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然如今契约的灵兽有很多,有当初天一宗的师兄师姐们给她带回来的,也有在九天华府花灵石买下的。
也有一些,比如青麟它们,是当初在妖族,青丘城主送给林珺然的。
妖修与人修一样,修为越高,生产越是艰难。青丘城主只有两女。
可惜次女自出生便是天生绝脉,无法修炼。
哪怕是九尾天狐,不能修炼,寿命也与凡间狐狸无差。
林珺然与十七出现,解决了小狐狸天生绝脉的问题,让她得以修炼。某种程度来说,是救了她一命。
作为感谢,青丘城主不仅甘愿为她打掩护,将她说成从未示众的小女儿,临走前还送了她一批灵兽。
林珺然:“留下腓腓、霜翎和玄武伺候就好,剩下的你们便都回灵宠空间吧,这个院子太小了。”
都快没有她这个主人落脚的地方了。
她安排的很好。
霜翎可以照顾她的日常起居,玄武算是管家。
腓腓的本体是含有远古腓腓血脉的白狸,养之可以解忧,变成原型还可以撸猫玩。
“是,主人。”
青鳞他们消失在原地,这个院子总算空旷的可以让林珺然喘口气。
霜翎有些心疼的说道:“这个地方狭小破败,灵气又如此单薄,真是苦了主人您了。”
他们身为契约兽,并没有林珺然契约天道的那一段记忆,也没有林珺然借尸还魂的记忆。
只以为林珺然是整个人因为某种变故沦落至此。
而它们也因为变故此时此刻才纷纷苏醒。
“的确是,等会你们你们把我这个院子拆了,院子后面也都规整一下。”
林珺然吩咐道。
她如今在林家,纵然她本身就身居长老之位,父亲又是林家家主,但真正属于她的地盘,也不过一座山峰而已。
像琉璃阁或者金玉堂那样的大型建筑宝器自然不能用。
林珺然的神识探入空间,掠过无数光华闪耀的奇珍异宝,最终停留在专门存放建筑类法器的一格。
她的收藏极为丰富,从气势恢宏、可容纳万军的宫殿群,到精致小巧、仅供一人潜修的玲珑屋舍,应有尽有。
她的指尖在各种形态的建筑法器上掠过,最终停留在一件通体莹白、温润如玉的模型上。
那模型仅巴掌大小,却细致入微地呈现出一片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山水园林,隐隐有云雾缭绕其间。
灵光内蕴,气象不凡。
林家议事厅内,气氛颇有些紧张。
“家主,并非我等故意与内侄女过不去。只是文玺,哦不对,是珺然,回来也二十多年了吧?”
“就算她根基受损修为跌落,好歹也是堂堂的筑基期,一不猎杀寒兽,二不参加例会,每天闭门不出,你说这……”
他话音落下,厅内几位旁支长老也纷纷附和。
“不错,珺然长老占据着天一山这等族中灵气相对充裕之地,却多年未见其为家族做出什么像样的贡献,如此怎能服众?”
……
“若她真有本事,何不显露一二?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堵住那悠悠众口。”
端坐主位的林父——林家家主林屹川,面色沉静,不怒自威。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五百六十岁的筑基大圆满,还有四十年便大限将至。
他的身形高大,但此刻肩膀前倾,背部微驼,显得长袍有些空荡。
虽已年至暮年,头发花白,但眉宇间依旧带着一家之主的沉稳与锐利。
他尚未开口,坐在他下首的一个中年女修却猛地站了起来。
这女修是一副中年模样,炼气九十八层的修为。
由于还未到筑基期,外貌虽然不比凡人,却也一直随着年龄增长。
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衣裙,容貌依稀可看见与林珺然五六分相似。
她便是林文玺一母所出的亲妹妹,林文璋。
“五叔、七姑、十二堂姐,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文璋柳眉倒竖,声音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我长姐的实力,何时需要向你们证明了?这些年她虽然没有出山,可是她的弟子们却一直在外荒猎杀寒兽,怎么就叫对家族没有贡献了?
“长姐作为林家子,从小未曾受到过一分林家的培养。如今好不容易落叶归根,不过区区二十年。”
“我就想问在座的各位,你们二十岁的时候,可曾去猎杀寒兽?谁不是拿着家族的资源一心修炼?”
她目光扫过那几个附和的旁支长老,语气更冲:
“再说贡献。长姐当年带回的修炼心得、功法丹方,让林家这二十几年稳压其他四大家一头,难道不是贡献?这种贡献,你们又有谁能做到?”
林文璋越说越气,胸口微微起伏。
她自幼便深知,自己出生便是要身负重任、注定接管林家的人。
自她呱呱坠地那一刻起,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便如影随形。
时光倒流至她出生的时候,那时她的父母已有四百多岁的高龄。
岁月悠悠,悠悠岁月,四百多个春秋转瞬即逝,其间二人始终未曾再孕育子女。
究其缘由,只因他们心心念念着幼时便失踪的长女有朝一日可以归来。
他们始终都没有放弃寻找。
可是林家主位膝下无子,各个旁支长老为了让自家孩子登上少主之位,争斗的厉害。
如此这般纷争不断,林家内部局势愈发紧张复杂,稍有不慎,林家就会分崩离析。
为了避免林家内斗,林屹川与孙清越干脆用了孙家秘法,生下了她,绝了旁支的心思。
她一直勤修苦练,还要躲避家族里的明枪暗箭,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是修仙之路崎岖坎坷,看的从来不是汗水,而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以及千载难逢的机缘。
曾经的她,心里的压力太大,肩上的担子也太过于沉重。
父母大限之日近在咫尺,仍未成就金丹。
而她也已七十多岁,筑基之境却仍旧遥遥无期。
每每想到这里,林文璋的心中便焦虑不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长姐回来了。
林文璋也曾在长姐回来的第一天,听她描述外界的样子。
那些一剑倾山河的大能修士,天骄云集的天英赛……
寥寥几句,却也让她不由得心生向往。
可是长姐回来了!
她心里有林家!
不然她为什么不留在那个顶级的,所有长辈和同门都对她很好的天一宗,非要回到寒荒养伤呢?
不就是因为她想回家?
即便长姐后来一心养伤,怕家人为她担心,对她这个亲妹妹也避而不见,她也从未减少过对姐姐的崇拜与维护。
每个月发放家族份例的时候,她都会亲自捧着来到天一山脚下,借口送份例,想见姐姐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可惜,长姐一次都没有见过她。
真的好想见到长姐啊。
林屹川看着小女儿激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欣慰。
他抬手虚按,示意林文璋稍安勿躁,随即目光沉稳地看向那些旁支,声音平缓却不容置疑:
“诸位长老,珺然她当年重伤归来,伤及根基,确凿无疑。我想我林家应该还没有破落到,需要一个受伤的长老前去拼命的地步吧?”
“更何况,她是我林屹川的女儿,是林家名正言顺的长老,占据天一山乃是族规所定。”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
“如今寒荒局势微妙,其他四家虎视眈眈,我林家当上下齐心,共度时艰。内耗质疑,实属不智。此事,不必再议。”
林屹川一锤定音,议事厅内的质疑声浪暂时平息。
那些心怀各异的旁支长老们虽表面应承,眼神中的不甘与疑虑却未曾消散。
他们倒要看看,那位一直龟缩在天一山、修为不断跌落的林珺然,究竟能躲到几时。
与此同时,被众人议论的天一山,正悄然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山巅那处原本狭小破败的院落,已在霜翎与玄武彻底清理、拓展,形成了一片开阔平整的基址。
林珺然立于空地中央,蓝白色的衣裙在微风中轻扬。
她掌心托着那枚通体莹白、温润生光的寒玉天模型。
“去吧。”
她轻声低语,将手中的寒玉天向空中轻轻一抛。
那巴掌大小的模型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并未粗暴砸落,而是如同清泉渗入干涸的土地,悄无声息却又无比深刻地与整座天一山的山势、地脉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依循着山势自然的起伏与走向,一座座亭台楼阁、朱栏回廊、曲径水榭,自虚无中生长而出。
与山体岩石、古木苍苔同源共息,基座与山石严丝合缝,飞檐与云雾缱绻相依。
在寒荒略显苍白的日光下,建筑的主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青玉光泽。
建筑群顺着山势向下延伸,边界最终恰到好处地停止在山脚下。
就在空思澄他们的房屋前方不远处。
山脚下,弟子居所前。
空思澄怔怔地仰望着眼前几乎是瞬息之间出现的建筑,手中的药杵“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未觉。
师尊她究竟恢复了多少?
还是说,她一直以来,都隐藏着他们所不知晓的底牌?
震惊之后,是更深沉的忧虑。
师尊实力若真的大幅恢复,以她往日乖戾的性情,他们这些弟子的处境,是会更糟,还……?
他不敢深想。
“这个法宝是长姐拿出来的?她恢复了?何时好的?你们怎么没有立刻来回禀我?”
一个略显急促却自带威严的女声自身后响起,瞬间拉回了空思澄纷乱的思绪。
他猛地回头,只见林家少主林文璋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同样仰头望着焕然一新的天一山,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深深的关切。
空思澄连忙收敛心神,快步上前,拱手行了一礼,语气恭敬:
“思澄拜见少主。空某也实在不知师尊是否已然康复,更不知此宝从何而来。”
“只是今早按例前去请安时,才偶然得知,师尊昔日契约的灵兽,似乎已然苏醒。至于其他,师尊未曾示下,空某亦不敢多问。”
林文璋闻言,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但脸色还是缓和了些许。
她不再追问,目光重新投向那云雾缭绕、玉宇隐现的山巅,眼中充满了渴望。
她从随身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里面装着为数不多的灵石、一些灵珠,一万两银子,五百颗寒兽丹。
除此之外,还有寒荒特有的低阶材料。
其实这并不是林家给长老的份例,甚至她身为少主,其他不论,每个月也不过能得到十块下品灵石与一百灵珠而已。
储物袋里,装的是林屹川、孙清越与林文璋一起凑出来的东西,再加上林珺然自己身为长老的份例。
“罢了。”
林文璋轻叹一声,将锦囊递给空思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麻烦你,将这个月的份例呈交给长姐。顺便再帮我回禀一声,就说……文璋求见长姐。”
空思澄双手接过那份量不轻的锦囊,心中已是了然。
这位少主每月必至,送份例是假,借此机会求见那位闭门不出的师尊,才是真。
他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每次带回的,都是令人失望的消息。
“少主稍待。”
空思澄再次拱手,态度恭敬。
“我这就上山,回禀师尊。”
师尊是林家少主的亲姐,她想怎么样都行,毕竟血浓于水。
他们只不过依附林家而活的低阶弟子,又没有师尊的庇护,自然得礼数周全一些。
手持锦囊,空思澄深吸一口气,踏上了通往山巅的青玉阶梯。
阶梯温润,隐有灵气流转,与过去粗糙的山石路截然不同。
越是上行,他越是能感受到周遭环境的变化。
别的不说,上山的路就远了不止一星半点。
外门紧闭,门前站着一对金发金瞳的化形灵兽,看长相像是兄妹。
“烦请两位通传一下,弟子空思澄,求见师尊。”
金风手中出现一个瓷白玉瓶,开口道:
“主人有令,份例交给我与金狸便好。近日主人需闭关稳固,不便见客。此物是主人赠给林少主的,还请你转交。”
空思澄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他再次躬身行礼,然后转身,沿着来路下山。
山脚下,林文璋依旧站在原地,维持着仰望的姿势,如同一尊望姐石。
当她看到空思澄独自一人下山的身影时,眼中那簇期盼的火苗,瞬间黯淡了下去。
寒玉天,凝玉堂内。
霜翎静立一旁,素手烹茶,茶香袅袅。
林珺然正慵懒地靠坐在一张由万年暖玉雕琢而成的宽大座椅上,腓腓化作原型,一团雪白窝在她膝头,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主人为何不见她呢?刚才她在议事厅说的多好啊。”
厌瑙问道。
整个林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无法逃过林珺然和她这些灵兽的眼睛,其中自然也包含着议事厅里所爆发出来的激烈争论。
林珺然闻言,缓缓开口说道:
“她啊,她没有驻颜丹这种东西。等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必定会一声又一声的叫我长姐,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怪异了。”
厌瑙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它眨了眨眼,然后好奇地问道:
“难道说正是因为如此,主人才将那颗筑基丹送给了她不成?”
林珺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并解释道:
“没错。反正对于你们来说,这颗丹药也是毫无用处的嘛。”
说完,她还调皮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厌瑙的额头,接着又嘻嘻笑着去挠另腓腓的痒痒肉。
“哈哈哈哈哈……主人,主人你快住手啦,哈哈哈哈,主人你太坏了!”
腓腓被痒的不行,连忙翻身从林珺然的腿上跳了下来,从窗户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