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雕刻凤纹、可直入宫禁的腰牌,如同一道无形却威力巨大的护身符,不仅提升了沈青梧的地位,更为她悄然扩张的情报网络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与绝佳的掩护。以往需要费尽周折、冒着极大风险才能传递的消息,如今可以借助往来宫禁的便利,夹带在公主赏赐的物件中,或是利用栖梧宫与听雪苑之间“合理”的人员往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她开始有意识地利用公主府庞大而复杂的人脉资源作为高级跳板,尝试将情报网络的触角,更加深入、更加隐秘地伸向两个关键方向:
一是宫廷内部那些看似不起眼、却可能接触到零碎关键信息的角落。例如,负责传递非机密文书的小内监、掌管某处库房钥匙却能窥见物品流动轨迹的老宦官、甚至在御花园负责修剪花木、却能听到各宫主子偶遇闲谈的老花匠。这些“小人物”如同宫殿巨大齿轮间的尘埃,看似微不足道,但汇集起来,却能拼凑出意想不到的图景。
二是某些更高层级官员府邸的外围。她不再满足于市井流言,而是试图接触那些府中不得志的清客、被排挤的幕僚、甚至是掌管车马出行却能知晓主人动向的门房、或在厨房帮工却能了解宴请宾客名单的仆役。这些边缘人物,往往因待遇不公或心怀怨望,更容易被撬开缝隙,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然而,沈青梧的眼光,并未仅仅停留在编织这张更庞大、更灵敏的耳目之网上。她的思虑放得更加长远。在一次秘密召见老刀时,她下达了新的、带有战略转折意义的指令,声音低沉却清晰坚定:“我们必须改变过去那种被动接收、传递消息的模式。情报固然重要,但仅有耳目,不足以应对未来的风浪。”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刀,阐述着自己的构想:“从今日起,你要开始有意识地、主动地去寻觅、吸纳、网罗那些散落在民间角落,或因时运不济、科举无门,或因性格耿直、不善钻营而得罪权贵,或因身有残疾、遭人摒弃,却身怀各种绝技的能人异士。他们或许不擅打听,但他们拥有的独特技能,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千军万马也难以替代的奇效。”
她需要建立的,不再仅仅是一张飘忽不定、依赖他人的情报网,更是要打造一支真正属于她自己掌控的、核心的、多功能的、能够在阴影中执行特殊任务、在绝境中创造奇迹的隐秘力量。这支力量,将是她未来棋局上,除了智慧与盟友之外,最值得信赖的底牌之一。
不久之后,一份经过初步筛选的密报,便悄然呈送至沈青梧的案头。名单上开始出现一些看似平凡,却各具奇异光彩的名字:
第一位,人称“鲁巧手”,曾是天工坊最有天赋的学徒,却因一次意外火灾为救师父导致右手三指伤残,再也做不了精细木工,被坊间无情辞退,生活潦倒。但他并未沉沦,反而将全部心血投入到对机关消息之术的研究上,于各种巧锁、暗道机关、小型触发机括的理论与制作上,有着近乎痴迷的钻研和独到的见解,只是苦于无人赏识,无钱试制。
第二位,自号“妙笔生”,原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科举之路断绝后,迫于生计,竟自行琢磨出一手神乎其技的模仿笔迹、伪造印章、制作各种路引身份文书的绝活,其仿造之物几可乱真,连一些老吏都难以分辨。曾因一次失手险些被官府捉拿,如今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空有一身“以假乱真”的本事,却如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
甚至,在这份隐秘名单的末尾,还谨慎地添上了一两位曾因上书言事、抨击时弊而触怒当朝权贵,最终被寻由贬黜、如今闲置在家、郁郁不得志的失意老文人。他们或许缺乏临机决断的行动力,但于政务利弊、文章风骨、舆论导向乃至对朝中各派系渊源与弱点的了解上,有着年轻官员难以企及的深厚积淀和毒辣眼光。
对于这些初步筛选出来的“英才”,沈青梧并未急于求成,立刻赋予他们重任。她深知,仓促的使用如同揠苗助长,且忠诚度难以保证。她采取了更为高明和长远的“养士”之策:通过老刀建立的秘密渠道,为他们提供稳定的、足以维持尊严生活的银钱,安排相对安全隐蔽的落脚之处,并在一定程度上,利用她日益增长的影响力,为他们提供庇护,化解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让他们能够先从困顿潦倒、朝不保夕的生存压力中解脱出来。
她给予他们的是最基本也最珍贵的资源——安稳与机会。然后,便如同最有耐心的园丁,将这些形态各异的“种子”,静置于精心准备的土壤中,让他们自行休养生息,回味这份“雪中送炭”的意味。她在等待,等待他们主动展现出价值,也等待最适合他们破土而出、发挥光热的时机。
她的势力,不再仅仅是飘忽不定、传递消息的无形之网,而是如同梧桐树那在地下悄然蔓延、不断扩张又深深扎入土壤的庞大根系,开始变得更加扎实,更具潜力和韧性,默默地、坚定地汲取着未来颠覆棋局所需的一切养分与奇异力量。这支尚在雏形的“潜蛟”,正悄然蓄力,以待风云。
不久之后,老刀呈上来的秘密名单上,开始出现一些新的、看似平凡却各具特色的名字:一位姓鲁的老匠人,因年轻时一次意外导致手部重伤,不能再做精细的木工活计,被官办匠作营清退,生活潦倒,但他毕生痴迷于机关消息之术,对各种巧锁、暗道、小型机括有着极深的研究和独特的见解,人称“鲁巧手”;一位自称“妙笔生”的落魄书生,科举屡试不第,却有一手神乎其技的模仿笔迹、伪造印章、制作各种路引身份文书的绝活,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因一次失手险些被官府捉拿,如今隐姓埋名;甚至,名单里还谨慎地列上了一两位曾因上书言事、抨击时弊而触怒当朝权贵,最终被寻由贬黜、如今闲置在家、郁郁不得志的失意老文人,他们或许缺乏实操能力,但于政务、文章、舆论乃至对朝中各派系的了解上,有着深厚的积淀。
对于这些新吸纳的人员,沈青梧并不急于让他们立刻为自己做什么具体的事情。她采取了更为高明和长远的策略:通过老刀建立的秘密渠道,为他们提供必要的银钱、相对安全的落脚之处以及一定程度上的庇护,让他们能够先从困顿潦倒中安稳下来,摆脱生存的压力。她给予他们基本的尊重和有限的资源,然后,便如同耐心的农夫,让他们如同休眠的种子,静置于安全的土壤中,等待最适合的时机,再唤醒他们,让其发挥出各自独特的光和热。她的势力,不再仅仅是飘忽不定、传递消息的无形之网,而是如同梧桐树那在地下悄然蔓延、不断扩张的庞大根系,开始在黑暗而肥沃的土壤中扎得更深,变得更加扎实,更具潜力和韧性,默默地、坚定地汲取着未来颠覆棋局所需的一切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