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院子,前面的是点头哈腰的烟枪刘,后面跟着一个生面孔。
一脸络腮胡子、眼神阴鸷的汉子,正是伪装后的鬣狗。
看场子的壮汉显然认识烟枪刘,双方交换了一个眼神,壮汉微微颔首,示意放行。
烟枪刘带着鬣狗走进这间烟雾缭绕的屋子,目光扫视一圈,最终落在输红了眼的贾东旭身上,朝鬣狗不易察觉地努了努嘴。鬣狗会意,眼神像刀子一样在贾东旭那因激动而扭曲的脸上刮过,确认了目标。
他径直走到牌桌旁,一把推开正在抓牌的一个瘦小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贾东旭的对面。
那被推开的瘦子踉跄一下,站稳后刚想开口骂人,一抬头正对上鬣狗那冰冷的目光,以及旁边看场子壮汉警告性的瞪视,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悻悻地缩到一边。
桌上其他几人见这架势,也明白来者不善,纷纷噤声,不敢多言。
“玩多大的?”鬣狗声音沙哑,直接问道,目光直视贾东旭。
贾东旭正处于输钱上头的状态,也没多想,只觉得来了个“冤大头”,正好让他翻本,便梗着脖子说:“一毛底,上不封顶!敢玩吗?”
鬣狗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拍在桌上:“发牌。”
新的一局开始。
另外几人慑于鬣狗的气势,出牌变得畏首畏尾,明明有时牌面不错,也不敢加注,生怕惹祸上身。唯有贾东旭,一心想着把输掉的钱赢回来,根本顾不得观察气氛,依旧咋咋呼呼,全力下注。
诡异的是,牌运似乎突然站到了贾东旭这边。他连续拿到了好几把好牌,而鬣狗仿佛故意送钱一般,要么牌面很小还跟着加注,要么在关键时刻“差一点”输掉。
桌上的钱,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向贾东旭面前。
“哈哈!通吃!”贾东旭又一次将鬣狗面前的赌注揽到自己面前,兴奋得满脸通红。他
粗略数了数,就这么一会儿,竟然赢了这家伙二十多块钱!这差不多是他小半个月的工资了!之前的郁闷和懊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扬眉吐气的狂喜。
鬣狗看着贾东旭那得意忘形的样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贾东旭说:“兄弟手气不错啊。今天身上没带多少,下次要是还想玩,让老刘找我。”他指了指旁边的烟枪刘。
贾东旭正沉浸在赢钱的喜悦中,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好说好说!”
鬣狗不再多言,转身便和烟枪刘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间乌烟瘴气的屋子。
直到两人消失,贾东旭才稍稍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发现其他赌客和看场子的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有同情,有漠然,也有几分看热闹的戏谑。
他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赢钱的喜悦冲淡了这丝不安,他赶紧把桌上的钱胡乱抓起来塞进兜里,也匆忙起身离开。
走出院子,来到胡同里,早已不见了鬣狗和烟枪刘的身影。贾东旭心里那点不安又开始放大,他不敢多停留,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胡同,汇入东直门外大街上的人流中。直到看见熟悉的街景和来往的行人,他才松了口气,放缓了脚步。
摸了摸口袋里那鼓囊囊的二十多块钱,真实的触感让他再次兴奋起来。路过一家供销社时,他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
想起家里好久没见荤腥了,贾张氏和秦淮茹念叨了几次,加上今天“手气好”,他心一横,拐了进去。
用赢来的钱,买了一小袋议价的二和面儿,想了想,又奢侈地切了一小块猪油,这才心满意足地朝着南锣鼓巷的方向走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他却不知道,在供销社不远处的路口拐角,烟枪刘和鬣狗正隐在墙后阴影里,冷冷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瞅他那德行,还真以为走了狗屎运。”烟枪刘嗤笑道。
鬣狗嘴角那抹阴险的笑意愈发明显,像一条盯上猎物的毒蛇。
“让他先高兴两天。饵已经撒下去了,不怕他不上钩。等他瘾头更大,输得更惨的时候,才是我们收网的时候。到时候,别说他贾家那点家底,就是他这个人……”
鬣狗的话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
另一边,吉普车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城区的公路上。阎埠贵依旧沉浸在对自己“惨淡”收获和对张和平“辉煌”战果的对比感慨中。
“和平啊,我是真服了你了。”阎埠贵扭着头,看着后座那两个对比鲜明的水桶,啧啧连声,“你看你这桶,满满登登,大鱼活蹦乱跳。我这……唉,也就够熬碗汤的。你那鱼竿,还有那钓法,真是绝了!”
张和平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笑道:“三大爷,您就别臊我了。主要是水库里鱼情好,碰巧了。您要喜欢,下次我教您做路亚竿,其实也没那么难。”
“真的?”阎埠贵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犹豫起来,“就是……那些材料,还有那些假饵,怕是不便宜吧?”
“费些功夫,成本也还成。”张和平含糊地应了一句,知道阎埠贵这算计的性子,真要他投入,怕是难。
说话间,吉普车已经驶入了南锣鼓巷附近。张和平在离四合院还有一段距离的路口停下车:“三大爷,我就不送您到门口了,得赶紧把鱼给我岳父岳母那边送点去,趁着新鲜。”
“哎呦,好好好!你快去,别耽误了!”阎埠贵连忙下车,小心翼翼地从后座拎出自己那个小水桶,又眼巴巴地看了眼张和平那个大水桶,“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啊,和平,带我见了这么大世面,还坐了吉普车!”
“您客气,回头见。”张和平挥挥手,熟练地挂挡、给油,吉普车发出一阵低吼,加速驶离,朝着唐家的方向而去。
阎埠贵拎着自己那点可怜的收获,望着远去的吉普车,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是满足,毕竟坐了车,钓了鱼,开了眼。
另一方面则是浓浓的羡慕,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张和平这小子,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钓鱼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看着已经没影儿的吉普车,阎埠贵摇了摇头,拎着水桶,迈着四方步,慢悠悠地朝四合院走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这几条小鱼,是晚上就熬汤呢,还是养两天?要不要分给邻居一小条,显摆一下自己也是钓了鱼回来的?
而另一边,张和平驾驶着吉普车,穿行在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巷。他想着桶里的鱼,盘算着给岳父母留两条大的,再给大姐张爱梅一家分一分,自己也留一条尝尝鲜。今天这趟出来,既是放松,也算是小有收获。
他完全不知道,就在他享受宁静垂钓之时,同院的贾东旭,已经一脚踏入了别人精心编织的陷阱之中。四合院的平静水面下,新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此刻,贾东旭正提着那点二和面儿和猪油,踏进四合院的大门,脸上或许还带着一丝侥幸赢钱后的轻松。
好的,我们接着上一章的情节,详细描绘贾东旭回到四合院后的场景,以及阎埠贵归来带来的新波澜,脚步略显虚浮却又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踏进了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的大门。
这个时间点,院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等着吃饭或者正在吃饭的男人们坐在自家门口的小马扎上闲聊,一些妇女们则在公共水龙头旁洗菜、洗衣,交流着东家长西家短,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喧哗声此起彼伏。
贾东旭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些邻居的注意。尤其是他手里明显是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粮食和那隐隐飘出油腥气的纸包,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显得格外扎眼。
“东旭,这是……发财了?”前院住着的、性子比较直的工人李大海,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和调侃。
贾东旭心里一紧,面上却强装镇定,甚至努力挤出一丝得意:“嗨,发什么财啊,李大哥。就是出去找了点零活,给人扛了大半天的包,挣了点辛苦钱,这不,赶紧买点粮食回家,总不能饿着一家老小不是?”
他早就打好了腹稿,把赌钱说成了干体力活。
“哟,知道干活养家了,东旭,这是长大了啊!”旁边正在纳鞋底的王大妈抬起头,笑着夸了一句。
“可不是嘛,这年头,能挣来粮食就是本事。”另一个邻居附和道。
贾东旭含糊地应承着,脚下加快步伐,只想赶紧回到中院自己家。
他这略显匆忙的姿态,以及那套说辞,虽然暂时应付了过去,但一些精明的邻居,如阎埠贵或者刘海中如果在场,恐怕都会在心里打个问号——贾东旭这细胳膊细腿的,像是能靠扛大包挣快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