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波激发传讯符发出的紧急信号,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石子,立刻在初生谷内引起了反应。母符持有者藤第一时间将信息报告给了张炁。
“泽渔部落…活人祭祀…祭司操控水兽…”张炁听完藤的转述,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这种以邪异手段愚弄族人、残害生灵的行为,已然触及了他的底线。更何况,那祭司手中能操控相当于筑基后期战力水兽的法器,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烈,点齐十名筑基弟子,随我出发。藤,维持谷内阵法运转。岩,戒备西北方向。”张炁迅速下令。对付一个筑基后期战力的水兽和一个心思诡诈的祭司,他一人足矣,但带上人手是为了处理后续事宜,并展示混沌道宗的力量。
片刻之后,张炁带着烈和十名精锐弟子,根据沧波留下的标记,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大泽边缘。元婴期的速度远非炼气期可比,不过半个多时辰,众人便已抵达沧波隐蔽的芦苇丛。
“宫主!”沧波见到张炁,立刻简要将所见情况再次汇报,并指向远处那依旧人声鼎沸、水浪翻腾的祭祀平台。
只见那平台上,泽渔部落的祭司仍在疯狂舞动骨杖,幽蓝宝石光芒闪烁,水下的巨大黑影已经清晰可见,赫然是一条水桶粗细、头生独角、满嘴利齿的“黑水蟒”!其散发出的凶戾气息确相当于筑基后期,此刻正被那宝石的精神力量刺激得狂性大发,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平台上瑟瑟发抖的孩童,猩红的信子不断吞吐。
两个孩童的哭声已经微弱,眼看就要葬身蛇口。周围的泽渔族人跪伏在地,不敢抬头,脸上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妖孽惑众,当诛!”张炁冷哼一声,不再隐匿身形,一步踏出,身影已然如鬼魅般出现在祭祀平台的上空!
他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元婴修士那与天地相合的自然道韵,以及凭空悬浮的能力,瞬间就让下方所有泽渔族人惊呆了!
“天…天神?!”有族人下意识地惊呼。
那祭司也是骇然变色,他从未见过能飞天之人!但他反应极快,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立刻将骨杖指向空中的张炁,幽蓝宝石光芒大盛,一股更加阴冷强大的精神冲击混合着水元之力,如同毒刺般射向张炁!同时,他口中厉喝:“亵渎河神者,死!”企图将张炁打成敌人,转移矛盾。
下方那头黑水蟒也被祭司引导,暂时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祭品,昂起巨大的头颅,带着腥风,狠狠咬向空中的张炁!
面对精神冲击和巨蟒撕咬,张炁面色不变。他甚至没有动用混沌道域,只是袖袍随意一拂。
那阴毒的精神冲击在靠近他身周三尺时,便如同冰雪遇阳春,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而那巨蟒的血盆大口,则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獠牙崩裂,鲜血直流,发出痛苦的嘶鸣!
“什么?!”祭司目瞪口呆,他赖以横行部落的最大依仗,在这神秘人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张炁不再给他机会,目光如电,锁定那柄骨杖,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水域:“愚昧!尔等所谓河神之怒,不过是此獠以邪器操控水中凶兽,自导自演之骗局!此杖,方为祸源!”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一道凝练至极的混沌剑气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那骨杖顶端的幽蓝宝石之上!
咔嚓!
脆响声清晰可闻!那枚散发着邪异波动的宝石瞬间布满了裂纹,然后“嘭”的一声炸裂开来,化作一蓬蓝色的粉末!
“啊!”祭司如遭重击,惨叫一声,口中喷出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在地。那骨杖与他心神相连,宝石被毁,他立刻遭到了反噬,修为尽废!
几乎同时,下方那头黑水蟒猩红的眼睛中恢复了短暂的清明,它似乎意识到自己一直被操控,暴怒之下,竟将仇恨转向了瘫倒的祭司,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其吞下!
“孽畜,执迷不悟!”张炁冷哼一声,对待这种凶戾成性的妖兽,他不会有丝毫手软。指尖剑气再吐,一道灰蒙蒙的流光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掠过黑水蟒七寸之处!
噗嗤!
巨大的蛇头与身体分离,腥臭的蛇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水域。无头的蛇身剧烈抽搐了几下,便沉入水底,再无动静。
从张炁出现,到破邪器、斩妖蟒,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整个泽渔部落的聚居地,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族人都傻傻地看着空中那道如同神只般的身影,又看了看瘫倒废掉的祭司和漂浮在水面上的巨大蛇尸,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敬畏、恐惧了无数年的“河神”,竟然只是一条被祭司操控的大蛇?而他们每年献上的童男女,竟然都是一场骗局?
巨大的认知冲击让许多族人崩溃地瘫倒在地,失声痛哭,既有被骗的愤怒,也有失去信仰的茫然。
这时,一位身材瘦高、脸上带着风霜痕迹、眼神却比普通族人清明不少的老者,在几个壮硕战士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平台前,对着空中的张炁深深叩拜下去,用带着口音但能听懂的通用语激动地说道:“多…多谢上神!救我族人性命,揭穿此獠奸计!老夫乃泽渔部落族长‘水鲟’,代表全族,叩谢上神大恩!”
他身后的族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叩拜,感激之声此起彼伏。他们或许愚昧,但不傻,眼前的事实足以说明一切。是这位神秘强者救了他们的孩子,揭穿了谎言。
张炁缓缓降落在平台上,看了一眼被解救下来、惊魂未定的两个孩子,示意沧波过来照顾。然后他看向老族长水鲟,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起来吧。吾非神只,乃混沌道宗宗主张炁。途经此地,见此邪祟,故出手铲除。”
他顿了顿,继续道:“信仰可存,然需向善求真,而非以此等血腥邪术愚弄世人。此后,尔等部落当以渔猎为本,休养生息,勿再行此恶事。”
水鲟族长老泪纵横,连连称是:“是是是!谨遵上宗教诲!我等再不敢了!若非上宗,我族不知还要被此獠蒙蔽戕害多久!”他看向那祭司的尸体,眼中充满了恨意。
张炁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这片贫瘠的水域和面黄肌瘦的族人,心中微动。这泽渔部落虽然落后,但熟悉水道,若能归附,对道宗未来探索水域、建立贸易路线或有助益。
他开口道:“念尔等亦是受骗,过往不究。我混沌道宗于此地东南方山谷立足,若尔等愿遵我宗规矩,日后可互通有无,以公平交易换取粮食、药物乃至护佑。”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揭穿骗局是“棒”,提供生存和发展的希望是“甜枣”。
水鲟族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狂喜!他们部落饱受“河神”祭祀之苦,青壮损耗,生活困顿。如今不仅能摆脱噩梦,还能与如此强大的势力建立联系,获得急需的物资?这简直是天降福音!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再次深深拜下:“愿意!我泽渔部落,愿意归附上宗!此后唯上宗马首是瞻!”
随着族长的表态,劫后余生的泽渔族人也纷纷叩首,表示臣服。强大的力量揭穿了谎言,又带来了生存的希望,这让他们的归顺显得顺理成章。
混沌道宗的势力范围,由此向东南水域,迈出了坚实的一步。而张炁“斩妖揭伪”之举,不仅救下了无辜生命,更在潜移默化中,开始将文明的秩序与真实的“道”,播撒向这片蛮荒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