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回师至营寨休整之际,
林青等人并未即刻卸甲,而是径直前往都司衙门。
衙门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凝重的脸庞,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仿佛恶战的气息仍萦绕不去。
林青端坐于主位之上,目光扫过堂下诸将,声音沉稳,
听不出丝毫疲惫,给在场众人没来由地增添了一些底气。
“诸位,今日一战,虽大破贺兰部,
但诸位不能焦躁,也不能气馁,距离真正获胜还远着。
另外,那纥骨力金,竟不在贺兰部营寨之内,倒是有些可惜。”
一旁的种应安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就多了一些疲惫:
“纥骨力金狡猾异常,行踪飘忽不定,这两月只见他露过一面,
此番未能将其生擒,实乃大憾!
若能一举除之,边患可解大半!”
堂下,种鄂接口道:
“纥骨力金此人,心机深沉若放任其在外,实乃心头大患。
我以为,当深入东北腹地,探查行踪,寻机而动。”
林青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探查之事,需慎之又慎,不可打草惊蛇。”
言罢,他站起身来,踱步至堂前,
望着窗外漆黑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此战虽胜,然贺兰部与纥骨部之威胁未除,大乾之危局仍摇摇欲坠。
“诸位,”林青转过身来,目光坚定,
“今日之战,不过是拨乱守正的小小一役。
未来,还有更多的硬仗要打,更多的敌人要面对,
需时刻保持警惕,方能在乱世之中,恢复大乾江山。”
诸将闻言,皆肃然起敬,齐声应道:
“末将等定当竭尽全力,保我大乾江山永固!”
声音在衙门内回荡,似是冲破了压抑氛围,带着决心。
林青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
“当务之急,是先安置好今日抢来的粮草以及物资。
这些,都是我军接下来作战的保障,也是百姓们生活的希望,
万不可因一时疏忽,让自己人出乱子。”
他看向堂下一位西军将领,此人名叫陈武,心思细腻,向来负责军中后勤事务:
“陈武,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
安排得力人手,将粮草妥善存放,专人看守,
防止被敌军细作破坏,也要避免城内出现哄抢等混乱局面。
物资方面,要分类整理,
武器装备要尽快修复、保养,以备不时之需。
药品、衣物等物资,要优先分配给轻伤的将士,让他们尽快恢复战力。”
陈武虽然是西军将领,但在看了看上首的种应安后,领命抱拳:
“靖国公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嗯...城中凡有作乱者,不必犹豫,尽数抓捕,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一股肃杀之气弥漫,但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是非常之时的非常手段,必须用。
陈武更是脸色凝重,拱手抱拳:
“是!”
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衙门。
待陈武离去,林青又看向种应安,说道:
“种老侯爷,你我二人且留下,商讨后续作战计划。
其余诸将,先回去歇息片刻,养精蓄锐,待有任务,再听令行事。”
诸将纷纷告退,衙门内顿时安静了许多。
等他们走后,林青才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些疲惫,并且发出了一声叹息...
种应安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一军主将是最累的时候,他也是如此。
不多时,林青强行打起精神,走到一旁的地图前,
烛火在地图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将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都映照得格外清晰。
“贺兰部经此一役,元气大伤,
但其根基未动,仍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而纥骨部,一直对我大乾虎视眈眈,
此次纥骨力金不在贺兰部,很可能是在谋划着什么阴谋,或许就在南边的京畿附近,
我们需尽快制定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先发制人。”
种应安沉思片刻,说道:
“所言极是,依我之见,我军可分两步走。
其一,派出一支精锐部队,
深入贺兰部后方,骚扰其粮草补给线,让其首尾不能相顾,
至少要给京畿之地的纥骨部一些麻烦。
而且,贺兰部此次大败,军心必然不稳,
族中又没有一个主心骨,必定自乱阵脚。
其二,加强与草原部落的联系,分化瓦解贺兰部与纥骨部的联盟。
有些部落本就对贺兰部与纥骨部的扩张心怀不满,
我们若能许以好处,拉拢他们,必能削弱敌军力量,
靖国公觉得呢?”
林青微微点头:
“此计甚妙,只是深入贺兰部后方,风险极大,
需挑选最为勇猛、机智的将领带队,你可有合适人选?”
种应安思索片刻,说道:
“西军中的李猛可担此重任,
李猛此人,作战勇猛,且熟悉地形,曾多次往来赤林老城之间,
只是不知东北境内是个什么情况,我心里也没底啊。”
林青点了点头:
“确是合适人选,此去凶险万分,
需细细商议作战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拉拢周边部落之事,还请种老侯爷亲自操持了,
如今大乾虽处困境,但毕竟根基尚在,
只要拿出足够诚意,定能打动那些部落,
不说让他们站位我等,至少也要保持中立。”
“你呢,靖安军打算做什么?”种应安发问。
林青脸色有些凝重,沉声道:
“本公想去东北看看,看看亲征大军败亡的地方,
也看看朝廷诸位大臣,以及陛下到底怎么了。”
种应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化作关切。
“靖国公,去东北路程遥远,且局势错综复杂,也很危险。
你贸然前往,万一有个闪失,这大乾军中可就少了顶梁柱啊。”
林青望着窗外被夜色笼罩的都司衙门,心中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目光坚定:
“我心中一直有个疑团,此次亲征大军败亡的蹊跷,
消息传回来,却语焉不详,只说遭遇磨难,全军覆没。
可究竟是怎样的埋伏,能让数万精锐毫无还手之力?
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还有陛下...”
说到此处,林青的声音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痛心,
“陛下自登基以来,慧眼识人,勤勉政务,
可此次战事,却仿佛被蒙在鼓里,一意孤行,
做出的诸多决策,都似有被人误导之嫌。
我若不去东北看看,又怎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