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贱人和那个杂种,永远别想踏进我牧家的大门!”
周媚和牧玹凯最后一次见面,牧玹凯给了她一脚,扔下一句话,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牧玹凯断了她所有的退路,也没有人再敢包养她,没了经济来源,又看不上老实本分挣钱少的工作,她只能在西区开了个发廊,维持生计。
“噔——”
打火机蓝色火焰窜起,牧炎点了支烟,仰头玩一样的吐起了烟圈,南宫泽就看着那一个个烟圈慢慢腾空,消失在天花板上。
“你……”南宫泽看着他冷硬的脸,想起了今晚见到的那个发廊的孩子,心里特别酸,“是怎么躲过去的?”
“嗯?”牧炎皱了一下眉,眼睛盯着天花板,脸往他那边凑了一下,“什么?”
“不是说牧玹凯要弄死你吗?你后来怎么躲过去的?”
又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牧炎笑了一下,语气轻松随意,“周媚把我藏在了垃圾桶里,”他头回正把烟叼在了嘴里,“差点没让垃圾给我捂死。”
“垃圾桶?”南宫泽有些不可思议。
“昂。”牧炎看了他一眼,又捞起一瓶二锅头,拧眉思考着,手慢慢拧着二锅头的瓶盖。
“听人说,那会儿我才一岁。”他说着突然乐了,愉悦地笑了半天,“他原配把那个破房子抄了个底朝天,没找到我。”
南宫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房间里空气不流通,憋闷压抑的快窒息了。
唯一的想法就是他怎么没有出生在凡迩市,为什么没有早生几年?为什么没有和牧炎成为邻居?然后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好好保护他。
“他们都说我是个傻子,被扔垃圾桶了也不会哭,我也这么觉得。可后来我他妈一想,周媚把我藏垃圾桶最下面,上面盖着成堆的垃圾,我就算想哭也哭不出来吧。”
牧炎说的越轻松,笑的越开心,尽管他的笑和语气都像是发自内心的,可南宫泽还是觉得难过像浪潮,一层一层涌向他。
几乎是想把他淹死在那浪潮里。
他闷光了酒,把酒瓶放在地毯外的地上,起身的时候又捞了一瓶,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开了窗。
寒风鱼贯而入,撩动窗帘翻飞,那冰冷的空气扑过来的时候,南宫泽感觉被酒精蚕食混沌的意识,都清醒了很多。
身上因酒精而起的燥热难安,也在风里一点点消散。
牧炎在烟灰缸里掐了烟,又点了一支,猛吸了几口,看见南宫泽拧了二锅头瓶盖,仰头就闷了半瓶。
他仰头吐出长烟雾,在心里长叹:“这才哪儿到哪儿,冰山一角都让你受不了,那听了别的……你不得疯啊……“
南宫泽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冲出去把周媚和牧玹凯都揍一顿,打个半残,再狠狠踩几脚。
二锅头浇着心里的怒气,越喝越火大,刚仰头打算把剩下的半瓶喝光,牧炎就叼着烟走过来,抢走了他的酒。
“狼崽子,别这么喝,伤胃。”
那说话跟放屁一样,刚说完伤胃,就取下嘴里的烟,仰头把酒喝光了。
“怎么,你的胃是包了铁了?”南宫泽幽怨地看着他,“不伤?”
“我习惯了。”牧炎走回桌边,把酒瓶放下,掐了烟,靠坐在桌沿,又开了一瓶。
南宫泽觉得有些冷了,关了窗,拉了帘,走到牧炎面前,双手撑在他身侧桌面上,微微倾身看着他。
离得这样近,牧炎才看见他眼角有点红,右手拇指擦了擦他的眼角,“哭了?”
“没有。”南宫泽盯着他,哑着声音说:“是心疼你。”
牧炎收回手,苦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呼出来,垂眸有些无奈的说:“我有时候也挺心疼我自己的。”
心疼的不是自己二十六年的遭遇,心疼的是在烂泥里生根发芽,还拼了命想要混出个人样,在那些挣扎难熬的日子苟延残喘的自己。
南宫泽看着牧炎仰头又闷完了一整瓶酒,眼都不带眨的,好奇地问:“你这量能哪儿啊?”
“没个准。”牧炎把酒瓶放在身后桌上,“有时候能喝到天亮,有时候喝一瓶就倒了。”
“那现在呢?”
“现在没感觉,估计能喝到天亮。”
“酒柜里还有吗?”
“二锅头没了,还有别的。”
南宫泽迈着大长腿,走到酒柜那边拿了两瓶红酒,又拿了两个杯子走到桌边,把杯子放在桌上,捧着其中一瓶,看了一眼瓶子上的品类,年份和单宁含量。
牧炎看着他把红酒放在桌上,转身又朝柜子那边走过去,拉开柜子,再关上柜子,回来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就夹着一堆东西。
醒酒器、倒酒器、海马刀开瓶器、醒酒篮、干净的棉巾……
南宫泽把东西有条不紊的轻放在桌上,挽起两边的袖子,露出白皙结实,肌肉线条流畅的一截手臂。
他捞起一瓶红酒,拿了醒酒器慢条斯理地开始醒酒,举手投足都是贵气优雅,淡定从容。
牧炎安静地盯着南宫泽忙活的手看了半天,心想,喝个红酒这么麻烦吗?麻烦到让牧炎觉得自己和万林,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土鳖。
他们喝红酒的时候,就只会把瓶塞从瓶口里拔出来,再把酒倒进杯子里,摇一摇就叫醒酒了。
同一瓶酒喝三次,能喝出三个味儿来。
万林还总是抿酒半天砸吧砸吧嘴,才说:“这酒他妈不会被你放馊了吧?怎么跟昨天的味儿不一样了。”
每次这种时候,牧炎就会把手里的半截烟朝他砸过去,再骂一句:“你他妈怎么不说你的嘴是馊的,老子现在给你瓶二锅头你都得说馊了吧。”
“你们有钱人喝个酒,”牧炎抬眸看着南宫泽白里透红的美人脸,“都这么讲究吗?”
“那你们社会人怎么喝?”南宫泽手上动作不停,笑着抬眸看了他一眼,“直接对瓶吹吗?”
“那倒不至于,还是会象征性拿两个杯子装装样子,对瓶吹显得太土鳖了,配不上我现在的身份。”
牧炎又垂眼去看他的手,他的手实在漂亮,一看到他的手就能想到自己在他手里释放的时候,那颤栗的爽感。
情不自禁摸了一下他的手背,手感也是好到爆。
“尝尝。”南宫泽端起一杯酒递给他,“看看和你们社会人的喝法,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