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晃得跟老太婆的牙,陈砚吊在上面,风一刮就左右撞崖。
绿火灯笼追着他屁股升,他骂骂咧咧:“老子是肉,不是糖!”
三人随后爬,铁牛体重压得链环吱嘎,像随时会断。
绿火近了,才看清是飞蚂蟥,翅子透明,牙钩闪着蓝汪汪毒光。
阿木腿软:“咬一口,得肿成猪头吧?”
陈砚空出一只手,咬开酒囊,含一口火油,“噗”地喷向最近一盏绿灯。
火折子紧跟,“嘭”一声,半空炸出小火龙,烧得飞蚂蟥雨点般掉。
腥臭焦糊味弥漫,剩下蚊群惊得四散,绿火瞬间少了大半。
铁牛乐得直咧嘴:“陈哥,你这喷火的本事,比唱戏的还花哨!”
陈砚含糊答:“少拍马屁,快爬,再啰嗦真成仙了!”
四人连滚带滑,翻到对面崖洞,个个手心燎泡,却咧嘴傻笑。
洞口窄,仅容一人猫腰,里头黑得跟灶膛似的。
系统“叮”一声:“检测到毒雾沼泽,慎入。”
陈砚翻白眼:“它不说我也知道,外头味道跟臭咸鱼泡三天一个样。”
往里挪几步,脚下“咕叽”冒黑水,鞋底瞬间被咬出小洞。
阿木心疼得直抽:“俺新鞋!”
铁牛把鼻子捏成歪枣:“这味儿,能把死人熏活再熏死。”
陈砚蹲身,拿树枝往泥里戳,一戳一个深坑,拔都拔不出。
“软得跟面糊,掉进去就喂沼泽,连响都听不见。”
他从怀里摸出指路石,绿纹却在这里乱成麻花,显然失灵。
系统给出提示:找岩层,踩硬地,一步一探。
陈砚让众人解腰带,连成绳,各隔三步,谁踩空能给后头留反应。
铁牛嘟囔:“老子裤腰一松,裤头掉咋办?”
阿木坏笑:“那就光屁股打妖,吓死一个算一个。”
说笑归说笑,四人还是乖乖系绳,排成糖葫芦。
陈砚打头,拿树枝左戳右捅,专挑冒泡少的地方下脚。
泥面时不时“啵”地炸个小泡,溅出绿汁,落在手背,立刻肿起黄豆大水泡,疼得他直抽凉气。
走到一半,铁牛忽“哎哟”一声,脚面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
低头看,一条黑泥绳悄悄缠上脚腕,越勒越紧。
他抬脚猛甩,那绳竟有弹性,甩不掉。
阿木举火把一照,吓得声音劈叉:“泥里有蛇!”
蛇身跟泥浆一色,扁头三角,眼珠子却红得冒血。
陈砚匕首下去,火星四溅,蛇皮滑不留手,刀锋被带偏。
系统红字:“沼泽蝰,毒加倍,别被啃。”
陈砚骂:“用你说!”
蝰蛇被火光一惊,松了劲,铁牛趁机连退两步。
蛇“嘶”一声,钻进泥面,留下一串气泡,像给众人记坐标。
阿木擦汗:“它去叫兄弟了?咱得跑!”
陈砚低喝:“跑个屁,一跑就沉,继续探!”
话音未落,前方泥面“咕咚”冒起大泡,一条更粗的尾巴甩出,掀起绿浪。
紧接着,泥水分开,一颗笆斗大的蛇头昂起,信子“嘶嘶”作响,涎水落地,草叶瞬间枯焦。
铁牛倒吸凉气:“得,人家家长来了!”
巨蟒通体泥褐,背生一排岩刺,像披了半身铠甲。
系统给出弱点:腹鳞缝隙,三寸处。
陈砚头疼:得钻到肚子下,还得精准三寸,老子又不是裁缝。
他让阿木举火逼住蟒眼,自己绕侧,找机会下手。
巨蟒盯上火把,猛地探头,血盆大口带起腥风。
阿木吓得手一抖,火把“嗖”被吸进蟒喉,火舌瞬间熄灭。
洞里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闻蟒尾拍泥“啪啪”作响。
铁牛慌乱放弩,箭矢“叮”一声击中蛇背,火星一闪,竟被弹飞。
陈砚趁火星那瞬,看清蟒腹位置,咬牙扑上去,匕首顺着鳞缝就扎。
“噗嗤”一声,黑血喷了他满脸,辣得眼睛几乎睁不开。
巨蟒吃痛,尾巴狂扫,陈砚被扫得横飞,正落在软泥上,瞬间下沉。
他拼命扑腾,越扑越沉,泥已没到腰。
铁牛急红眼,把腰带绳猛拽,却拉不动,反被拖得往前滑。
阿木急中生智,把剩余火油全倒在自己火把上,火折子一碰,“轰”地冒起大火。
他高举火团,冲着蟒眼乱晃,嘴里尖叫:“看这里看这里!”
巨蟒畏火,扭头欲退,却被火逼得失路,尾巴乱甩,正扫到自己伤口,疼得翻滚。
陈砚趁机抓住绳,三人合力,终于把泥人似的他拖出。
下半身已浸透毒泥,裤腿被蚀得千疮百孔,皮肤火辣辣,像被万针攒刺。
系统提示:速洗,否则毒入骨髓。
可四周全是毒泥,哪有清水?
陈砚咬牙,拿酒囊冲腿,酒杀得伤口钻心疼,他愣是哼都没哼。
阿木撕衣摆给他包扎,边缠边哆嗦:“陈哥,你可别死,你死了我找谁学坏去?”
巨蟒还在翻滚,血越流越多,把泥水染成墨汁。
陈砚瞅准机会,再度扑上,这次双手握刀,对准旧伤口,用尽全身力气猛扎。
“嗤——”一声长响,蟒腹被划开一道大口,肠子“哗啦”流出,黑血泉涌。
巨蟒嘶声震洞,尾拍泥面,掀起绿浪,最终无力趴倒,只剩抽搐。
四人瘫坐泥坎,大口喘,像四条离水的鱼。
铁牛瞅着蟒尸,嘿嘿直乐:“今晚有肉吃!”
阿木翻白眼:“你吃,毒烂你嘴。”
陈砚拄匕首站起,拿树枝试探前方,发现蟒血所流之处,泥面竟稍硬化,像被烫熟。
他灵机一动:“踩着蟒血走,血里余热能暂时固泥,快!”
三人一听,立刻排成队,踩着黑血印,一步一探,果然脚下踏实许多。
行至血尽头,泥面再现软窝,陈砚用树枝戳,却“当”一声碰到硬物。
他蹲下扒拉,竟是一块青石板,板上嵌着绿纹碎石,指向正北。
系统“叮”:出口在望,距离百丈。
众人精神大振,正欲继续,却听身后“嘶嘶”又起,回头一看,沼泽表面,无数小漩涡悄然出现,像被无形之手搅动。
方才死蟒的血水,被漩涡迅速吸干,露出一张更为巨大的鳞甲轮廓,正缓缓上浮。
阿木声音发飘:“蟒……蟒它爹?”
铁牛端空弩,手抖成筛子:“老子箭都没了,拿啥招呼?”
陈砚把绿纹石往怀里一塞,低喝:“跑!百丈外就是硬地,谁落后,谁留下当孝子!”
四人拔腿,踩着最后一段蟒血,冲向正北。
身后,泥浪翻涌,巨影破水而起,带起的腥风,把火把吹得只剩一点红星。
脚下泥面开始下陷,像有人拽脚踝。
陈砚冲刺中,忽觉后背一凉,似被什么东西轻轻舔了一口,湿腻,冰冷。
他不敢回头,只把匕首握得更紧,心里骂娘:刚出蛇窝,又背锅,这峡谷是妖怪开的黑店?
正前方,黑暗里终于出现一线干燥灰白,是硬地,是活路。
可那线灰白,也在视线里忽高忽低,像被风浪吹动的船板。
四人拼命伸脚,却谁也说不清,下一步踏上的,是实地,还是更深的一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