 掌管 部分 典籍 档案 的小太监 黄锦。信 中只 有一句 话:“查 永和 三年 至 八年,宫中 用 ‘ 金粟笺 ’、‘ 乌玉墨 ’ 之 记录,尤其 是 慈宁宫、坤宁宫 用度。有 结果,老 地方 见。”

写毕,他 用 特殊 的药水 加密,待 字迹 干透,才 装入 信封,以 火漆 封好,唤 来最 心腹 的一名 “暗影”,低声 吩咐 了几句。那 “暗影” 点头,将 信 贴身 藏好,悄无声息 地融入 夜色。

做 完这 一切,陈静之 才 长 出 了口气,靠 在椅背 上,感到 一阵 深深 的疲惫。这 场 仗,不 仅 是 在 江南,更 是 在 京城,在 朝堂,在 人心。他 在 明,敌 在 暗。他 每 走 一步,都 有 无数 双 眼睛 在 盯着,无数 只 手 在 推着,想 要 他 跌 入 万劫不复 的深渊。

但 他 不能 退。一步 也 不能。

“大人,”沈炼 的 声音 再次 在 门外 响起,带着 一丝 兴奋,“李茂 招了!”

陈静之精神 一振,坐直 身体:“进 来说!”

沈炼推门 而入,脸上 带着 激动 的红晕:“大人 神机妙算!卑职 以 其 幼子 病情 为 突破口,承诺 若 他 招供,可 保 其 幼子 平安,并 赠 百年 老参 续命。李茂 崩溃,全招了!他 不仅 交代 了徐辉祖 与 宁王 之间 三条 秘密 漕运 路线、五个 交接 地点,还 供出 一个 惊天 秘密!”

“说!” 陈静之目光 锐利。

“徐辉祖 曾 在 一次 醉酒 后透露,‘ 清流会 ’ 在 京中 的 ‘ 掌印 ’,并非 固定 一人,而是 有 ‘ 三 印 ’!‘ 秋水 ’、‘ 流风 ’、‘ 浮云 ’!三 印 各 有 所 司,彼此 不 相 统属,只 对 ‘ 会首 ’ 一人 负责!而 这 ‘ 会首 ’……” 沈炼声音 压得 极低,带着 难以 置信 的颤抖,“李茂 说,徐辉祖 曾 无意中 提 到,‘ 会首 ’ 似乎 是……是 宫 中 一位 身份 极其 尊贵 的贵人,与 先帝 …… 有 旧。”

“与 先帝 有旧 的宫中贵人?” 陈静之瞳孔 骤缩。先帝 陈烬,他 的前世!宫中 身份 尊贵,与 先帝 有旧 的贵人……太后?太妃?还是……某 位 早已 失势 的老太妃?甚至……是 陈显 的 生母,已故 的孝 诚 皇后?(注:此 为 虚构,与 历史 无关)

“李茂 可 说 是 哪位 贵人?” 陈静之急问。

沈炼摇头:“徐辉祖 也 未 明言,只 说 是 ‘ 那位 贵人 ’。但 李茂 听 其 语气,似乎……对 摄政王 殿下,颇有 微词。”

对 陈显 有 微词 的宫中贵人?陈静之 脑中 飞速 思索。陈显 生母 早逝,由 太后(皇帝 陈昊 生母)抚养 长大,与 太后 情同 母子。宫中 其他 太妃,大多 深居简出,与 陈显 并无 太大 过节。那……会 是 谁?

“还 有 什么?” 他追问。

“还 有,”沈炼舔 了舔 发干 的嘴唇,“李茂 说,徐辉祖 曾 提 到,‘ 清流会 ’ 正在 谋划 一件 大事,此事 若 成,可 让 ‘ 那位 贵人 ’ 重 掌 权柄,而 ‘ 会首 ’ 也 将 得 偿 所愿。但 具体 是 何事,徐辉祖 也 不 知,只 说 与 ‘ 宫中 秘 事’有关,且 需 等待 一个 ‘ 合适 的 时机’。”

“宫中 秘事……合适 的时机……” 陈静之眉头 紧锁。他 想起 了 冯保 密信 中“ 太后 召见 摄政王 良久”的 话,想起 了 那 枚 指向 坤宁宫 的“ 金凤 ” 暗记,想起 了 陈显 对 “ 清流会 ” 追查 的 讳莫如深……

一个 模糊 而可怕 的猜测,在 他 心头 渐渐 成型。

“赵广胜 呢?” 他压下 心中 惊涛,沉声 问。

“赵广胜 骨头 硬 些,但 用 其 赌债 相 胁,也 招了。”沈炼道,“他 交代,徐辉祖 与 宁王 之间,不 仅有 军械 粮草 交易,宁王 还 曾 通过 他,向 徐辉祖 秘密 输送 了 一批 ‘ 死士 ’,约 三 百人,分散 潜伏 在 南京、苏州、杭州 等地,听候 ‘ 会首 ’ 调遣。这 批 人,据说 是 宁王 暗中 训练 多年 的精锐,精通 刺杀、刺探、破坏。其 联络 方式,是 通过 城中 几家 特定 的当铺、米店,以 特殊 暗语 接头。”

“三百 死士……分散 潜伏……” 陈静之眼中 寒光 爆射。这 是 一颗 定时 炸弹!随时 可能 在 江南 引爆!

“名单!联络 地点!暗语!” 他厉声 道。

“赵广胜 只 知道 南京 的 三 处 联络点 和部分 暗语。其余 的,他 级别 不够,不 清楚。” 沈炼递上 一张 纸条。

陈静之接过,快速 扫 了一眼,上面 写着 三 个 地址 和几 句 古怪 的切口。他将 纸条 攥 在手心,心中 已 有了 计较。

“做 得 好。” 他对 沈炼 点头,“李茂 与 赵广胜,好生 看管,不 许 出 任何 差池。另外,你 亲自 挑选 一队 最 精干 的‘暗影’,按 这 名单,秘密 抓捕 这些 联络点 的人。记住,要 活口,要 悄无声息。我 要 顺藤摸瓜,将 这 三 百 死士,一 网 打尽!”

“是!”沈炼领命,又 迟疑 道:“大人,若 惊动 了 宁王……”

“宁王?” 陈静之冷笑,“他 现在 自顾不暇,不敢 轻举妄动。就算 知道 了,也 只 能 打 碎 牙齿 和 血吞。去 办!”

“是!”沈炼不再 多言,转身 快步 离去。

书房 内,又 只剩 下陈静之 一人。他 走 到窗边,推 开窗户。夜风 带着 夏夜 的燥热 涌 入,吹 动他 额前 的发丝。

远处,杭州城 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仿佛 太平盛世。但 陈静之 知道,这 片 繁华 的夜幕 下,隐藏 着多少 汹涌 的暗流 与致命 的杀机。

“宫中 贵人……三 印……会首……宁王……三百 死士……” 他低声 咀嚼 着这 些 线索,试图 将 它们 串联 起来。但 信息 太少,碎片 太多,依旧 拼凑 不 出 完整 的图案。

“大人。”一个 嘶哑 的声音 突然 在他 身后 响起。

陈静之猛地 转身,手 已 按 在腰间 的剑柄 上。书房 内,不知何时,多 了一道 黑影,如同 鬼魅 般站在 阴影 中。

“是 我。” 那黑影 上前 一步,露出 一张 苍老 而平凡 的脸,正是 他 派 往南昌 的“暗影” 首领 之一,代号 “ 老鬼 ”。

“你 怎么 回来 了?” 陈静之松 开剑柄,眉头 微蹙。“ 老鬼 ” 负责 监视 宁王,没有 重大 发现,绝不 会 轻易 露面。

“大人,有 紧急 情况。”“ 老鬼 ” 声音 急促,“宁王 府 有 异动!三 日 前,宁王 陈宁 在 府中 召集 心腹 密议,之后,其 世子 陈钦 秘密 离开 南昌,去向 不明。我们 的 人 一路 追踪,发现 他 的 路线,是 往 北 走,但 并非 进京 的 官道,而是 绕 道 湖广,似 是 要 进 川!”

“进川?” 陈静之瞳孔 一缩。四川,那是 蜀王 陈恪 的封地!蜀王 陈恪,乃 先帝 陈烬 幼子,与 今上 陈昊、摄政王 陈显 同父异母,性情 暴戾,素有 野心。因 在 先帝 朝 时 有 夺嫡 之嫌,被 打发 到 贫瘠 的蜀地 就藩,多年 来 一直 不安分。宁王 世子 秘密 入川……这 绝 非 游山玩水 那么 简单!

“还 有,”“ 老鬼 ” 继续 道,“我们 在 宁王 府 的 暗线 传回 消息,宁王 近期 与 京中 有 多 封 密信 往来,其中 一 封,似乎 是……是 从 ‘ 宫中 ’ 发出 的。用 的是 特制 的‘ 金粟笺 ’ 和‘ 乌玉墨 ’,与 徐辉祖 密室 中 发现 的那种,一模 一样!”

轰——!

陈静之脑海 中仿佛 有 一道 闪电 劈过!宫中!金粟笺!乌玉墨!宁王!蜀王!“ 清流会 ”!三百 死士!所有 的碎片,在 这 一 刻,似乎 被 一 条 无形 的线,串 了起来!

“京中……宫中……是 谁?” 他声音 干涩 地问。

“暗线 级别 不够,不 知。”“ 老鬼 ” 摇头,“但 他 偷 看到 了 宁王 阅信 后烧毁 的纸灰 上,残留 的一个 印记,是……” 他顿了顿,声音 低 得几乎 听不 见,“是 一个 凤凰 的 图案,与 宫中 皇后 印信 上 的金凤,有 几分 相似。”

坤宁宫!皇后!张皇后!

英国公 张辅 的女儿!太子 陈昊 的生母!

陈静之 浑身 冰寒,如 坠 冰窟。如果……如果 真是 她……那 一切,就 都 解释 得通 了!为何 “ 清流会 ” 能 在 宫中 隐藏 得 如此 之深?为何 能 动用 “ 金粟笺 ” 与 “ 乌玉墨 ”?为何 英国公 张辅 会 不惜 一切代价 弹劾 自己?为何 陈显 对 追查 “ 清流会 ” 如此 忌讳?

因为 那 背后 的“ 会首 ”,很 可能 就是 当朝 皇后,太子 的生母,摄政王 陈显 的皇嫂!而 她 的目标……是 陈昊 的皇位?还是……陈显 的摄政 之权?或者,是 要 扶持 宁王 或蜀王?

“陈钦 入川……是 要 联络 蜀王?” 陈静之喃喃 道,“宁王、蜀王、皇后……勋贵、清流、‘ 清流会 ’……好 大一 盘棋!”

“大人,我们 该 怎么办?”“ 老鬼 ” 沉声 问。

陈静之闭上 眼睛,深吸 一口气,强迫 自己冷静 下来。片刻 后,他 睁开 眼睛,眼中 已 是 一片 决然 的冰冷。

“你 立刻 返回 南昌,” 他语速 极快,“加 派人手,盯死 宁王 府 的 一切 动向。尤其 注意 他 与 京中、宫中 的联系。另外,派 一队 最 精锐 的人手,秘密 潜入 四川,盯住 蜀王 和 陈钦。记住,只 盯,不 动。一切 行动,等 我 命令!”

“是!”“ 老鬼 ” 躬身 领命,身影 一晃,消失 在黑暗 中。

陈静之独自 站 在窗边,望着 沉沉 的夜色,心脏 剧烈 地跳动 着。他 知道,自己 可能 触碰 到一个 比 徐辉祖 谋反 更 可怕 的阴谋。这个 阴谋,不 仅 涉及 朝堂 争斗,更 可能 动摇 国本,甚至……颠覆 江山!

“皇后……张氏……” 他低声 念 着这个 名字,眼中 闪过 一丝复杂 的光芒。前 世,他(陈烬)对 这个 儿媳 印象 不深,只 记得 她 温柔 贤淑,对 陈昊 疼爱 有加。没 想到……真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 啊。

“大人!” 又是 一声 急促 的呼唤。赵铁 浑身 浴血,踉跄 着冲 了进来,脸上 带 着难以抑制 的愤怒 与悲痛:“扬州……扬州 出事了!”

“说!” 陈静之心头 一紧。

“乱民 冲击 府衙,扬州 知府 刘大人 亲自 上 前 弹压,被……被 冷箭 射杀!” 赵铁虎目 含泪,“守军 弹压 不住,乱民 中 混有 高手,且 有 人 暗中 指挥!他们 还……还 打 出 了 旗号!”

“什么 旗号?”

“‘ 清君侧,诛 酷吏 陈静之 ’!”

轰——!仿佛 一道 惊雷 在 陈静之 脑中 炸响!清君侧!诛 酷吏 陈静之!这 是 明目张胆 的造反!也 是 对 他,对 朝廷,最 赤裸裸 的挑衅!

“好,好,好!” 陈静之连 说 了三 个“好” 字,眼中 的 杀意 几乎 要 凝 成实质,“这 是 要 逼 我 动手 杀人 啊!”

“大人,我们 现在 怎么办?” 赵铁急 道。

“怎么办?” 陈静之转身,走到 墙边,取下 悬挂 的尚方宝剑,缓缓 抽出。剑身 如一泓秋水,在 烛光 下泛 着森冷 的寒光。

“传令!” 他声音 冰冷,不带 一丝 感情,“点 齐 杭州 卫 、 镇海卫 所有 兵马,再 调 ‘ 暗影 ’ 全部 人手,随 我 亲赴 扬州!”

“大人,您 要 亲自 去?” 赵铁惊 道。

“是。” 陈静之还剑入鞘,锵 的一声,清脆 刺耳,“他们 不 是 要 ‘ 清君侧 ’,要 杀 我 陈静之 吗?我 就 站 在 他们 面前,看看 他们 有 没有 这个 本事!”

“可是……扬州 局势 混乱,您 亲赴 险地,万一……” 赵铁担忧 道。

“没有 万一。” 陈静之打断 他,目光 如 寒星,“这 是 叛乱,是 谋逆!我 身为 钦差,持 尚方宝剑,总督 江南 军政,岂能 坐视 叛乱 蔓延?况且……” 他嘴角 勾起 一丝冷酷 的弧度,“我 正愁 没 有 机会,将 这 些 魑魅魍魉,一 并 揪出 来呢。他们 既然 跳 了出来,那 就 别 怪 我 刀 下 无情!”

“传令 全军,” 他一字一顿 道,“即刻 拔营,星夜 驰援 扬州!有 敢 拦路 者,杀!有 敢 作乱 者,杀!有 敢 通敌 者,杀!”

“是!” 赵铁被 他 身上 散发 出的凛冽 杀气 所 慑,挺直 身体,大声 应诺。

“另外,” 陈静之叫住 他,从 怀中 取出 那 枚 “ 流风印 ”,递给 他,“你 派人,将此 印,连同 徐辉祖 与 宁王、蜀王 往来 的账册、密信 抄本,以及 李茂、赵广胜 的口供,一并 密封,派 最 可靠 的人,走 最 隐秘 的路线,送 往 京城,交 给 摄政王 殿下 本人。记住,此 事 绝密,不 可 让 任何 第三 人 知晓,包括……冯 公公。”

赵铁浑身 一震,双手 颤抖 着接 过玉印,郑重点头:“卑职……明白!”

陈静之挥手 让他退 下。书房 内,又 只剩 下他 一人。他 走 到案前,提笔,在一张 白纸 上写 下一个 名字:

张皇后。

然后,在 名字 上,画 了一个 圈,又 打 了一个 叉。

“不管 是 你 , 还是 谁,” 他低 声自语,声音 冰冷 如 万载 玄冰,“想 要 祸乱 这 江山,先** 问 过 我 手中 的 剑。”

他 拿起 尚方宝剑,大步 走 出书房。门外,夜风 呼啸,星辰 黯淡。远处,杭州城 的 灯火 在 黑暗 中明灭不定,仿佛 一双双 窥伺 的眼睛。

一场 席卷 江南,震动 朝野,甚至 可能 波及 宫闱 的血雨腥风,即将 以 扬州 为 起点,全面 爆发。而 他,陈静之,将 再次 提 起屠刀,为 这 煌煌 大燕,杀出 一 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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