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烛火通明,映照着李斯疲惫而坚定的面容。姬稷作为特邀学者,坐在下席聆听这场关乎天下经济未来的御前会议。
“今六国既平,天下归一,当立万世之基业。”秦始皇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或言当重农抑商,或言当重商兴工,卿等各陈己见。”
一位老儒首先进言:“陛下,农为本,工商为末。当效先王之法,重本抑末,使民归田亩,天下乃安。”
李斯立即反驳:“谬矣!昔者秦能并天下,非独靠农耕,更赖工商之利。
咸阳冶铁,蜀郡织锦,南阳制陶,皆强兵富国之本。若抑工商,无异自断臂膀!”
姬稷惊讶地发现,这位以法家着称的丞相,竟有着如此务实的经济眼光。
“臣请陛下观此图。”李斯展开一卷羊皮地图,“此乃天下物产分布图。
齐地鱼盐,楚地铜漆,秦地粟麦,赵地骏马,燕地貂皮,韩地铁矿,魏地丝麻。
若各闭其境,则万物不得流通;若互通有无,则天下俱富。”
秦始皇倾身前望:“丞相之意是?”
“地无四方,民无异国。”李斯坚定地说,“当开驰道,通沟渠,统一度量,降低关税,使货畅其流。农、工、商三者并重,不可偏废。”
会议持续至深夜。最终,秦始皇采纳李斯建议,颁布《并业令》:“自今以后,农工商贾,皆为国本。各专其业,各得其所,互通有无,共富国强。”
新政推行后,姬稷游历各地,亲眼见证经济格局的变化。在北方草原,他拜访了传奇商人乌氏倮。这个曾经的牧童,如今拥有马匹数万,牛羊漫山。
“陛下新政,惠及四方啊!”乌氏倮豪爽地笑道,“往日边境封锁,畜产难以南销;今开关互市,我的马匹可直售咸阳,换回中原的粮食布匹。”
最令姬稷惊叹的是在巴蜀深山见到的丹砂矿业。
寡妇清这个传奇女子,继承夫业开发丹穴,如今富可敌国。
“丹砂非独为颜料,更可入药、炼金。”清夫人向姬稷展示她的工坊,“往日限于本地销售,今通过秦驰道,可销往天下。
我还雇工千人,开设学堂,教子弟读书识字。”
姬稷注意到,这些大工商业主虽富甲一方,却都遵循着一个原则:致富不忘报国。乌氏倮捐马万匹助军需,清夫人献金千万修长城。
然而矛盾依然存在。在齐地,姬稷看到传统的儒生与新兴的商贾争论不休。
“工商致富,败坏风气!”老儒生痛心疾首,“人人逐利,谁还读圣贤书?”
“圣贤书能当饭吃?”
一个年轻商贩反驳,“我家往日读书三代,穷困潦倒;今经营货殖,方得温饱。”
姬稷发现一个有趣现象:尽管文化阶层轻视工商业,但许多士人子弟开始暗中经商。
甚至有些儒生提出“仁中取利”的主张,试图调和义利之间的矛盾。
最让姬稷深思的是在边境关市的见闻。那里胡汉杂处,语言各异,却因贸易而和谐共处。
一个匈奴商人对姬稷说:“往日刀兵相见,今朝市易相交。你们的布匹换我们的马匹,各得所需,何必厮杀?”
但危机也在暗流涌动。姬稷看到,有些旧贵族不甘心失去特权,暗中阻挠新政;有些地方官吏借管理市场之机,横征暴敛;更有些六国遗民,利用经济力量图谋复国。
回到咸阳后,姬稷将这些见闻禀告李斯。丞相听后长叹:“治国之难,在于平衡。
过于重农则国贫,过于重商则国乱。唯有农工商并重,方能国富民安。”
他递给姬稷一卷竹简:“此乃新拟的《平准书》,将于各郡设立平准官,平抑物价,防止奸商垄断,保护小农工商。”
姬稷翻阅这卷开创性的经济法规,看到其中既有法家的严明,又有儒家的仁政,甚至吸收了道家的自然之道。
“文化高低,不在排斥异己,而在包容并蓄。”李斯意味深长地说,“秦能并天下,非独靠武力,更因能吸收各国之长。
经济之道,亦是如此。”
离开相府时,姬稷望着咸阳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关中老农售卖新粟,有楚地工匠展示漆器,有齐地商贾叫卖海盐,甚至有胡人贩卖马匹。
各种口音、服饰、货物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前所未有的繁荣图景。
姬稷在竹简上写下最后的感悟:“观秦代经济,实开千年之新局。
农工商并重,中外互通,实为超前之见。然治国非独靠经济,更需文化认同。
若不能解决此问题,经济繁荣终难持久。”
他知道,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场前所未有的经济实验正在展开。
而这场实验的成功与失败,都将深刻影响中国未来的发展道路。
夜色渐深,咸阳城的灯火却愈加明亮。姬稷仿佛看到,这些灯火不仅照亮了秦朝的夜空,更照亮了中国经济未来的方向——一个多元并存、开放互通的方向。
尽管前路依然漫长,但第一步已经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