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旗舰店开业后第三周，苏璃对外称“回东海处理总部事务”，离开了北京。
小雅留下坐镇，小沐和小欣辅助。
陆沉也在北京，他的陆氏京城分公司刚完成重组，正是最忙的时候，但他每天还是会抽空去“璃光”店里转一圈，
或者给苏璃发条信息，说点无关紧要的闲事，比如“今天店里那个的店长好像被客人刁难了，处理得很漂亮”，
或者“国贸楼下新开了家苏式面馆，汤头不错，你回来带你去”。
苏璃的回复通常很简短：“好。”“辛苦了。”“回来试试。”
她人不在北京，但关于她的议论，在某个特定的圈层里，反而更热了。
四大公子除了沈聿神出鬼没，另外三个都有意无意地，会在一些场合提起“璃光”或者苏璃。
秦御是务实派。在一次健康产业内部研讨会上，他直接拿“璃光”的“仿生灵植”和“臻选”系列数据举例，
说明“传统养生智慧结合现代生物科技的市场潜力”，语其公事公办，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能让秦御在会上点名提的企业，不多。
顾西洲则是在一个私人文化沙龙上。
有人谈起当代商业品牌的文化缺失，顾西洲慢悠悠地泡着茶，说：
“也不尽然。前几日去国贸那家‘璃光’，空间营造和产品理念里，是有些宋人‘格物’‘静观’的意思在的。
那位苏总，年纪虽轻，胸中颇有丘壑。” 这话由品味刁钻的顾西洲说出来，分量不轻。
周慕辰最高调。他投资的某档火爆综艺最新一期，几位常驻嘉宾手里拿的饮品，全换成了“璃光”的“臻选”系列，镜头给得足足的。
他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张“灵境”体验的预约成功截图，配文：“期待值拉满。
听说店主是个神仙姐姐？” 底下评论炸了，都在猜能让周少这么说的“神仙姐姐”到底长啥样。
沈聿最安静。但他控股的一家顶级生物实验室，突然新增了一个“特殊植物活性成分提取与稳定性”的研究方向，投资额不小。
圈内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这方向和“璃光”的核心技术领域有重叠。
这些动静，苏璃在东海，通过高洁和赵昭的汇报，知道个大概。
她没太在意。商业世界的关注，是双刃剑，用得好是助力，用不好是麻烦。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再次进入修真界，苏璃做了更充分的准备。
身上穿的是上次在坊市买的、最普通的青色布衣，料子粗糙，但耐磨。
头发用木簪绾成简单的道髻。脸上用草药汁子略微改了改肤色，点了些雀斑，掩去了过于出色的容貌。
手腕上的“璃光环”也幻化成一根朴素的藤木镯子。
背着一个半旧的包袱，里面装着几十株这次特意挑选过的、灵气适中、在修真界也不算太扎眼的“月华草”和“清心藤”。
还有一些在东海能用钱买到、在修真界却可以当硬通货的“特产”：几小盒品质极佳的老山参切片，几块天然水晶原石，甚至还有两瓶高度蒸馏白酒。
她出现的地方，还是上次那个偏僻山谷。
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稀薄但活跃的灵气涌入肺腑，筑基期的修为自动运转，比上次炼气期时舒服太多。
她辨了辨方向，朝着上次打听到的、距离最近的“青木宗”外围坊市走去。
坊市在一条狭窄的山谷里，两侧是陡峭的石壁，谷底被人为开辟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碎石路，路两旁搭着简陋的棚子或干脆就是地摊。
人不多，三三两两，穿着各异，有的光鲜些，有的比苏璃还落魄。
交易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残缺的法器、低阶符箓、不知名的矿石、晒干的草药、甚至还有捕猎的寻常野兽皮毛。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草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汗味和颓败气息。
这就是修真界底层的样子。资源匮乏，人人都在为一点修炼资源挣扎。
苏璃压了压斗笠，低调地沿着路边走，目光扫过地摊上的货物。
用筑基期的神识稍微感应，大部分东西灵气微弱得可怜，甚至很多就是凡物。
偶尔有一两样带着点灵气的，要么标价离谱，要么成色极差。
她在一个卖草药的老者摊前蹲下，挑了几株常见的止血草，付了几块下品灵石。
随口问：“老丈，听说这附近有个青木宗，擅长培育灵植？”
老者收了灵石，眯着眼打量她一下，见她穿着普通，修为似乎也不高，苏璃刻意收敛了气息，维持在炼气六七层的样子。
便耷拉着眼皮说：“青木宗啊，在东边五十里外的青萝山上。不过那是仙家洞府，我们这些散修，等闲靠近不得。
姑娘想买好点的灵草？去前面‘百草阁’问问，那是青木宗外门开的铺子，贵是贵点，东西真。”
“多谢老丈。”苏璃道了谢，起身朝老者指的方向走去。
“百草阁”是坊市里为数不多像样点的铺子，青砖灰瓦，两层小楼。
门口挂着块木匾，字迹古朴。
里面光线有点暗，柜台后坐着个穿着青色布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修为在炼气八层左右，正拿着本账册在看。
见苏璃进来，他抬了抬眼皮，没起身：“买什么？”
苏璃走到柜台前，没立刻说买，而是从包袱里小心取出一个玉盒，打开。
里面是五株“月华草”，叶片饱满，脉络间隐隐有流光转动，散发着清新的灵气。
“掌柜的，您看看这个，收吗？”
中年修士目光落在玉盒里，眼神动了动。他放下账册，拿起一株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
“月华草，品相不错，灵气保存得也好。你种的？”他问，语气缓和了些。
“山里偶然发现的，自己试着养了养。”苏璃含糊道。
“嗯。”中年修士点点头，放下草药，“一株两块下品灵石，五株十块。或者，你想换点什么？”
这个价，比苏璃预想的低。但她没还价，只是说：
“我想换点‘黄精藤’的种子，还有‘清瘴丹’的丹方，不知道掌柜这里有没有？”
黄精藤是炼制几种基础丹药的辅药，种子不难找。
清瘴丹是最低阶的解毒丹药，丹方也不算珍贵。
中年修士看了她一眼：“黄精藤种子有，十粒，算你一块灵石。
清瘴丹丹方，阁里有规矩，不能外传。
不过你要是长期提供这种品质的月华草，我可以做主，让你抄录一份。”
这是要建立稳定供货关系了。
苏璃故作犹豫：“这……我得回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这种成色的。这样吧，我先换种子。丹方的事，我下次来，再跟掌柜商量？”
“行。”中年修士也没强求，收了四株月华草，给了苏璃八块下品灵石和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十粒干瘪的种子。
交易完成，他又低头看账本去了。
苏璃收起东西，却没走。她状似无意地问：
“掌柜的，我听说青木宗以培育灵植闻名，不知宗内可有前辈需要一些特殊的、年份久的凡间药材？
我这次来，倒也带了些山里的老货。”
说着，她拿出了那盒老山参切片，打开一条缝。
浓郁的人参气味飘出，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属于上了年份药材的“生气”。
中年修士鼻子动了动，再次抬起头，这次眼神认真了些。
他接过盒子，仔细看了看里面切得薄如蝉翼、纹理清晰的参片，又捏起一片对着光看了看。
“至少五十年以上的野山参，炮制手艺不错，药力保存得很好。”
他放下残片，看向苏璃，“这东西对你们凡人来说是宝贝，对我们修士……
用处不算大，不过有些师弟师妹修炼初期，或者给家中凡人长辈补身，倒也用得上。你还有多少？”
“就这一盒，大概二两。”苏璃说。
“你想换什么？”
“我想求见贵宗一位能管事的前辈。”苏璃直接说出了目的，
“不瞒掌柜，我偶然得了一点古修的残缺传承，里面有些培育草药的法子，自己瞎琢磨，种出了这些月华草。
但后续修炼，需要更多的知识，也想寻个安稳点的去处。
听说青木宗厚道，想来碰碰运气。”
她这话半真半假。传承是假，想获取知识和建立稳定渠道是真。
中年修士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最终，他点点头：“你在这等着，我去后面问问。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夸大其词，或者别有用心，后果自负。”
“自然。”苏璃平静道。
中年修士拿着那盒残片，转身进了后堂。
苏璃站在略显昏暗的店铺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璃光环。
她能感觉到，这店铺后面，有微弱的阵法波动，还有两道比中年修士强一些的气息，大概在炼气九层到筑基初期的样子。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中年修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深青色道袍、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老者。
老者目光平和，但眼神扫过来时，苏璃感到一丝轻微的、被探查的感觉。
筑基初期。她立刻判断出老者的修为，并更加收敛自身气息。
“就是你有古修传承，还带来了不错的药材？”老者开口，声音温和。
“是，晚辈苏璃，见过前辈。”苏璃行了个礼。
“我姓木，是这百草阁的执事，也是青木宗外门管事之一。”
木执事摆摆手，“参片我看过了，炮制手法确实有点古意。
月华草也看了，培育得不错，灵力温和纯净。
你说你有传承，可否让老夫一观？
当然，不看核心，只看你培育草药时，一些处理上的独特之处。”
这是要考试了。
苏璃早有准备。她路上就想好了，从包袱里又拿出一小把“清心藤”，然后开始讲述“处理”过程。
如何选择背阴湿润处，如何用特定草木灰调节土壤，如何在清晨采集，如何用玉石容器盛放等等。
这些方法，一部分是她结合前世农业知识和今生对灵气的理解瞎编的，一部分是她在空间种植时观察到的、符合一般灵植生长规律的操作，只是被她简化、模糊了最关键的空间灵泉部分。
木执事听得很仔细，偶尔插话问一两个细节。
苏璃对答如流，有些地方还故意说得略有偏差，显得更像是自己摸索、不成体系。
听完，木执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思路确有独到之处，尤其是对‘地气’和‘晨露’的利用，暗合古法。
看来你所获传承，即便残缺，也确有其价值。”
他顿了顿，看着苏璃：“你欲入我青木宗？”
苏璃摇头：“晚辈散漫惯了，恐受不得宗门约束。
只希望能与贵宗做个交易。晚辈可定期提供一些这般品质的草药，以及可能寻到的特殊凡间药材。
只求能换取一些基础的修炼常识、丹方、以及低阶的炼器材料。
若能偶尔得到前辈一二指点，更是感激不尽。”
她姿态放得低，要求也不算过分。
对于一个疑似得了点古修传承、又懂点培育技术的散修来说，这是很合理的诉求。
木执事捋了捋胡须，似乎在权衡。
一个稳定的、品质不错的低阶灵草来源，对青木宗外门来说，有益无害。
那些基础知识和低阶材料，在宗门里根本不值钱。
至于指点，看心情罢了。
“可。”木执事最终点头，“不过，我青木宗也不是什么草药都收。
这是清单，上面是宗门常需的低阶灵草种类和品质要求。
你按此提供，价格不会亏待你。至于你想换的东西……”
他拿出一枚青色的木制令牌，递给苏璃：
“凭此令牌，你可来百草阁，查阅一层的基础典籍，也可兑换一些常见的丹方和材料。
每月初一、十五，坊市东头有小型交易会，持此令亦可参加。
至于修炼上的疑问……”
他看了苏璃一眼，“若你提供的草药确实让老夫满意，每月可为你解答一两个无关核心的小问题。”
“多谢木执事！”苏璃接过令牌，入手微温，正面刻着“青木”二字，背后有个简单的防伪符文。
她心中一定，第一步，成了。
“不必谢我，各取所需罢了。”木执事语气平淡，
“不过，既与我青木宗交易，便需守我青木宗的规矩。
不得将从我处所得，贩卖于敌对势力。
不得借我宗之名招摇。提供的草药，若有以次充好，或断供无由，令牌收回，交易作废。你可能做到？”
“晚辈明白，定当遵守。”苏璃郑重道。
“嗯。”木执事似乎对她还算满意，又多说了两句，
“看你修为，卡在炼气中期有些时日了吧？修行之事，欲速则不达，根基尤为重要。
你既有培育灵草之能，不妨多体悟草木枯荣、生机循环之理，或对你修行有益。”
这话算是额外的提点了。苏璃再次道谢。
离开百草阁时，苏璃用剩下的四块下品灵石和那盒参片，换到了一本《常见低阶灵草图鉴》抄本、一张“清瘴丹”丹方、一小包“铁精矿”粉末和几块属性驳杂的低阶灵石。
收获颇丰。
她没有立刻离开坊市，而是在又逛了逛，用剩下的零散灵石买了点便宜符纸和朱砂，这才找了家供散修歇脚的、最便宜的大通铺客栈住下。
房间是用木板草草隔开的，挤了八个铺位，空气浑浊。
苏璃找了个角落的铺位，布下一个最简单的警戒小法术，然后盘膝坐下，心神沉入空间。
在空间里，她才有真正的安全感。
清点着今天的收获，虽然换到的东西在修真界不值钱，但对她这个“两界倒爷”来说，却是重要的起始资本。
木执事最后那几句关于“草木枯荣、生机循环”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看着空间里欣欣向荣的灵植，若有所思。
修行，或许真的不光是灵气的积累。
就在她准备退出空间，在客栈将就一晚时，一直安静戴在腕上的“璃光环”，忽然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不是危险的预警，更像是一种……遥远的共鸣？
或者说，被某种同源的、极其微弱的气息，轻轻“拨动”了一下？
苏璃心头一跳。这感觉，和她在京城感知到的那些古老波动有些类似，但更加隐晦，方向似乎指向……青木宗所在的青萝山深处？
难道，青木宗内，有东西和她的“璃光环”或者空间，存在某种联系？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看来，和青木宗的交易，不仅仅是获取资源的途径，或许还能揭开一些更深的秘密。
她定了定神，退出空间。客栈窗外，是修真界清冷陌生的夜空，星辰排列都与地球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