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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的血腥气还没散尽,混着焦糊味儿,在初春微寒的空气里沉沉浮浮。新铸的“止戈碑”就立在城中心那片被战火燎得黢黑的广场上,碑身青黑,顶端那个巨大的、熔炼了吕布方天画戟碎片和无数缴获兵甲的“仁”字,在清晨的薄雾里泛着冷硬的光。碑下,搭起了一座临时的木台。

木台周围,黑压压挤满了人。有惊魂未定、面黄肌瘦的彭城百姓,有被俘后垂头丧气的吕布旧部,更多的是从兖州、豫州甚至更远地方逃难而来、如同惊弓之鸟的流民。他们裹着破衣烂衫,伸长了脖子,眼神里交织着恐惧、麻木和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期盼。

诸葛亮一身青布棉袍,外罩一件御风的黑色大氅,立在木台中央。他脸色依旧带着连日操劳的苍白,但那双眼睛,亮得如同淬过火的寒星,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他身后,站着臧霸、太史慈等一干河北将领,个个甲胄未卸,杀气犹存。

空气死寂。只有风吹过残破旗帜的猎猎声,和人群压抑的呼吸。

诸葛亮没有长篇大论。他微微抬手,指向台下空地。

几个彪悍的河北军士,如同拖死狗一般,从旁边临时搭建的牢棚里拖出三个五花大绑的人,扔在台前冰冷的泥地上。

第一个人,穿着徐州本地豪强惯用的锦缎袍子,此刻沾满了污秽,正是下邳陈氏的族长陈珪!他肥胖的脸上毫无血色,抖得像筛糠,裤裆处一片湿痕,腥臊刺鼻。

第二个人,一身曹军低级军官的皮甲,眼神凶悍,虽然被捆着,依旧梗着脖子,死死瞪着台上的诸葛亮。

第三个人,穿着吕布军中斥候的破旧皮袄,獐头鼠目,目光闪烁。

“陈珪!”诸葛亮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风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勾结吕布,私藏军粮,囤积居奇,彭城粮荒,饿殍遍地,尔罪其一!趁乱兼并民田,强占流民妻女,逼死佃户,尔罪其二!暗通曹操,传递军情,引狼入室,尔罪其三!三罪并罚——斩!”

“不!饶命!军师饶命啊!我…我愿意献出所有家产!所有田地!”陈珪涕泪横流,像条蛆虫般在地上扭动哀嚎。

诸葛亮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转向第二个。

“曹军细作!潜入彭城,煽动俘虏暴乱,图谋焚毁官仓!斩!”

那曹军军官猛地啐出一口血沫,嘶吼道:“曹公会为我报仇的!你们这些……”

话音未落,旁边军士手中的鬼头刀已经带着凄厉的风声落下!

咔嚓!

一颗头颅带着不甘的狰狞表情滚落在地!腔子里的热血喷出老高,溅在冰冷的泥土上,瞬间凝结成暗红的冰碴!

人群发出一片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许多妇人孩子吓得捂住了眼睛。

诸葛亮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个獐头鼠目的斥候身上。

“吕布军余孽!假扮流民,趁夜刺杀我安置流民之吏!斩!”

那斥候吓得魂飞魄散,刚想求饶,刀光再次闪过!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台前。刺目的猩红,在初春惨淡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似乎都停滞了。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诸葛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锥,刺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此三人之罪,桩桩件件,皆查有实据!公示于此,以儆效尤!”

他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决绝:

“即日起!颁布《徐州垦荒令》!”

“凡徐州境内无主荒地、豪强非法兼并之田、叛贼吕布及其党羽之田产——”

“一律收归官府!登记造册!”

“按户分授流民、无地贫民!”

“每户授田三十亩!官府贷给种子、耕牛、新式农具!三年免税!只收二成田赋!”

“敢有抗拒新法、煽动作乱、图谋不轨者——”

诸葛亮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扫过台下那些面无人色的豪强代表和吕布旧部——

“此三人——便是下场!”

轰!

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台下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分…分田?!”

“三十亩?!”

“贷种子耕牛?!”

“三年免税?二成田赋?!”

“天爷啊!这是真的吗?!”

流民们原本麻木的眼神,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有人掐着自己的大腿,有人疯狂地揉着眼睛,更多的人则是激动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他们经历了太多的欺骗、掠夺和死亡,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恩典,砸得他们头晕目眩!

“肃静!”臧霸上前一步,独眼中凶光毕露,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他手中那柄还带着暗红血渍的鬼头刀猛地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闷响,震得离得近的人心头一颤!喧嚣声瞬间被压了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诸葛亮看着台下那些被巨大的希望冲击得几乎站不稳的流民,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的泪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疲惫,但声音依旧沉稳有力:

“田亩清册、分田文书,三日内,由各乡亭‘农桑吏’发放到户!有胆敢克扣、索贿、刁难者——”

他指向台前那三颗还在渗血的人头:“举报者,赏!作恶者,同罪!”

“谢军师!谢孙将军!谢青天大老爷啊——!!”

不知是谁带的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流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哭喊出来!紧接着,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黑压压的人群如同风吹麦浪般跪倒一片!哭喊声、磕头声、感恩戴德声汇成一片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许多人把头深深埋进冰冷的泥土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泪水混合着泥土,糊满了脸庞。那是绝处逢生、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狂喜和宣泄!

刘备站在木台侧后方,穿着一身半新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布袍。他看着台下这山呼海啸般的场面,看着那些在绝望深渊中突然被阳光刺醒的百姓,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震撼,欣慰,酸楚,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茫然。他下意识地看向诸葛亮那单薄却仿佛蕴藏着无穷力量的背影。

“玄德公。”诸葛亮不知何时已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刘备连忙收敛心神,躬身:“军师。”

诸葛亮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了然:“沛县乃彭城屏障,毗邻曹操兖州,流民尤多,田亩纠纷繁杂。前县令为吕布心腹,已被诛杀。新县令尚未到任…玄德公仁德之名素着,可愿屈尊,暂代沛县安抚之责?不求立竿见影,只求稳定人心,助流民安顿,修葺曹操所毁堤坝,勿使春汛再酿惨祸。”

刘备心头猛地一跳!沛县!那是他曾经短暂驻足过的地方!让他去安抚流民?去修堤坝?这是试探?还是…真正的信任?

他抬起头,迎上诸葛亮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眸,看到了里面没有半分戏谑和试探,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托付。

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心头!他挺直了腰板,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备…愿往!必不负军师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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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县的春天,来得似乎比彭城更晚一些。风里还带着料峭的寒意,吹过残破的城墙,吹过被洪水肆虐后狼藉的田野,吹过挤在残垣断壁间瑟瑟发抖的流民窝棚。

刘备穿着一身和流民差不多的粗布短打,脚上是沾满泥巴的草鞋,站在沛县西郊那片被曹操决堤冲毁的河堤上。眼前是浑浊的、裹挟着枯枝败叶的河水,被冲垮的堤坝缺口像一张丑陋的大嘴,吞噬着岸边的土地。身后,是数千名被临时征召来的流民和沛县本地幸存的百姓。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扛着简陋的工具——锄头、铁锹、甚至削尖的木棍,眼神麻木而疲惫,望着那巨大的缺口,脸上写满了绝望。

几个穿着还算体面、自称是沛县“乡老”的人,畏畏缩缩地凑到刘备跟前,其中一个山羊胡老头陪着小心道:“刘…刘大人…这…这缺口太大了…河水又急…咱们这点人,这点家伙什…怕是…怕是堵不上啊…不如…不如等邺城派工部的匠人和器械来…”

刘备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扫过身后那些在寒风中缩着脖子、眼神空洞的流民。他看到了人群里几个瘦得皮包骨的孩子,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泥土和河水腥气的空气灌入肺腑。他猛地转身,没有走向那些乡老,而是大步走向旁边堆放工具的地方。那里有几口临时垒砌的大灶,灶上架着几口巨大的铁锅,锅里正咕嘟咕嘟煮着粘稠的粟米粥,散发着微弱的粮食香气。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刘备拿起一个破旧的木瓢,走到一口大锅旁。他挽起袖子,露出并不算粗壮、甚至有些文弱的手臂。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拿起灶台旁一个沉重的石杵!那石杵是用来捣碎硬块盐巴或者粗粮的,足有几十斤重!

刘备双手握住冰冷的石杵,高高举起,然后对着大铁锅里滚烫粘稠的粟米粥,狠狠地砸了下去!

咚!!!

沉闷的巨响!滚烫的粥水四溅!溅到了刘备的手臂上、脸上,烫起一片红痕!他却浑若未觉!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沉重而笨拙!石杵砸在滚烫的粥里,溅起浑浊的粥花!他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像捣碎仇敌的头颅般,疯狂地捣着那锅粥!

所有人都看傻了!流民们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绝望,张大着嘴,呆呆地看着那个穿着粗布短打、如同疯子般捣粥的身影。

“大人…大人您…”一个流民老妇喃喃道。

刘备终于停下手,拄着石杵,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混着溅上的粥水。他抬起头,脸上沾着粥渍,手臂上被烫得通红,眼神却亮得吓人!他指着那锅被他捣得更加稀烂、冒着热气的粥,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看见了吗?!”

“这粥!是给你们吃的!”

“这堤!是给你们修的!”

“我刘备!不是什么大人老爷!今天,我和你们一样!”

“就是来——”

“修堤!保命!挣一口活命的饭吃!!!”

他猛地将石杵往旁边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人心头发颤!

“愿意跟我一起干的!现在!喝粥!拿家伙!下堤!”

“不愿意的——滚蛋!等着老天爷再发洪水淹死你!!”

吼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大锅旁,拿起一个破陶碗,舀起满满一碗滚烫的稀粥,也不怕烫,就那么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噜呼噜地喝了起来!滚烫的粥烫得他龇牙咧嘴,他却喝得异常香甜,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

“干他娘的!跟着刘大人干!”

“喝粥!修堤!保命!”

“老子烂命一条!拼了!”

“对!拼了!总比饿死冻死淹死强!”

流民们眼里的麻木瞬间被点燃!爆发出狂热的火焰!他们嗷嗷叫着,争先恐后地冲向粥锅,胡乱抓起碗,舀起粥,也顾不上烫,学着刘备的样子,蹲在地上,呼噜呼噜地狼吞虎咽!喝完粥,他们抹着嘴,红着眼睛,扛起锄头铁锹,如同开闸的洪水,朝着那巨大的堤坝缺口猛冲过去!

那几个乡老被汹涌的人流冲得东倒西歪,脸色煞白地看着那个蹲在地上喝粥、如同普通老农般的刘备,又看看那些如同打了鸡血般冲向河堤的流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这还是那个以仁德闻名的刘皇叔吗?这分明…分明是个疯子!是个能把人心点着的妖孽!

刘备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破碗随手一丢,站起身。他看着那群在缺口处、在冰冷的河水中、在泥泞的堤坝上,挥舞着简陋工具,喊着号子,奋力填土夯实的流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芒。

活命。让这些人活命。

这就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

几天后。沛县残破的城门洞里,支起了一口更大的锅。锅里翻滚着金黄色的粟米粥,比之前稀烂的糊糊要浓稠得多,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刘备依旧穿着那身沾满泥浆的粗布短打,挽着袖子,亲自站在锅边,拿着一柄大木勺,给排着长队的流民和本地贫民舀粥。他动作麻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时对领粥的老人孩子说一句:“慢点,烫。”

“刘善人!您真是活菩萨啊!”一个刚领到粥的老汉,捧着热乎乎的陶碗,老泪纵横。

“刘善人,我家那口子喝了您给的药,烧退下去了!谢谢您啊!”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感激涕零。

“刘善人,堤上那缺口…真堵上啦!今年…今年春汛有指望了!”一个满身泥水的汉子,激动得声音发颤。

“刘善人”的称呼,如同春风般在沛县残破的街巷间迅速流传开来。这称呼里,没有皇叔的尊贵,没有州牧的威严,只有一种最朴素的、发自肺腑的感激和亲近。

城西一处相对完好的宅院,如今成了沛县临时的“衙署”。说是衙署,不过是几间收拾出来的旧屋。此刻,一间偏房里,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张飞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在屋里烦躁地来回踱步,身上的皮甲撞得叮当响。他脸上带着几道新添的抓痕,那是白天留下的“战绩”。他猛地停住脚步,指着坐在角落、鼻青脸肿、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一个干瘦老头,对着桌案后正低头看着一卷竹简的关羽吼道:

“二哥!你评评理!这老狗!仗着自己是吕布任命的旧吏,管着城东流民安置点那点破事!竟敢克扣口粮!把掺了沙子的陈粮发给流民!自己躲在家里吃白面馍馍!那些流民饿得嗷嗷叫,有几个孩子都饿晕了!俺老张去查,他娘的还敢跟俺顶嘴!说什么‘规矩如此’、‘上峰默许’!俺一时没忍住…就抽了他几鞭子!这有错吗?!这种蛀虫,就该活活打死!”

那被捆着的老吏姓王,是沛县本地一个小豪族旁支,靠着巴结吕布当上了个管仓的小吏。此刻他缩在地上,疼得直哼哼,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打…打朝廷命官…张飞…你…你等着…等曹公大军打回来…”

“放你娘的屁!”张飞怒极,抬脚就要踹过去!

“翼德!”关羽猛地抬起头,丹凤眼中寒光一闪,沉声喝止。他放下竹简,眉头紧锁。张飞暴烈,但这次…这王吏克扣流民救命粮,确实该杀!只是…如此当众鞭笞,影响太坏。他看向张飞:“人已拿下,自有法度处置。你如此冲动,大哥知道了…”

“大哥知道了又如何?!”张飞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大哥心善!对这些狗官也是客客气气!可对这些杂碎客气,就是对那些快饿死的流民不客气!俺老张眼里揉不得沙子!见一个打一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刘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刚给城门口的流民施完粥回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清亮。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被捆着的王吏和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怎么回事?”刘备的声音很平静。

张飞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指着王吏,竹筒倒豆子般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气呼呼地补上一句:“大哥!这种杂碎,留着过年吗?!俺抽他几鞭子都是轻的!”

刘备走到王吏面前,蹲下身。王吏对上刘备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连哼哼声都小了。

“克扣流民口粮,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刘备的声音很轻,却像冰渣子。

“没…没有…”王吏还想狡辩。

“那些饿晕的孩子,是假的?”刘备打断他。

王吏哑口无言,眼神躲闪。

刘备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对关羽道:“云长,将他押下去,严加看管。所克扣粮秣,责令其家族三日内双倍偿还,充入流民粥棚。若逾期不缴,家产充公,族人连坐。”

“大哥!就…就这么完了?!”张飞急了,“这老狗…”

“翼德!”刘备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刀,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眼神看着张飞,“你鞭笞官吏,当众行凶!该当何罪?!”

张飞愣住了,看着大哥那陌生的严厉眼神,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俺…俺打的是贪官!是为民除害!这也有罪?!”

“法!就是法!”刘备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无论他是否贪官,自有法度审判决断!未审而私刑,便是触法!若人人皆如你一般,仗着心中所谓的‘正义’便可随意打杀,那这徐州,与吕布、曹操治下,又有何区别?!岂非又成无法无天之地?!”

“我…”张飞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一股邪火在五脏六腑里乱窜,烧得他理智全无!他猛地一跺脚,吼道:“好!好!大哥你讲法度!俺老张认!俺触犯了法度!你按法度办俺!俺认打认罚!绝无二话!但让俺看着这些狗官欺压百姓还忍气吞声——办不到!!”吼完,他竟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条凳上,抱着胳膊,梗着脖子,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屋内的空气凝滞了。关羽看着暴怒的三弟,又看看面沉如水的大哥,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劝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平静清越的声音:

“好一个‘认打认罚,绝无二话’!张将军快人快语,倒是磊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诸葛亮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青袍依旧,只是肩上落了一层薄薄的寒霜,显然是连夜从彭城赶来的。他身后跟着两名神情肃穆的执法军士。

诸葛亮缓步走进屋,目光扫过地上的王吏,落在张飞身上,最后看向刘备,微微颔首:“玄德公处置得当。王吏之罪,按《大梁律·渎职贪墨章》,当杖八十,徒三年,家产抄没充公。其族若三日内能双倍偿还克扣粮秣,可免连坐。”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算筹,没有丝毫感情。说完,他转向依旧梗着脖子、气呼呼的张飞,语气平淡无波:

“至于张将军…”

“当众鞭笞未审之吏,虽事出有因,然触犯《大梁律·斗讼章》‘擅用私刑’之条。”

“念其初犯,且为流民不平,情有可原。”

“依律——”

诸葛亮的声音微微一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苦役三日。”

“什么?!”张飞猛地从条凳上跳起来,铜铃大眼几乎要瞪出眼眶,“让俺老张去…去服苦役?!挖土?搬石头?!给…给那些泥腿子一样?!”

“法无二出。”诸葛亮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半分退让,“律法之下,无分贵贱。张将军既然认法,当知法之威严。苦役地点,便在沛县西郊河堤。与流民同工同食,不得懈怠。即刻执行。”

“你…!”张飞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诸葛亮,手指都在哆嗦。他张飞,万人敌!吕布见了也要忌惮三分!如今竟要像个罪囚一样去挖土服苦役?!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翼德!”刘备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决断,“诸葛军师所言——便是法度!你去!”

张飞猛地转头,看向刘备。刘备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沉重的力量。那眼神里,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让他心头发堵的东西。

“好…好!俺去!”张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额头上青筋暴跳。他猛地一甩胳膊,撞开挡在门口的一名执法军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黎明中咚咚作响,充满了狂暴的怒气和不甘。

诸葛亮对那两名军士示意了一下,军士立刻跟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刘备、关羽、诸葛亮和王吏。

刘备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寒冷的晨风灌了进来。远处,沛县西郊河堤的方向,在熹微的晨光中,已经能看到蚂蚁般的人影在蠕动。那是早起的流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他的目光,穿透薄雾,仿佛能看到那个扛着沉重石条、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跋涉的魁梧身影——他的三弟,张翼德。

关羽默默走到刘备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手抚长髯,良久,才低声道:“大哥…翼德他…性子是烈了些…”

刘备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河堤的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得如同铅块:

“这乱世…讲‘仁’容易…行‘法’…太难。”

“可若无法度…‘仁’…终是空谈。”

“翼德…会明白的。”

他的目光,越过河堤,越过荒野,投向更遥远的、依旧笼罩在战云下的中原大地。那目光中,有痛楚,有坚定,更有一种破茧重生般的沉重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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