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徐江都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近距离靠近南宫泽。
可南宫泽身上莫名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感,能让人平静和放松,放松到让徐江都感觉到身上的疼痛都轻缓了很多。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牧炎喜欢跟南宫泽待在一起了。
包扎好伤口,南宫泽看见徐江朝他伸来双手,后背警惕地贴紧了墙,冷声低问:“你要干嘛?就算我受伤了,你也打不过我……”
别自讨苦吃还没说出来,徐江的双手就按在了他没受伤的那条胳膊上。
这个按摩手法和宋堇有得一拼,虽然劲儿不大,但是很舒服。
徐江解释说:“给你放松一下肌肉,不然再遇到下一波人,持续这样打架受伤,会肌肉劳损,事后有你受的。”
南宫泽也不挣扎,任由徐江给他捏按:“直接说你的目的吧,别搞那些弯弯绕绕的,我现在不想费脑子去猜你的想法。”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舒服的哼唧两声。
这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比宋堇捏的恰到好处。
徐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爸妈挺不容易的,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算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是死在这儿就是死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南宫泽听着他怅然的语气,斜了他一眼。
“看在我这点力所能及的份上,帮我个忙吧。”徐江说,“我妈有一张卡,我放在了南都银行26号保险柜里,密码是0。”
他捏完南宫泽胳膊又捏他小臂:“等你回去了,把卡拿出来,取了钱,每个月打五千给我爸妈,让他们安心。还愿意的话,每年过年帮我匿名发一条祝福短信,告诉他们我安好。”
“好。”南宫泽爽快地答应了。
徐江有些意外,抬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牧砚迟让他带小孩走,他都不情不愿浪费半天口舌,这会儿倒是答应痛快。
这狼崽子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南宫泽被徐江注视的有点不舒服,别开脸小声问:“这密码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是我大一开学的时间,9月10号,18岁。”
徐江说着低头自嘲地笑了笑,遗憾低叹:“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满怀梦想的少年,对未来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憧憬。”
事事都争第一,样样都拔得头筹,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很厉害,以为能凭自己的本事跨越阶级。
那会儿要不是觉得自己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也不会在初露锋芒、声名鹊起的时刻,就被盘踞商界多年的苏家纳入眼底。
本以为苏沧明的垂青,是伯乐识得千里马的惺惺相惜,是看重他身上超越年龄的沉稳和韧性,是愿以资源为梯,助他从孤勇的追光者成长为新一代能拥有话语权的人。
却不曾想,昔日他以为的“知遇之恩”,到头来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资本围猎。
曾经仰望的“伯乐”,不过是披着温情外衣的恶魔。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对方看中的从不是他引以为傲的医学天赋,而是想将这份救人的本领扭曲为制毒的利刃,用无数人的血泪堆砌自己的暴利帝国。
随着财富和地位的猝然猛涨,徐江轻松跳跃阶级之后,随之而来的贪欲却如脱缰野马,彻底失控狂奔。
一步错,步步错。
最终,落得个东躲西藏、祸害国家的下场。
“那不叫不切实际。”南宫泽仰头盯着灰蒙蒙的天,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18岁的憧憬幻想最难能可贵,那是少年人最干净的底气,是敢对着未来伸手的勇气。”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勾起:“就像种子破土前总要抱着向上的念想,18岁的你,带着对未来的热望踏进校园,那本身就是最珍贵的真实。”
徐江顿住了动作,于昏暗中盯着南宫泽的脸,看不清,可他因为南宫泽的话有种想要热泪盈眶的冲动。
他从来没被人肯定过,从来没有。
可他一直视作仇人和情敌的南宫泽,却这么坦荡大方的承认了他过去怀揣梦想的热烈,是真实的,是被允许的。
南宫泽偏头看着他,声音放轻了很多:“哪怕你后来的路走偏了,也不代表当初的梦想有错。少年人的憧憬和幻想从来都不该被否定,因为那是你人生中最纯粹的光,哪怕后来被迷雾遮住,也不能否认它曾经亮过,不是吗?”
徐江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就湿了,心里很酸。
酸的他想嚎啕大哭一回,哭自己的急功近利,哭自己的执迷不悟,哭自己的追悔莫及。
他怎么也没想到,南宫泽这简单的几句话能让他彻底对资本祛魅,让他幡然醒悟。
所有唾手可得的财富地位里,都藏着普通人无法偿还的代价。
“你别这样盯着我,”南宫泽微微往侧边移了移上半身,远离徐江,“怎么感觉跟恶狗盯食儿一样。”
徐江无声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笑着道:“我突然……不喜欢牧炎了,有点喜欢你了。”
“我靠!”南宫泽被徐江认真的语气惊地往侧边弹开了一米的距离,“可千万别!我不喜欢男的,也不想要这种烂桃花。”
“牧炎也是男的。”徐江感觉此刻是他这28年最轻松、最放松的时候,竟然想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
“那不一样。”南宫泽认真强调,“不是因为他是男的我才喜欢,是因为他就是他,除了他,别人都不行,懂吗?”
“不懂。”徐江突然觉得他很可爱,想逗逗他,摇了摇头,认真回答。
“就是……”南宫泽绞尽脑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靠!我要怎么跟你解释这个问题。”
话音落他突然又冷了脸,语气满是烦躁,把腿上没用的布条扯飞出去。
一边穿外套一边说:“我犯的着跟你解释吗?爱懂不懂!”
徐江低笑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南宫泽认真问:“如果我跟你回去,供出我知道的名单,你立功了,能让我免去死刑吗?”
“不能,我不是学法的,不知道具体量刑标准。”南宫泽拉上外套拉链,说着站起身:“而且,我也没有那个本事能改变法律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