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便被现实的寒意冻结。
石壁之后的发现令人振奋,但那面厚重、湿滑、看似浑然一体的岩石,却成了横亘在希望与现实之间,一道冰冷而坚固的屏障。
“不是常规的机关,”老吴的独手在石壁上细细摩挲,指尖感受着每一处凹凸与裂纹,眉头紧锁,“没有榫卯接缝,没有活动石块的迹象,这石头……像是从内部‘长’出来堵死的,或者,根本就是后来被人用特殊手段封死的。”
林逸再次凝聚感知探去,那石室与符文的存在清晰无误,但连接此处的通道,确实被致密的岩石填满,寂灭力场的微弱触须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难以深入分毫。“感知穿不透,力场也撼不动,这石头……不对劲。”他喘息着收回感知,额角再次渗出虚汗。
“亮……进不去……”豆子依偎在阿红身边,小脸满是困惑与失落,他只能感受到呼唤,却无法理解阻隔。
一时间,山洞内的气氛从短暂的高昂跌回压抑。明明秘密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
“既然有石室,有符文,就必然有进出的方法,不可能完全封死。”老吴并未气馁,他退后几步,独眼如同鹰隼般,不再局限于那面石壁,而是扫视整个山洞的每一寸角落,从洞顶垂下的藤蔓,到地面杂乱的碎石,再到两侧看似天然的岩壁。“显与隐,往往相依。显路已绝,必有隐途。”
他示意林逸和状态稍好的阿红分头仔细探查。阿红强撑着身体,借助洞口投入的光线,观察地面和墙壁上任何可能的人工痕迹。林逸则再次调动那可怜的感知,不再强攻石壁,而是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浸润山洞的每一处,寻找任何细微的能量异常或结构上的不谐。
黑子似乎也明白了众人的意图,它不再仅仅警戒洞口,而是低着头,在洞内来回踱步,鼻子贴着地面和墙壁,仔细嗅闻。
时间在寂静而紧张的搜寻中流逝。洞外,山林依旧,偶尔传来鸟鸣兽嘶,但那份自然的静谧之下,潜藏的危险并未远离。
突然,在黑子反复嗅闻洞内某个靠近角落、布满厚重苔藓的地面时,它停了下来,用爪子焦躁地刨了几下,回头看向林逸,发出短促而确定的低吠。
众人立刻围拢过去。林逸蹲下身,用手拨开那片异常茂盛的苔藓。苔藓之下,并非与周围一体成型的岩石地面,而是几块排列略显松散、边缘缝隙较大的石板!与周围浑然天成的洞底相比,这几块石板显得过于“规整”了。
“下面是空的!”林逸用手敲击石板,传来明显的“咚咚”空响!
老吴眼中精光爆射:“果然!显路为虚,隐径为实!入口不在墙上,在地下!”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动手撬开石板,探寻这隐藏的通道时,一直负责警戒洞口方向的黑子,猛地转过身,全身毛发炸起,赤金色的眼眸死死盯住洞口伪装的藤蔓,喉咙里发出前所未有的、极度威胁性的低沉咆哮!
几乎同时,林逸和老吴也感应到了!
不是零组搜山队员那种带着科技装备、略显嘈杂的动静。而是一种……极其轻微,几乎与山林呼吸融为一体,却又带着明确目的性,如同幽灵般悄然接近的存在!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审视与冰冷意味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藤蔓的遮蔽,落在了他们身上!
有人在外面!
而且,来者绝非零组之人!其隐匿行踪的能力,以及对这片山林的熟悉程度,远超那些依赖设备的士兵。
是敌?是友?
刚刚发现的“隐径”带来的喜悦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外部威胁冲散。
显与隐,福与祸,在这小小的山洞内,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照。
林逸下意识地将豆子和阿红护在身后,寂灭力场虽弱,却已本能地开始流转。老吴独臂微抬,那根作为拐杖的树枝此刻已横在身前,眼神锐利如刀,紧盯着微微晃动的藤蔓。
山洞内,刚刚燃起的探索之火,被一股来自外界的、未知的寒意,逼得摇曳欲熄。
(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