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堡垒的战意。原本因阵法稳固而稍振的士气,在这恐怖威压下荡然无存。无论是正在厮杀的黑甲卫,还是阵眼内苦苦支撑的阵法师,无不面色惨白,心生绝望。
“元……元婴……”厉锋嘴唇颤抖,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金丹与元婴,看似一阶之差,实则是仙凡之隔!元婴修士,已然触及天地法则,其威能绝非金丹可比。
阵眼外,影魔殿修士与煞灵的攻势为之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而堡垒守军则如坠冰窟,连抵抗的念头都难以凝聚。
陈渊盘坐于阵眼节点,承受着最大的压力。那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在他的神魂与肉身上,让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几乎要崩解。但他脊梁依旧挺直,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藏头露尾,也配称尊?”陈渊的声音透过阵法,艰难地传出,带着一丝讥讽,更带着决绝,“想要破我堡垒,先踏过我陈渊的尸体!”
“哦?”那沙哑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倒是个硬骨头的小辈。墨渊那废物折在你手里,不冤。”
话音未落,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指芒,自天际云层中点出,无声无息,却仿佛蕴含着湮灭一切的法则之力,轻飘飘地点向堡垒核心阵眼的方向!
这一指,看似缓慢,却瞬间跨越空间,无视了外围残破的防御光罩,直指核心!
“不好!”厉锋目眦欲裂,想要阻挡,却被那指芒散发的余波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阵眼内的阵法师们更是吓得闭目待死。
陈渊瞳孔收缩到极致,这一指,他挡不住!即便全盛时期也挡不住!这是境界的绝对碾压!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决然。他准备引爆怀中剩余的生之本源,哪怕同归于尽,也绝不让对方好过!
然而,就在他即将行动的刹那——
“嗡——!!!”
他怀中的四枚无影剑符碎片,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震颤起来!并非恐惧,而是愤怒!是一种被亵渎、被挑衅的极致愤怒!
一股远比陈渊自身强大、古老、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凛然剑意,不受控制地从四枚剑符中轰然爆发!这剑意纯白、堂皇、带着斩破虚妄、裁决众生的无上威严,瞬间冲破了元婴威压的封锁,在陈渊头顶凝聚成一柄模糊的、仿佛由无尽星光构成的长剑虚影!
“无影裁决,邪魔退散!”一个冰冷、威严、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女子清叱,借助剑影响彻天地!
那漆黑的指芒与这星光剑影悍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细微的、仿佛琉璃破碎的轻响。
“嗤……”
漆黑指芒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而那道星光剑影也随之黯淡、消散。
“什么?!无影剑符?!还有剑灵守护?!”天际那沙哑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惊愕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忌惮,“不可能!剑符之灵早已随无影一同寂灭!你究竟是谁?!”
陈渊也愣住了,他从未感知到剑符中存在所谓的“剑灵”。刚才那声音,那力量……
他强压心中惊涛,冷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无影剑尊的道统,绝非你等邪魔可以亵渎!滚!”
那天际的沉默持续了数息,随后,那沙哑声音再次响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从容,多了几分凝重与杀意:“好!很好!没想到无影那老鬼还留了这么一手!小子,本尊记住你了!待本尊真身降临,必亲手抽取你的魂魄,看看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话音落下,那恐怖的元婴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连同外面影魔殿修士与煞灵的攻势也骤然停止,如同收到命令般,迅速后撤,消失在古渊的昏暗之中。
堡垒内外,陷入了一片死寂。劫后余生的巨大落差,让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走……走了?”一名黑甲卫喃喃道,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们……守住了?”厉锋也不敢相信,看向阵眼中浑身浴血、气息萎靡却依旧挺立的陈渊,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敬畏。
阵眼内,陈渊猛地喷出一口瘀血,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强行引导生之本源,又承受元婴威压与剑符异变的冲击,他的伤势已然沉重到了极点。
“令主!”厉锋和阵法师们急忙上前搀扶。
陈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能支撑,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危机……暂解,但未除……厉锋,立刻清点伤亡,修复防御,救治伤员……警惕影魔殿卷土重来……”
“是!”厉锋立刻领命,开始有条不紊地下达一系列指令。
就在这时,陈渊怀中的星殒令再次传来波动。这一次,并非厉锋,也非堡主,而是……星殒!
那温和苍老的意念带着一丝疲惫与急切,直接响起:“陈渊……方才借剑符之力,暂时惊退了‘黑煞老魔’,但此獠狡猾,必不会善罢甘休。堡垒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已非久留之地。”
陈渊心中一震,以神念回应:“前辈,我该当如何?”
“生之本源既已取得部分,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你的实力,并寻找其余剑符碎片。唯有集齐九符,重掌周天星辰剑阵,方能真正对抗‘寂灭星骸’及其爪牙。”
星殒的意念顿了顿,继续道:“据吾感应,第五枚剑符碎片,已现世于古渊东南方向的‘雷鸣废墟’。那里曾是上古雷宗山门,残留着强大的雷霆法则,对邪魔有天然克制,或可暂避锋芒。你需尽快前往。”
雷鸣废墟?第五枚碎片?
陈渊眼神一凝。他此刻状态极差,堡垒也需休整,但星殒的判断不会有错。影魔殿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给他喘息之机。
“晚辈明白。待堡垒稍稳,便即刻出发。”
“切记……小心‘黑煞’,更要小心……剑符本身……”星殒的意念带着一丝深意,缓缓消退。
陈渊咀嚼着星殒最后的话语,小心剑符本身?难道刚才那剑灵守护,并非全然是好事?
他低头看向怀中安静下来的四枚剑符碎片,目光深邃。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但他没有退路。
稍微恢复一丝力气后,陈渊在厉锋的搀扶下走出阵眼。残破的堡垒,疲惫的修士,无声地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惨烈。
他站在戮煞殿前,望着下方劫后余生的人群,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此战,我们守住了!但这只是开始!古渊的浩劫并未结束,影魔殿与煞灵之祸,仍需我等奋力抗争!堡垒需要重建,伤员需要救治,而我们——需要变得更强!”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驱散了众人心中的阴霾,重新点燃了希望之火。
“谨遵令主之命!”不知是谁率先喊出,随即,零星的应和汇聚成震天的声浪。
陈渊点了点头,对厉锋低声道:“准备一下,三日后,随我前往雷鸣废墟。”
新的征途,即将在废墟与雷霆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