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您带两个小同志把最贵重的玉器先搬到后殿耳室。李警官的警服领口被风吹得翻卷,他弯腰时肩章上的警徽闪了闪,那耳室的石门能从里面反锁,比露天安全。
陈教授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因紧张泛着血丝。他怀里抱着个裹着粗布的陶俑,那是方才从主墓室抢运出来的:可……可那尊错金银铜犀尊还在祭台边上,纹路太细,搬运时……
您放心。吴煜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的土,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我和小刘先去把犀尊裹上草席,您盯着耳室的门闩。上次赵虎他们没撬开那门,这次也未必行。
李警官抬头看他,目光里带着点赞许:小同志说得对。老陈,文物要保,但人更要保。他指节敲了敲战术图上圈出的核心区等会儿我带三个弟兄在东侧山梁设伏,盗墓贼要是从那边摸上来,咱们前后夹击。
吴煜跟着陈教授往主墓室走,脚下的青砖缝里长着半人高的野艾,气味辛辣得呛鼻。他想起三天前赵虎举着铁锹冲进来时,陈教授像护崽的老母鸡似的扑在青铜鼎上,后背被铁锹磕出好大一片青肿。此刻老教授的脚步比平时慢了三倍,每走两步就要低头看看怀里的陶俑,仿佛那不是件文物,而是谁家走丢的孩子。
小煜。陈教授突然停住,转身时陶俑的冠饰擦过他的鼻尖,你说……这些贼怎么就盯上这破陵墓了?他的声音发颤,刘邦的长陵在咸阳,这里不过是座陪葬墓啊。
吴煜喉咙发紧。他当然不能说,这陵墓里藏着能与汉高祖灵魂对话的秘密。他摸了摸裤袋里的笔记本,那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刘邦口述的《九章算术》残篇,还有张良说的连弩机关要诀可能……可能他们听说这里有罕见的青铜器。他扯了个谎,伸手帮陈教授理了理裹陶俑的粗布,您别急,咱们一定能守住。
陵墓穹顶突然掠过一道幽蓝的光。吴煜抬头,正看见刘邦的龙袍角在梁柱间一闪而过,张良的白羽扇尖从另一侧探出来,像是在丈量什么。自从上次灵魂显形后,吴煜能模糊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像隔着层毛玻璃看影子。
东侧土坡下有块凹地。刘邦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炸响,带着千年岁月沉淀的低哑,二十年前我巡狩时路过,那地方能藏十人。
吴煜猛得顿住脚步。陈教授被他带得踉跄,陶俑在怀里晃了晃:怎么了?
李警官!吴煜扯开嗓子喊,声音撞在陵墓的石壁上,惊起几只栖息的乌鸦,东侧土坡下有片凹地,盗墓贼可能从那儿摸过来!
李警官正在给两个年轻警员系战术绳,闻言抬头:你怎么知道?
吴煜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他想起刘邦说朕不会害自己的陵,想起张良用羽扇轻点他眉心时,那些关于地形的记忆像潮水般涌进来。我……我刚才转了一圈,看见草有被踩过的痕迹。他硬着头皮编,就在那棵歪脖子松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