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蔡县被赵轩兵不血刃拿下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汝南郡。
汝南郡的其他县城,顿时炸开了锅。
尤其是与新蔡相邻的褒信、宜春等县,更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这些县城的官吏们,本来还在观望。袁基倒了,袁术来了,淳于琼又反了,整个汝南乱成了一锅粥。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不知道该抱谁的大腿,只能关起门来,过一天算一天。
可现在,赵轩,这个他们之前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平舆太守,竟然主动出击了!
而且,一出手,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了新蔡!
听说,赵轩的大军,装备了一种能发射“天雷”的恐怖武器,一轮齐射,就能把城楼轰成渣。
听说,赵轩手下的士兵,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悍不畏死。
听说,赵轩打着“剿匪安民”的旗号,师出有名。
这下,他们彻底慌了。
打,肯定打不过。人家有“天雷”,你拿什么打?
跑?又能跑到哪去?天下之大,到处都在打仗。
投降?投给谁?投给袁术?袁术现在正和袁绍的主力在汝南腹地死磕,根本顾不上他们。而且袁术贪婪暴虐的名声,天下皆知,投过去,怕不是要被搜刮得连裤衩都不剩。
思来想去,他们惊恐地发现,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只有一条路——投降赵轩。
至少,从传来的消息看,赵轩拿下新蔡后,秋毫无犯,没有滥杀一个官吏,更没有劫掠一个百姓。他还开仓放粮,安抚流民,一副仁义之师的做派。
就在这些县令、县长们,还在犹豫不决,左右为难的时候。
贾诩派出的“说客”,到了。
褒信县,县衙。
县令张德,正急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啊?赵轩的大军,离我们只有不到五十里了!明天,最迟后天,肯定就到城下了!”
“大人,要不……我们降了吧?”一旁的县丞,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降?”张德一瞪眼,“说得轻巧!我张家,三代仕袁,深受袁家大恩。如今,岂能背主求荣,投降一个外人?”
他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心里却在打鼓。他怕的不是背叛袁家,而是怕投降之后,被赵轩清算。
就在这时,门外有小吏来报:“大人,门外有一位自称是平舆来的使者,求见。”
“平舆的使者?”张德心里一咯噔,该来的,还是来了。
“让他进来。”他强作镇定,坐回了主位上。
很快,一个普通的青衣文士,走了进来。他对着张德,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平舆赵府君麾下主簿,见过张县令。”
“不知阁下前来,有何贵干?”张德端起茶杯,想掩饰自己的紧张。
“也没什么大事。”那文士微微一笑,“我家主公,听闻汝南境内,盗匪横行,百姓遭殃。故而兴仁义之师,前来剿匪安民。如今,已在新蔡驻扎。我家主公担心,匪徒流窜,会祸及褒信。特派在下前来,询问张县令,是否需要我军的协助?”
这番话,说得客气,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什么协助?分明就是来劝降的!
张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褒信县,城坚粮足,兵精将勇,区区盗匪,何足挂齿!就不劳赵府君费心了!”他嘴硬道。
“哦?是吗?”那文士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城坚粮足?据我所知,褒信县的城墙,已经二十年没有修缮过了吧?西面那段,前几日下雨,还塌了一小块。至于粮草,府库里,恐怕连半个月的存粮都没有了吧?”
张德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兵精将勇?张县令手下,满打满算,能战之兵,不过四百。其中,还有一半,是临时招募的乡勇,连刀都拿不稳。而且,我听说,城中守将李校尉,昨天还跟张县令,为了军饷的事情,在县衙里吵了一架,对吗?”
张德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这人是妖怪吗?怎么城里的事情,他了如指掌?
“你……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只是一个平舆来的主簿。”那文士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压迫感。
“张县令,明人不说暗话。我家主公的耐心,是有限的。今天,我带来了两条路,供县令选择。”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条路,开城归顺。我家主公说了,只要县令愿意归顺,官职、家产,一概不变。平舆军入城,只为剿匪安民,绝不干涉县中内政。而且,我们还会运来粮食和农具,帮助褒信县的百姓,恢复生产。”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第二条路,顽抗到底。那么,明天一早,我家主公,就会将张县令,定为‘勾结盗匪,鱼肉乡里’的乱党。到时候,大军围城,破城弩一响……”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新蔡城的城楼,是怎么变成一堆碎片的,想必张县令你已经听说了吧?
“哐当!”
张德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一边,是身家性命无忧,还能继续当官。
另一边,是家破人-亡,遗臭万年。
这道选择题,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我……我降!”张德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县令大人,英明!”那文士再次露出了笑容,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早已拟好的“归顺文书”。
……
同样的一幕,在宜春、固始等好几个县城,同时上演。
贾诩派出的这些“说客”,个个都是人精。他们出发前,就已经通过情报系统,将这些县城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他们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精准地抓住了那些县令的软肋。
结果就是,赵轩的大军,还没开到城下,这些县城,就一个接一个地,挂出了降旗。
短短十天之内,赵轩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汝南郡东部的五个县城!
他的地盘,瞬间扩大了数倍!人口,增加了近十万!
这个惊人的扩张速度,彻底震动了整个豫州。
正在汝南腹地,和袁绍军死磕的袁术,第一个得到了消息。
帅帐内,袁术听完斥候的汇报,气得把面前的案几,都给掀了。
“赵轩!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破口大骂,“我待他不薄,他竟然敢趁我跟袁绍决战的时候,在背后捅我刀子!抢我的地盘!”
在他看来,整个汝南,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赵轩的行为,就是在抢他的东西。
“主公息怒!”一旁的谋士杨弘,连忙劝道,“赵轩此举,虽然可恶,但我们现在的主要敌人,还是袁绍。不宜再节外生枝,两线作战啊!”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抢?”袁术不甘心地吼道。
“为今之计,只能先派人去申斥他一番,让他吐出几个县城。他若不从,我们再记下这笔账,等击退了袁绍,再回过头来,跟他算总账!”杨弘建议道。
袁术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他现在确实抽不出兵力去打赵轩。
“好!就这么办!派人去!告诉赵轩,让他立刻滚出汝南!否则,等我腾出手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
消息,同样也传到了河北邺城。
病榻上的袁绍,听到这个消息,反应却和袁术截然不同。
他先是一愣,随即,竟然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哈哈……好!打得好!打起来才好!”袁绍虚弱地笑着。
在他看来,赵轩打的,是袁术的地盘。狗咬狗,一嘴毛,他乐见其成。
“主公,这赵轩,野心不小啊。我们是不是应该有所防备?”谋士审配提醒道。
“防备他?不!”袁绍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但不防备,我们还要给他送一份大礼!”
“大礼?”
“没错!”袁绍挣扎着坐起身,“传我的命令,以朝廷的名义,正式册封赵轩为‘讨逆将军,汝南太守’!承认他占领汝南东部五县的合法性!”
“什么?!”审配和郭嘉,都大吃一惊。
主公这是疯了吗?竟然承认一个外人,当我们袁家的汝南太守?
“你们不懂。”袁绍冷笑道,“我这么做,有三重用意。”
“其一,是恶心袁术!他不是自诩汝南是他的吗?我偏偏就让朝廷,把这块地盘,封给别人!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二,是捧杀赵轩!给了他名号,他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和袁术争夺汝南。让他们斗得更凶,两败俱伤,我们才好坐收渔利!”
“其三……”袁绍的眼中,透出一股寒意,“也是最重要的。我给了他名分,他就是我袁绍,名义上的属下了。等我解决了公孙瓒,腾出手来南下。到时候,我是以主公的名义,去‘收回’我的地盘。他若不从,就是叛逆!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和袁术,一勺烩了!”
听完袁绍的分析,郭嘉和审配,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一招“一石三鸟”!
这位昔日的盟主,虽然在军事上屡屡犯错,但在政治权谋上,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他这是要把赵轩,架在火上烤啊!
一场围绕着汝南归属权的,更加复杂,更加凶险的政治风暴,即将到来。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赵轩,却还在为自己白捡了五个县城而高兴。他不知道,两个巨大的“黑锅”,一个来自袁术的愤怒,一个来自袁绍的“捧杀”,正在向他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