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窗外阳光明媚，林凡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想起了自己在宣传部那个阳光工位。
只觉得久违的轻松。
案头上摆着交通局重新报上来的招标文件修改稿，老孙这回是真下了功夫，招标文件里不仅增加了对“融合发展带”理念的响应要求，还特意设置了“创新设计”评分项。
“咚咚。”
敲门声响起，政府办主任李志强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异样：“林县长，有您的电话，省网信厅打来的，点名要找您本人。”
林凡抬起头，有些意外。
网信厅那边平时联系多是通过李弱水或者李田，直接打到南城县政府的，还是头一回。
“转进来吧。”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调整了一下坐姿。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任贤的声音：
“林凡吗？是我，任贤。”
“任厅长！您怎么亲自打电话来了？”
任贤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语气有些沉重：
“林凡，厅里遇到点麻烦，需要你帮忙。”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
任贤做事向来稳重，能让他用这种语气开口，事情肯定不小。
“任厅长您说。”
“电话里说不方便。你今天能不能抽时间回省城一趟？越快越好。有些情况，得当面跟你说。”
林凡看了眼桌上的台历，今天下午原本安排了去油菜花镇看智慧农业数据平台运行情况，晚上还要和几个企业家吃饭。
但任贤这么急......
“好，我安排一下，下午就过来。”林凡果断道。
挂断电话，林凡立刻叫来李志强和周邦国。
“邦国县长，省里有点急事，我得马上回去一趟。今天下午油菜花镇的调研，麻烦你代我去一下，重点看看数据平台的稳定性，还有王武他们最近遇到的困难。晚上和投资商的饭局，你也帮我主持一下，咱们的诚意要表达到位，但底线不能破。”
周邦国郑重点头：
“林县长放心，家里的事交给我。您去省城路上注意安全。”
李志强在一旁提醒：“林县长，需要通知司机备车吗？”
“不用，我自己开车。”林凡摆摆手，“轻车简从，快去快回。志强，县里有什么急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交代完工作，林凡简单收拾了一下公文包，就匆匆下楼。
黑色的桑塔纳驶出县政府大院，上了省道，朝着省城方向疾驰，林凡手里攥着方向盘，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网信厅能出什么事？
李弱水、李田他们都没给他通风报信，说明事情要么太敏感，要么刚发生不久。
任贤亲自打电话，还这么着急......
林凡踩了踩油门，车速又提了一些。
下午三点，帕萨特驶入省城。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拥堵。林凡穿过大兴市中心，直奔省委大院。
林凡停好车，快步走进大楼。
有些网信厅的干部见到林凡激动地打着招呼，林凡也一一笑着回应，倍感亲切。
来到任贤办公室门口，林凡敲了敲门。
“进来。”
推门进去，任贤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袋很深，显然这几天没睡好。
“林凡，来了。”任贤掐灭烟头，指了指沙发，“坐。”
林凡坐下，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封面上印着“机密”两个红字。
“任厅长，出什么事了？”林凡开门见山。
任贤叹了口气，在林凡对面坐下：“网络安全协会被人点了。”
他拿起那份机密文件，递给林凡：“你看看这个。”
林凡接过文件，翻开。
是一份举报材料的复印件，标题触目惊心：《关于汉西省网信厅违规组建“影子部队”、滥用黑客技术、侵犯公民隐私的情况反映》。
材料厚达二十多页，详细罗列了“网络空间安全协会”的成员名单、活动记录、技术工具。举报人声称，网信厅以“协会”为名，实际上组建了一支不受监管的“黑客部队”，利用技术手段非法入侵企业网络、监控公民通讯，严重违反网络安全法，侵犯公民合法权益。
“这......”林凡快速浏览完，脸色沉了下来，虽然这个举报材料里没有提到这次墨雪等人对梁水民的监控，但他直觉两者间有什么联系。
任贤冷冷一笑，“这举报材料写得有鼻子有眼，时间、地点、人物、技术细节都对得上，我怀疑是内部人做的。”
“内部人？”林凡心头一凛。
“举报材料三天前直接寄到了中纪委、公安部、信产部，现在上面已经批转下来，省纪委昨天已经进驻厅里，开始调查了。”
林凡倒吸一口凉气。
这事闹大了。
如果只是省里层面的举报，还好应对。但直接捅到中央，性质就不一样了。上面批示彻查，省纪委介入，这意味着网信厅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在放大镜下审视。
“现在什么情况？”林凡问。
“我也是刚刚收到的信息，目前还没给其他人说，但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任贤看着林凡，眼神复杂：“举报材料里，多次提到协会是在你的提议和推动下成立的，说你利用在网信厅的影响力，绕过正规程序，组建‘私人武装’，暗示你和那些黑客有不正当利益往来。”
林凡：……
“干脆举报说我要造反算了。”
任贤叹气，“这次这个事情叶书记、孙省长都没压下来，陈部长在北京开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一个人，有点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