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珊很是不解和意外,看了一眼南宫泽,才不赞同地小声说:“他刚才救了我,没有他我们都会死在这儿,这样做不厚道。”
“他是为了名单救你!而非好心!”牧砚迟咬着牙,气梗在胸腔:“他不死,我们就得被抓回国执行死刑!你很想死吗?”
叶珊不想死。
她从小穷到大,人生唯一的目标就是实现财富自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
父母含辛茹苦紧着她吃,紧着她穿,她也一直很争气,努力读书,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
她以为自己变优秀了,就会遇到很多同样优秀的人。刚毕业就在牧氏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想着一家人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可子欲养,而亲不待。
父母前后确诊癌症,数不清的缴费清单、比流水还快的治疗费,让她本该一路向阳的人生,从此被打上沉重的烙印。
昔日的明朗被压得喘不过气,脚步也沉在了医院与家的往返路上。
是牧砚迟毫不掩饰自己对她优秀的欣赏,用真诚和她从来没体会过的温情对她展开猛烈追求,让她跌进了富二代温柔的爱情围猎里。
他利用爱情为引,带着叶珊毫无察觉进入毒品交易网,是他给了叶珊以为可以救活父母的希望和钱,是他牵着叶珊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了令人唾弃的深渊。
叶珊不想杀人,也不愿意杀人。
她还想看着儿子长大,还想每年去给父母烧纸,还想看看几十年后,自己是什么模样。
两个人僵持对视间,一个人猛地撞过来,把牧砚迟连同叶珊都撞在了地上,牧炎迟怀里的孩子脱手滚了出去。
叶珊在那人反应过来之前,抬肘把人直接砸晕了后推翻到一边去,连忙爬起来去看孩子。
牧砚迟差点背过气去,咳嗽了好几声,才扭头朝还在打架的南宫泽压低了声音吼:“你不能看准点儿扔吗?!”
话音刚落,南宫泽就踢在一个人背上,把人直接踢的飞扑向牧砚迟,牧砚迟那一刻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撞的烂稀碎了。
南宫泽解决了最后一个人,往后退了两步,蹬着地靠坐在墙上,微弯着腰喘着气说:“这回准了吧?老子打保龄球的准度可不是盖的。”
牧砚迟胸腔震颤着疼,趴在他身上的人还晕过去了,他忙着缓劲儿,没力气搭理南宫泽。
南宫泽左手轻颤不止,尝试了几次抬不起来,能感觉到有血顺着他的前臂滑到指尖,再从指尖滴落到地上。
膝盖疼,腰也疼,腿也疼,头也疼,五脏六腑也疼,疼的他连呼吸都放的又轻又缓,最终忍不住顺着墙滑坐在了地上。
“这才四十多个人,都这么疼,牧炎以前……得多疼啊。”南宫泽咬了咬牙,缓过劲儿才叹了口气,“等回去了,必须得送他个礼物安慰一下。”
他脱了外套放在腿上,捡起不远处的刀,又脱了身上的短袖,用刀把短袖撕成布条。
先把布条缠在胳膊上止血,又给手臂上的伤口胡乱包扎打结,这才去摸到了左小腿肚上,沾了一手的粘稠湿濡。
刚想拿布条把伤口边的血蘸干净,不远处的徐江就说了一句:“你这样处理不行的。”
南宫泽没看他,身上的疼让他语气也跟着怒气激增:“那我等着血流而死吗?”
徐江踉跄爬起来,朝他跌跌撞撞走过去,跌坐在他面前,也不管南宫泽同不同意,伸手就按在了他膝盖上。
南宫泽“嘶”了一声,差点就抓起身边的刀在徐江身上扎个窟窿。
他瞪着徐江,咬着牙低骂:“你他妈有病啊!疼的不是你是吧?”
“没伤到骨头。”徐江说,然后又捏了捏他的胳膊问:“疼吗?”
“疼啊!”南宫泽逐渐暴躁。
“没伤到骨头,顶多是肉疼。”徐江说,手直接拆了他胳膊上和前臂上的布条。
“老子刚费劲绑上的!”南宫泽彻底压不住火了,抬手就想给徐江一巴掌。
“别乱动,也别情绪激动。”徐江压住了他的手,语气有些无力,“情绪波动和大幅度动作都会加速血液循环,伤口容易渗血更严重。”
南宫泽顿了顿,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往后靠着墙,没再动了。
徐江看不清南宫泽的伤口,只能询问他刚才是怎么伤到的,尽可能的推测他伤的程度,然后再用布条给他止血,包扎。
南宫泽也不矫情,一边回忆一边告诉徐江实情。
徐江没有吭声,强撑着身上的不适给他处理伤口。
“我刚才听见牧砚迟让叶珊杀了你。”徐江声音极小。
可南宫泽听的很清楚,下意识扭头去看十米远处的牧砚迟和叶珊。
“他们如果真动手,你可以拿我挡刀,这样你就有足够的时间反击。”徐江说的很平静,手上的动作放的很慢。
南宫泽又收回视线看着徐江,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很复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南宫泽半点没有因为徐江给他包扎而心生感激,反而警惕戒备了许多,他想激怒自己,替他解决牧砚迟和叶珊。
徐江又说:“名单不在我这里,我接触不到这样核心的机密。但是牧砚迟很狡猾,不管是配方还是名单,他一定有很多备份,那是他的保命符。”
南宫泽没接话,低头看着徐江的动作。
尽管看得不真切,也能感受到他是用心在给自己处理包扎,不像自己那么粗暴和潦草。
“牧砚迟带我走只因为我是医生,我能做出来最纯的‘蚀骨’。没有我光有配方那些人不会买账,他也会死。”徐江声音放低了很多,“我命到头了,估计……没多久了。”
“你副业是摆摊算命啊?”南宫泽嘴比脑子快,接了一句,“还能算到自己的死期?”
徐江愣了一下,抬眸看了南宫泽一眼,随即低头轻笑一声。
那笑声像是听了一个玩笑一样的愉悦。
这样的处境,南宫泽依旧是气定神闲的。
徐江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害怕和紧张,也不知道他是心理素质过硬,还是缺心眼,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