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上,姜小熙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有些紧张地整理着裙摆。她选了一条款式简洁大方的香槟色及膝连衣裙,既不显得过于隆重,又足够得体,微带光泽的面料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头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戴了副小巧的珍珠耳钉,是谢凛之前送她的礼物之一。
谢凛走进来时,她已经快收拾妥当了。他今晚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暗格纹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比平时一丝不苟的商务形象多了几分随性和慵懒,却依旧气场强大。
他走到她身后,目光在镜子里与她交汇。姜小熙从镜子里看到他,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小声问:“怎么样?这样可以吗?”
谢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从微微卷曲的发梢到裙摆下纤细的小腿,极轻地颔首:“很好。”他的语气平淡,但眼神里带着清晰的欣赏。
得到他的肯定,姜小熙稍稍松了口气,转身面对他,帮他理了理其实已经很平整的衬衫领口,指尖碰到他微凉的皮肤,有点不好意思:“你也很帅。”
谢凛极浅地牵了下唇角,握住她忙碌的小手:“走吧。”
校友联谊晚宴设在一家星级酒店的宴会厅。到达时,厅内已是灯火通明,衣香鬓影,充满了欢声笑语。许多熟悉又略带陌生的面孔穿梭其间,都是来自不同院系、不同年级的校友。
姜小熙挽着谢凛的手臂走进会场时,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惊讶、好奇、探究、羡慕……各种视线交织在她和谢凛身上。这也难怪,谢凛本身的外形和气场就极为出众,再加上他谢氏掌权人的身份,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而姜小熙,作为曾经设计系并不算特别起眼的学生,如今以“谢太太”的身份站在他身边,自然成了全场焦点。
姜小熙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有点打鼓。她能感觉到谢凛的手臂稳稳地托着她,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小熙!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姜小熙大学时关系不错的室友方茹,她兴奋地挥着手跑过来,目光在落到谢凛身上时,瞬间变得拘谨又激动,“谢、谢总您好!我是小熙的室友方茹!”
“你好。”谢凛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不失礼貌。
“哇!小熙你可算来了!大家都等着看你呢!”方茹拉着姜小熙的手,压低声音兴奋地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结婚都不通知我们!还是看到新闻才知道你居然嫁给了谢总!天啊!这简直是现实版童话故事!”
姜小熙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偷偷瞄了谢凛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才小声对方茹说:“哎呀,就是……比较突然嘛。回头再跟你细说。”
这时,姜小熙的研究生导师张教授也笑着走了过来。张教授是业内知名的学者,为人谦和,很欣赏姜小熙的灵气和努力。
“张教授!”姜小熙连忙恭敬地问好。
“小熙来啦!这位就是谢先生吧?久仰久仰!”张教授笑着向谢凛伸出手。
“张教授,您好,常听小熙提起您,多谢您以往对她的教导。”谢凛与张教授握手,态度尊敬,语气沉稳。
“哪里哪里,小熙自己努力,有天赋又肯钻研,是好苗子。”张教授欣慰地看着姜小熙,又对谢凛说,“听说她最近做的几个项目都很不错,谢先生好福气啊,娶到我们设计系的才女。”
“是我的福气。”谢凛极自然地接话,侧眸看了姜小熙一眼,目光柔和。这一眼,毫不掩饰其中的认可与骄傲。
姜小熙脸颊微热,心里却甜滋滋的。他能这样在她尊敬的师长面前肯定她,比任何情话都让她开心。
接下来,不断有校友过来打招呼,有姜小熙认识的,也有更多是冲着谢凛来的。谢凛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风度,话不多,但应对得体,既不冷落任何人,也不会过分热络。他会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到姜小熙身上,比如当有人夸赞她时,他会淡淡接一句“她确实很有想法”;当有人问起她的近况时,他会说“她最近在忙一个美术馆项目,很有挑战性”,给姜小熙留出充分展示的空间。
姜小熙从一开始的些许紧张,渐渐放松下来。她发现,有谢凛在身边,她似乎也多了许多底气。她可以从容地和旧同学寒暄,可以和仰慕的学长学姐交流行业动态,甚至可以和几位已是企业高管的校友简单聊聊合作可能性。谢凛就像一座沉稳的山,在她需要时无声地支撑着她,却从不抢她的风头。
期间,姜小熙遇到了几个以前和谢维然关系不错的同学,他们的眼神多少有些复杂和尴尬。姜小熙只是平静地与他们点头致意,便自然地转向了别处。过去的人和事,早已如云烟散去,无法再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波澜。她的现在和未来,牢牢系在身边这个男人的臂弯里。
晚宴设有舞会环节。柔和的音乐响起时,谢凛低头看向姜小熙,微微躬身,伸出右手:“谢太太,能请你跳支舞吗?”
他的举动优雅得像中世纪的绅士,灯光下,他深邃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周围响起善意的低笑和窃窃私语。
姜小熙脸颊绯红,心脏砰砰直跳,把手放入他的掌心,小声说:“我的荣幸。”
他牵着她滑入舞池。姜小熙的舞技只是普通水平,有些紧张,生怕踩到他的脚。但谢凛的舞步娴熟而稳健,手臂有力地引导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节奏旋转、移动。他的目光始终沉静地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专注的温柔,隔绝了周围所有的喧嚣。
“放松,跟着我。”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姜小熙渐渐放松下来,沉浸在他的引领和音乐中。她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和归属感涌上心头。这一刻,她不是“谢太太”这个头衔下的附庸,而是与他并肩站立、被他珍视爱惜的姜小熙。
一舞终了,周围响起掌声。谢凛牵着她走出舞池,低头问:“累不累?”
姜小熙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不累!好玩!”
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谢凛冷硬的唇角也向上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晚宴结束后,坐在回家的车上,姜小熙还沉浸在兴奋中。“今天晚上好开心啊!看到好多好久不见的同学和老师!张教授还夸我项目做得好呢!”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像只快乐的小鸟。
谢凛安静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看她一眼,眼神柔和。“嗯。”他极轻地应和。
“还有啊,那个李师兄,就是现在自己开事务所很成功的那个,他说对我们工作室挺感兴趣的,想找机会合作看看呢!”
“不错。”谢凛言简意赅地肯定。
“对了,你刚才跟王校长聊什么了?我看你们说了好久。”姜小熙好奇地问。王校长是他们大学的副校长,德高望重。
“聊了聊谢氏未来在创新设计领域的投资计划,可能会和学校有一些合作项目。”谢凛平淡地回答。
姜小熙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他今晚陪她来,不仅仅是以家属的身份,或许……也带着一丝为她铺路、为她所在的母校搭建桥梁的意味?他总是这样,在不动声色间,为她考虑得那么深远。
心里涌起巨大的感动,她侧过身,看着他在夜色中专注开车的侧脸,轻声说:“老公,谢谢你。”
“谢什么?”谢凛目视前方,语气依旧平淡。
“谢谢你陪我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姜小熙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真挚。
谢凛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清晰:“你值得最好的。”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席卷了姜小熙的全身。她鼻子微微一酸,用力眨了眨眼,把感动的湿意逼回去,嘴角却忍不住高高扬起。
回到公寓,已是夜深。姜小熙卸了妆,换上舒适的睡衣,感觉浑身都放松下来。谢凛也换上了家居服,正在客厅喝水。
姜小熙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闷闷地说:“今晚我真的好开心。”
谢凛的身体微微一顿,放下水杯,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低地“嗯”了一声。
“以后……这样的活动,我们还一起参加,好不好?”姜小熙在他怀里仰起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谢凛低头,对上她期盼的目光,深邃的眼底漾开温柔的涟漪。他极轻地颔首,承诺道:“好。”
灯光柔和,夜色静谧。这一晚,不仅是一次简单的校友聚会,更是姜小熙在属于他们的世界里,更加自信、从容站立的一次宣告。而谢凛,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和最温暖的归处。他们的舞步,默契而和谐,共同走向更广阔的天地。灯火阑珊处,无声的爱意,早已蔓延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