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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7年6月13日,dAY002

地点:蒙兰市罗兰岛

清晨五点刚过,晨光就像一层薄纱,轻轻漫过罗兰岛废墟的断壁——那些断裂的水泥柱、布满青苔的碎块,还有半塌的砖墙,都被染成了暖融融的金色,露水凝在碎石缝的野草上,亮晶晶的,踩上去“咯吱”响。我们七个人踩着这层露水,拎着行李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银灰色越野车,车轮旁还沾着昨天从废墟带出来的泥点。

我(何风生)攥着那张画着路线的硬壳卡片走在最前,卡片是昨晚在分析室连夜描的,边缘被我反复摩挲得有些毛躁,指尖能摸到“圣地安穆利斯”几个字的刻痕,心里把行程过了一遍又一遍。身后,王思宁和韩亮抬着沉重的勘查箱,箱子里装着相机、卷尺、紫外线灯,还有从废墟里找到的碎片标本,箱底的滑轮在碎石路上磕得“咔嗒咔嗒”响,韩亮时不时嘟囔一句“这箱子比上次查案的还沉”,王思宁只是闷头使劲,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克兰梅、克兰琴姐妹俩跟在中间,克兰梅低着头,把剩余的蓝、红、白三色钥匙串在一根红绳上——蓝色钥匙刻着“1”“2”,红色和白色各有一把,她指尖反复蹭过钥匙上的纹路,确认没少一把,才小心翼翼塞进斜挎包的内袋,拉好拉链;克兰琴则背着黑色的单反相机,镜头盖都没来得及摘,肩带勒得她肩膀发红,却还不忘回头叮嘱克兰强:“哥,你那行李箱别蹭到勘查箱,里面有易碎的标本。”

走在最后的克兰强和克兰俊,正合力把最后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深蓝色行李箱往上抬——克兰强扎着马步,咬着牙喊“使劲!左边再抬一点!”,克兰俊弓着背,手臂青筋暴起,猛地一推,“砰”的一声闷响,行李箱稳稳落进后备箱,两人顺势把箱盖扣严,“咔嗒”一声锁上。我回头扫了眼,车里的七个座位一目了然,副驾、后排三座、后备箱旁的两个临时座,正好够我们每个人坐,连背包都有地方放。

就在我伸手要拉驾驶座车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像踩着风火轮似的,小周警官快步冲了过来。她穿的还是昨天那件藏蓝色警服,袖口卷着,眼睛通红,像是一夜没睡,额前的碎发乱蓬蓬地贴在脸上,鼻翼还在微微抽动,没等我们开口,就对着我劈头盖脸地大发雷霆:“风生!你们就这么走了?!昨天说了不带我,今天连等都不等我一句?!那鲁达镇、爱尔康镇的路我闭着眼都能走!你们凭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

她站在车旁,双手叉腰,胸口因为生气起伏得厉害,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哭腔,却依旧梗着脖子,下巴抬得老高,死死盯着我手里的车门把手,眼神里又急又倔,像头不服输的小牛犊,明明眼眶都红了,却还在等一个我松口带她走的机会。

我拉开车门的手顿了顿,回头看着她——山里的晨风还带着凉意,吹得她额前的碎发飘了飘,鼻尖都冻得有点红,可我心里只剩赶路的焦躁,昨天跟她掰扯了半天,今天还要赶四个小时山路,语气也沉了些:“行了,小周,别闹了。到圣地安穆利斯要四个小时路程,全是绕弯的盘山路,路面坑坑洼洼的,有的地方连护栏都没有,颠簸得能把人甩出去,你坐不住的,懂不懂啊!”

这话不仅没劝住,反倒让她瞬间懵了——她大概是没料到路程这么远、路况这么差,脸上的怒气一下子僵住,嘴巴微张,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可也就两秒,那惊讶又炸成了更烈的火。她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死死攥住了我的车门把手,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了白,指甲盖都快嵌进金属里,声音比之前吼得更响,带着点破音:“山路怎么了?四个小时又怎么了?!我之前在乡下驻点,下雨天人推着摩托车走泥路,比这难十倍都熬过来了!你们就是故意找借口!怕我跟着,怕我抢你们的线索!”

她眼眶红得更厉害了,眼泪在里面打转,却硬是没掉下来,只是攥着车门的手更紧了,指节都在发抖:“我不管什么山路!不管什么危险!今天你们要么带我走,要么就别想走!我就在这拦着,看你们怎么出发!”

我被她攥着车门,正想开口再劝,身后突然传来张队的声音,带着点气喘吁吁:“小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转头一看,张队穿着便装,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衬衫后背都湿透了,他一把拉住小周警官的胳膊,语气又急又劝,还带着点无奈:“四个小时山路多危险,你跟去也帮不上忙,勘查工具你都不会用,到了地方也是添乱,我先带你回队里,听话,啊?”

小周警官挣扎着还想喊我的名字,胳膊却被张队死死拽着往后拖,她脚尖蹭着地面,留下两道浅浅的划痕,不甘心地回头喊:“风生!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圣地安穆利斯是吧?我自己去!不用你们带!”

我没再回头,轻轻掰开她攥着车门的手——她的手心都是汗,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僵硬,我指尖碰了碰她泛红的指节,心里也有点软,可还是狠了狠心,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对着车里的几人点头:“走了。”引擎启动,越野车缓缓驶离,后视镜里,小周警官还在张队怀里挣扎,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连同那些争执声一起,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废墟里,只剩下蜿蜒的山路,像一条灰黑色的带子,在眼前朝着圣地安穆利斯的方向铺开。

山路确实比我说的更崎岖——不是那种平整的柏油路,而是铺着碎石的土路,车轮碾过碎石时,整辆车都在剧烈颠簸,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晃出来,座椅靠背都跟着“咯吱”响。窗外的树林飞速倒退,都是些高大的松树,枝叶遮天蔽日,偶尔能看见几只山雀从枝头掠过,叽叽喳喳地叫着,却也盖不住车轮碾过碎石的“哗啦”声。

开了将近两个小时,韩亮揉着腰,苦着脸从后排探过身,声音都带着点虚:“风生,不行了,再颠下去我腰都要断了,找个地方歇会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早上就喝了杯豆浆,现在胃里空得慌。”克兰梅也从副驾侧过头,小声附和着点头:“我也有点饿,早上就啃了个馒头,现在有点晕。”

我扫了眼导航,前面不远处就是蒙兰市边缘的一个小镇,名字叫“溪口镇”,便点点头:“行,前面有个小餐厅,我们去那停。”拐过一个急转弯,果然看见路边有家挂着“山泉餐厅”木牌的小店——木牌是旧的,边缘都磨白了,门口停着两辆本地牌照的摩托车,车把上还挂着菜篮子。

我们下车拉伸了下僵硬的身体,韩亮扶着腰转了两圈,克兰琴揉着肩膀,克兰强和克兰俊则蹲在路边,拍着腿笑说“终于能歇会儿了”。走进餐厅,里面不大,就一张能坐十个人的大圆桌,墙角堆着几袋大米,老板娘正坐在柜台后择菜,见我们进来,连忙笑着起身,围裙上还沾着菜叶子:“几位要点啥?都是本地家常菜,炖山菇、炒腊肉、腌菜炒笋,都是今早刚弄的,新鲜得很。”

我们也不挑,韩亮直接报了菜名:“来个炖山菇、炒腊肉、腌菜炒笋,再整个番茄蛋汤,要一大盆米饭,麻烦快些上,我们赶时间。”老板娘应着“好嘞”,转身进了厨房,没多久就传来“滋啦”的炒菜声,香味顺着门缝飘出来,勾得人胃里直叫。

菜很快上桌——炖山菇装在粗陶砂锅里,香菇炖得软烂,汤里飘着几片姜片,香气扑鼻;炒腊肉油滋滋的,配着青椒,看着就下饭;腌菜炒笋脆生生的,很开胃;番茄蛋汤熬得浓稠,蛋花撒得均匀。我们围着圆桌坐下,也顾不上烫,简单扒了几口饭,热乎的饭菜下肚,身上的疲惫消了些。韩亮吃得最快,一碗米饭很快见了底,又盛了一碗,边吃边说:“垫肚子就得吃米饭,面条不经饿。”

歇了不到二十分钟,克兰琴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提醒道:“风生,快一点了,再不走的话,傍晚就赶不到圣地安穆利斯了,晚上山路更难走。”我们点点头,放下筷子,抹了嘴起身,克兰梅还不忘把剩下的馒头打包,说“路上饿了能吃”。拎着提前备好的矿泉水重新上车,引擎再度轰鸣,越野车驶离小餐厅,顺着蜿蜒的山路继续往圣地安穆利斯走,窗外的树林越来越密,山路也越来越陡,可目的地的方向,却越来越清晰。

越野车驶离“山泉餐厅”,顺着蜿蜒的山路继续往圣地安穆利斯走,引擎的轰鸣声被山间的风揉得柔和了些。没开多久,坐在副驾的韩亮突然指着面前的导航屏,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语气里带着点意外:“风生,你看,导航标了四个打卡点,都是必经之路上的标志性岔路口,估计是怕我们走岔路——这山路绕得跟迷宫似的,没标记还真容易错。”

我抬眼扫了眼窗外,透过挡风玻璃,果然看见远处的路牌上用红漆写着“第一打卡点:鹰嘴崖”,字迹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再往远处看,那座崖壁从侧面望去,真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老鹰,灰褐色的岩石是它的翅膀,顶端尖尖的石块是鹰嘴,正对着天空,模样格外逼真。

我放慢车速,打了个转向灯,对着车里众人交代:“这样,每个打卡点我们不停车太久,克兰强和克兰俊,你们俩负责下车拍照,重点拍清楚路牌上的字,还有周围的地标——比如鹰嘴崖的形状、路边的树,确认路线和导航对得上就行,拍完就立马走,别耽误赶路,争取傍晚到圣地安穆利斯。”

“没问题!”克兰强和克兰俊异口同声地应下,克兰强还拍了拍手里的相机,“保证两分钟内搞定!”众人也都点头,克兰琴还不忘叮嘱:“哥,拍清楚点,别回头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到了鹰嘴崖,车子刚停稳,克兰强和克兰俊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山里的风比刚才更凉,吹得两人头发都乱了,克兰强举起相机,克兰俊凑在旁边指挥:“先拍路牌,把‘鹰嘴崖’三个字拍清楚,再转过来拍崖壁,把整个‘老鹰’都拍进去,不然光看路牌记不住。”克兰强“咔嚓咔嚓”按了三四下快门,克兰俊凑过去看了眼相机屏幕:“行,清楚了,走!”两人前后不过一分钟,就钻回了车里,克兰强甩了甩冻得发红的手,搓着手说:“山里风真大,比城里凉多了。”

接下来的三个打卡点——溪流桥、老松坡、乱石岗,我们原本都打算照着“拍照就走”的规矩来,可真到了地方,却没忍住破了例。

到了溪流桥,车子刚停下,克兰琴就“哇”了一声,指着窗外:“这桥也太好看了吧!”那是一座青石板铺的石拱桥,桥身爬着绿色的藤蔓,桥下的溪水清澈见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映着两岸的山影,像一幅流动的画。克兰琴背着相机就想下车,眼神里满是期待:“风生,我拍几张风景照,就两分钟!不耽误时间!”我看着她眼里的光,没忍心拒绝,点了点头:“快去快回。”克兰琴立马跳下车,举着相机围着桥转,“咔嚓”声不停,嘴里还念叨着“太美了,这角度好”,克兰梅也跟着下车,帮她扶着被风吹歪的相机肩带,姐妹俩笑得眉眼弯弯。

到了老松坡,更是热闹。那棵古松长在山路旁,树干粗壮得要两个人才能抱住,却不是笔直向上的,而是斜斜地横过山路,枝桠向四周伸展,像一只张开的大手,又像在跟我们打招呼。韩亮从后排探过身,拍了拍克兰强和克兰俊的肩膀,又朝着我和王思宁喊:“风生、思宁,过来合张影!难得见这么有意思的树,以后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留个纪念!”克兰梅也拉了拉我的胳膊,笑着说:“拍一张嘛,就几分钟,大家一起拍,多热闹。”我看了眼王思宁,他虽然没说话,却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靠在古松的树干上,嘴角还带着点淡淡的笑意。我们七个凑到树旁,克兰琴举着相机,喊了声“三、二、一”,快门按下,定格了这张带着松针影子的合影。

最后到了乱石岗,这里的景象和前三个打卡点都不一样——路边堆着一片乱石,大小不一,却不是杂乱无章的,反而像是有人特意堆起来的。克兰强刚下车,就蹲在地上盯着石头看,手指在石头缝里比划着:“这石头排列得不对啊,你看,这块大的旁边都围着小的,而且间距差不多,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有规律的。”

我也推开车门下车,蹲在克兰强旁边看了看——确实,这些石头的摆放太规整了,大的石头做“桩”,小的石头填在缝隙里,甚至能看出几排隐约的线条。可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怕耽误赶路,我拍了拍克兰强的肩膀:“先别研究了,克兰琴,你多拍几张石头的照片,从不同角度拍,把排列的规律拍清楚,回去再慢慢分析。”克兰琴点点头,举着相机绕着乱石堆拍了一圈,连石头的缝隙都没放过。

我们在乱石岗闹了两三分钟,克兰琴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语气里带着点急促:“快三点了,再不走傍晚就到不了了,得赶紧走了!”我们才赶紧收心,恋恋不舍地钻回车里,克兰强还在嘀咕:“那些石头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藏着线索。”我笑着说:“放心,照片拍下来了,回去仔细看,现在先赶路。”

四个打卡点一一走完,山路终于渐渐平缓,不再像之前那样绕弯,路面也从碎石路变成了平整的柏油路。远处的天空慢慢染上了橘红色的晚霞,把云朵染成了粉的、黄的,层层叠叠的,好看得很。傍晚六点多,我们总算看见了圣地安穆利斯的轮廓——那是一个坐落在山坳里的小镇,房屋都是青瓦白墙,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脚下,烟囱里冒出的炊烟袅袅升起,和山间的薄雾缠在一起,像是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安静又惬意。

我们按着导航找提前订的民宿,民宿的名字叫“望山居”,门口挂着一块木质招牌,上面刻着“望山居”三个烫金大字,旁边还挂着两个红灯笼。刚停车,就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从店里走出来,穿着灰色的褂子,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对着我们招手:“是ScI的同志吧?我是民宿老板,你们订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在三楼,四个房间,都是向阳的,采光好。”

“麻烦您了。”我笑着点头,跟着老板往里走。分房间时,我直接拍了板:“我和王思宁一间,住最里面的304,清净,方便整理线索;克兰梅、克兰琴姐妹俩住302,你们俩住一间方便,而且302有阳台,能放相机;韩亮、克兰强、克兰俊,你们三个挤301,那间是三人间,床够大,正好。”众人都没意见,克兰强还笑着说:“能住就行,挤挤更热闹!”

各自拎着行李上楼,304房间在走廊最里面,推开门,房间不大却很干净,两张单人床靠着墙,窗户对着山,能看见远处的晚霞。我和王思宁简单收拾了下,把勘查箱放在门口,又把第二天要带的手套、手电筒、卷尺一一归置好,放进背包里;隔壁的302传来姐妹俩的笑声,克兰琴大概在给克兰梅看下午拍的风景照,偶尔能听见“你看这张溪水流得多好看”的声音;楼下突然传来韩亮的喊声,带着点饿坏了的急切:“风生,收拾好了没?快下来吃饭了!我肚子都叫了!”

我们各自收拾妥当,陆续下楼汇合。克兰强和克兰俊走在最前,两人还在低声嘀咕着下午乱石岗的石头排列,克兰强说“肯定是人为的”,克兰俊反驳“说不定是山里人堆的地标”;王思宁背着相机包跟在后面,手里攥着明天的路线简图,时不时低头看两眼,在心里规划行程;克兰梅和克兰琴姐妹俩并肩走,克兰琴正把相机里的照片翻给姐姐看,手指点着屏幕:“姐,你看这张老松树的合影,风生笑得多开心。”克兰梅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温柔;韩亮揉着肚子,走在我前面,一个劲催:“快走快走,中午那炖山菇太香了,晚上得多吃两碗饭,弥补一下早上没吃饱的亏。”我锁好房门,跟在最后,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身影,听着他们的笑声和嘀咕声,心里踏实得很——有这群伙伴在,再难的路也不怕。

民宿门口的石板路铺得平整,走在上面“哒哒”响,不过两三分钟,就看见一家挂着“山里人家”木牌的小店。和中午的“山泉餐厅”一样,都是矮矮的平房,墙面刷着白灰,窗户里透着暖黄的灯光,门口的煤炉上坐着一个黑褐色的砂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炖肉的香气顺着风飘过来,勾得人胃里直叫,韩亮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真香,就是这个味儿!”

推门进去,店里比中午的餐厅更热闹些,靠窗的两张桌子坐了几桌本地客人,都是些大叔大爷,围着桌子喝酒聊天,声音洪亮,见我们进来,都抬眼友好地看了看,还有人笑着点头打招呼。老板娘系着蓝色的围裙,手里拿着抹布,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几位是住隔壁望山居的吧?快坐快坐,里面有圆桌!今天刚炖好的山鸡,还有小溪里捞的新鲜小溪鱼,炸着香得很,要不要尝尝?”

“要!都要!”韩亮抢先开口,拉着我们找了张靠里的圆桌坐下,“老板娘,来一份炖山鸡,一盘炒野菜,再来个炸小溪鱼,还要一大盆米饭,麻烦快些上,我们饿坏了。”老板娘应着“好嘞,马上就好”,转身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出来,砂锅盖子一掀,炖山鸡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鸡肉炖得软烂,汤里飘着香菇、红枣和姜片,颜色奶白,油花浮在表面,看着就入味。

菜很快上齐了:炖山鸡装在粗陶砂锅里,筷子一夹,鸡肉就脱骨了,放进嘴里,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散开,一点都不柴;炒野菜是山里常见的荠菜,绿油油的,撒了点蒜末,吃起来清爽解腻,带着淡淡的清香;炸小溪鱼裹了层薄薄的面粉,炸得金黄酥脆,连骨头都能直接嚼着吃,咸香可口。我们确实饿坏了,没人多说话,只是埋头扒饭,米饭就着鸡汤,香得让人停不下来,筷子碰撞碗碟的声音和咀嚼声,成了店里最热闹的动静。

偶尔,克兰琴夹起一筷子荠菜,小心地递到克兰梅碗里,声音小小的,带着点分享的喜悦:“姐,这个荠菜好吃,一点都不苦,还带着点甜,你尝尝。”克兰梅笑着点点头,也夹了块炖得最烂的鸡肉,放进克兰琴碗里:“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小心烫。”韩亮一手抓着炸鱼,一手扒着饭,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地说:“风生,这鱼太香了,你也多吃点,明天要跑鲁达镇、爱尔康镇、巴鲁斯城三个地方,得攒点力气。”我笑着应下,夹了块炖得脱骨的鸡腿,放进王思宁碗里——他一路开车最累,话也少,只是默默吃饭,额角的汗还没干,得补补。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却格外暖乎,砂锅里的鸡汤都被我们兑着米饭喝光了,连盆底的香菇都被韩亮挑着吃了。付完钱出门,天色已经黑透了,山里的夜晚来得快,星星缀满了墨蓝色的天空,亮得晃眼,像是撒了一把碎钻。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吹散了赶路的疲惫;民宿院子里挂着的红灯笼已经亮了起来,红光映在青石板路上,暖融融的,把影子拉得长长的;院子角落的草丛里,虫鸣声此起彼伏,“叽叽喳喳”“蛐蛐蛐”,还有不知名的虫子在叫,像是在唱一首热闹的夜曲。

我们慢悠悠地走回民宿,刚进院子,就看见老板在门口收拾竹椅,见我们回来,笑着打招呼:“吃饭回来了?晚上山里凉快,睡觉盖好被子。对了,听天气预报说明早要下雨,几位明天出门记得带伞,山路下雨滑得很。”我点点头,把“下雨”两个字记在心里,转头对着准备各自回房的众人喊了句:“都听见老板的话了吧?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在楼下集合出发,别睡过头,都早点休息,别迟到——记得把伞和勘查工具都提前备好,早上可能会下雨,山路滑,注意安全。”

“知道啦风生!”众人都笑着应下,克兰强还凑过来,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风生,我手机定好闹钟了,明早七点就起,保证第一个下来,绝不迟到!”克兰俊在旁边拆台,笑着说:“就你?上次查案在酒店,闹钟响了三遍都没起,要不是我拽你,早误了集合时间,还说第一个下来。”克兰强不服气地瞪他:“那是上次!这次不一样,关乎线索,我肯定起得来!”两人吵吵闹闹的,引得大家都笑了,院子里的气氛格外热闹。

说笑了两句,大家便各自回了房间。我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一个个上楼,301、302、304的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心里暖暖的。又转身检查了下院子里的勘查车,拉了拉车门,确认都锁好了,才转身往楼上走。

民宿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院子里的虫鸣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夜色渐浓,山风轻轻吹着门口的红灯笼,光影在地上晃来晃去,像跳动的火焰。我靠在304房间的窗边,看着外面的星空,星星比城里的亮多了,一闪一闪的,心里清楚,今天的奔波只是开始——明天的鲁达镇、爱尔康镇、巴鲁斯城,还有那些没解开的密码锁、没派上用场的蓝红白三色钥匙,都在等着我们。但此刻,不用想太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能迎接明天的行程,才能一步步揭开那些藏在山路背后的秘密。

时间:2007年6月14日,dAY003

清晨七点半,望山居民宿的楼下已经热闹起来。昨晚挂着的红灯笼还亮着,暖红色的光晕铺在青石板上,没等散尽,就被众人的脚步声、说话声揉得七零八落。克兰强果然是第一个冲下来的,穿着件灰色运动服,手里拎着沉甸甸的勘查箱——箱盖没扣严,露出里面半截卷尺,肩带滑到胳膊肘也不管,晃悠着下楼,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山歌,歌词含糊不清,调子却飘得老高。见我刚从楼梯口探出头,他立马停下哼歌,老远就挥着手喊:“风生!我早都收拾好了,勘查箱、相机、手套都装齐了,就等你了!”

克兰梅和克兰琴姐妹俩跟在后面,脚步轻缓。两人都背着鼓囊囊的相机包,克兰琴正低头把叠得方方正正的蓝色雨伞往侧兜塞,伞角对齐包边,塞得整整齐齐;克兰梅则垂着眼,指尖捏着那串串在红绳上的钥匙——蓝、红、白三色钥匙并排挂着,蓝色的两把刻着浅浅的“蓝1”“蓝2”,她指尖反复划过那两道刻痕,来来回回确认了两遍,才抬头朝我露出个安心的笑,轻声说:“风生,钥匙都在,没少一把,相机也检查过了,电池满电,内存卡也插好了。”

王思宁已经站在越野车旁,手里摊着那张皱巴巴的路线图——纸边被反复折叠得发毛,上面用红笔圈着“鲁达镇”的位置。韩亮凑在他身边,脑袋几乎要和他贴在一起,手指点着路线图上的两条虚线,低声嘀咕:“你看,从民宿走县道过去,得绕两个雾区,昨天老板娘说这俩雾区早上常年有雾,现在这天色,怕是雾更浓,等会儿开慢点,别着急。”王思宁没说话,只是抬头扫了眼灰蒙蒙的天,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他把路线图小心翼翼叠成小块,塞进上衣内侧的口袋,又顺手帮韩亮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碰了碰韩亮因为早起有点乱的头发,动作自然又熟稔。

我最后下楼,身上背着常用的黑色背包,手里攥着那三张被摸得温热的路线卡片——卡片边缘已经有些卷边,指尖能摸到上面画着的分叉路线,另一只手拎着昨晚熬夜整理好的证据袋,袋子里按顺序放着四个打卡点的照片、罗兰岛废墟卡片的复印件,还有几张空白的笔录纸,方便到了鲁达镇记录线索。走到众人面前,我把证据袋一一分出去,特意叮嘱:“每人一份,照片按鹰嘴崖、溪流桥、老松坡、乱石岗的顺序理好了,背面标了序号,到了鲁达镇对照着当地的地标看,说不定能对上线索。”

“东西都带齐了?”我扫了眼每个人的背包,目光在克兰俊手里握着的银色手电筒、韩亮腰上别着的黑色卷尺上顿了顿,又看向克兰琴的相机包、克兰梅的钥匙串,见大家都点头,克兰强还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手机、钱包都在!”我才挥了挥手,语气干脆:“行,别磨蹭了,上车,出发。”

越野车缓缓驶出民宿,车轮压过青石板路的声音,被山间的雾气裹住,变得闷闷的,不像昨天那么清脆。天色果然像民宿老板说的那样,雾蒙蒙的——山雾像掺了水的牛奶,白茫茫的一片,把整个圣地安穆利斯小镇都裹了进去,远处的青瓦白墙只剩模糊的轮廓,像水墨画里没晕开的墨点;路边的松树歪着身子,枝叶上挂着细小的雾珠,风一吹,珠子就往下掉,砸在车顶上“哒哒”响;连车窗玻璃都凝着一层薄薄的水珠,用手一擦,留下一道水痕,可没几秒,又蒙了上来,模糊了窗外的景象。

韩亮坐在副驾,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反复擦着面前的车窗,眉头皱成一团,语气里带着点担忧:“这雾也太大了,visibility(能见度)最多十米,往前看全是白的,鲁达镇还在山那边,县道上全是急转弯,万一遇到对面来车,可太危险了。”他边说边把纸巾递给我,“你也擦擦这边的窗,能看清点。”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驾驶座的车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把车速压得更慢,几乎是龟速前进。车灯穿透雾气,只照出前方一小片路面,路面湿漉漉的,泛着光,像是刚下过雨。我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团晃动的白雾,不敢有丝毫松懈,心里却在翻涌——鲁达镇,对应着罗兰岛的蓝色建筑,是三条路线里最先抵达的分叉点,卡片上画着的蓝色线条,终点就在这里。那里藏着的,会是蓝色建筑左右门的密码线索?还是能让“蓝1”“蓝2”钥匙派上用场的锁孔?那些从废墟里带出来的卡片、打卡点拍的照片,到了鲁达镇,能不能像拼图一样,把断掉的线索串成一条完整的线?

雾气随着车子的行驶慢慢流动,时而浓,时而淡,前方的路时隐时现,像是在和我们捉迷藏。偶尔有山风卷着一团浓雾扑过来,连仪表盘的光都变得朦胧,看不清上面的数字。车里很安静,克兰强也不哼歌了,克兰琴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的白雾,眼神里满是好奇;克兰梅则低头摩挲着手里的钥匙,指尖依旧停在“蓝1”的刻痕上。鲁达镇的轮廓还没出现,可那种“即将触碰到线索”的期待,已经悄悄漫了上来,像雾一样,缠在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该地方(鲁达镇)我们会发现什么呢?刻着“蓝1”“蓝2”的两把钥匙,能否插进对应的锁孔,转动出解开密码的机关?蓝色建筑那两扇紧闭的门,密码锁的秘密,会不会就藏在鲁达镇的某个角落——是村口斑驳的路牌上,刻着不起眼的数字?还是老房子的门楣间,藏着和钥匙纹路匹配的图案?

我们正片【第3章】精彩继续。

【ScI营业第3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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