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第一次做父亲,有些束手无策,紧张慌乱才会对嫂嫂这般过分关心,失了分寸,等母妃从宫里回来再去劝劝他,或许就会好一些。嫂嫂和姐姐来找我何事?”
“上月昭月你不是说要在年前去一次护国寺求个平安,原本我是打算和你们一起去的,可如今我这有了身子,也不便去了,便想着让两位妹妹帮渝景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求个平安符,这是我准备的香火钱,本该是我这个做妻子和母亲的事,倒是要劳烦两位妹妹帮我跑这一趟。”
“嫂嫂说的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即使嫂嫂你不说我们也会为嫂嫂哥哥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求一个的平安的,倒是我又一个忙需要嫂嫂帮。”
沈昭月说到这个就有些扭捏,顾砚珩的事她与姐姐说了,姐姐当时的反应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问了几句最后只说了句他挺好,就这么接受了,唯独沈渝景,表哥都劝了两个月了,还是一直不松口,甚至抗拒提到他,她之前有一次附和表哥帮顾砚珩说了几句,结果就是沈渝景认为自己被顾砚珩蛊惑了,对他的意见更大了,连着之前对顾砚珩的好感都没了,若不是顾砚珩去了江南,沈渝景估计要带人杀上门了。
“我懂,你放心吧,你哥哥那儿我帮你劝劝,其实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对顾家公子有意见,相反,你哥哥很欣赏他,以前时常在我跟前夸赞他,只是你自幼就离京,好不容易一家人重逢,顾家公子这事又刚好遇上你及笄,你哥哥不想你与婉棠那么早离开王府,因此才一直不松口的,你安心,我会帮你好好和他说的。”
崔妙自然懂沈昭月的意思,她也懂沈渝景心里的想法,虽然沈昭月说的是让顾砚珩做上门女婿,但顾砚珩一个侯府嫡子,未来的世子,即使顾砚珩自己愿意,安王,陛下也不会同意。
“昭月先在这里谢过嫂嫂啦。”
“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们是一家人,这会儿你却与我说这些客气见外的话了。”
屋子里暖意攀升,屋内的人相视一笑,一片温馨和睦。
崔妙在沈昭月这里聊了一会儿,望冬走了进来。
“世子妃,世子身边的小厮派人来信说世子出东宫了。”
崔妙闻言慌忙起身,沈昭月和沈婉棠连忙将人扶住,生怕崔妙磕了碰了。
“这么快,走走走,我们快回去,要是世子回来见我没在院子里安分待着,又要念叨了,你们哥哥自从知道自己要做父亲了,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像父王那般念叨,念得我头疼心烦,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一起聊天。”
望冬和颂秋小心翼翼的扶着崔妙离开了望舒院,好在之前连着下了几场大雪,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明媚。
崔妙刚回到云景院没一会儿,沈渝景就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崔妙乖乖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抱着暖炉,身上盖着毛毯,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走上前察看一番,崔妙闭着眼睛,听见脚步声走近在自己身边停下,这才像刚睡醒一般缓缓睁开眼,正好与弯腰察看崔妙的沈渝景的眼神对上,崔妙眼里满是欢喜。
“夫——世子,你回来啦,你不在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沈渝景没敢去拉崔妙的手,他今日是骑马回来的,手难免有些冷,怕冰着崔妙。
“无聊就让颂秋她们去将昭月和婉棠叫过来陪你说话解解闷儿。”
“这天寒地冻的你这个做哥哥也不心疼两位妹妹,也不怕她们受凉母妃和父王训你。”
“是是是,世子妃教训的是,那往后你若是觉得无聊,你可以在府里转转,但是不能出府,府里有这么多下人伺候着,不会出什么事,之前是我太过紧张,拘束着你了。”
崔妙闻言大喜,
“我可以出去了!你怎么去了一趟东宫回来突然想通了。”
“不是出去,是在王府里逛逛。”今日离开东宫的时候太子妃特地叫住自己,说别太过拘着崔妙,崔妙看着文静其实也是个开朗的性子,而且崔妙不喜欢一个人独处,她喜欢有人陪着自己,沈渝景想着自己总有公务缠身的时候,不可能时时陪在崔妙身边,而且他也怕把崔妙给憋坏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不如让她自己在府里走动走动。
安王妃在昼与夜交替之时才回到王府,本想着在用晚膳的时候劝劝沈渝景,结果就在晚膳的桌子上看见了崔妙。
“渝景今日这是舍得放心放妙妙你出来了?”
“对呀对呀,母妃您是不知道之前世子天天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又不让我出院子走动,可把我憋屈坏了,今日世子去了趟东宫,回来世子就说我可以出院子在府中走动了。”
崔妙挽着林若璇的胳膊,小声和她吐槽,林若璇也是后来才发现崔妙的性子并不如表面的那么文静婉约,不过性子活泼些也好,渝景就是个沉闷的性子,两人若都是如此克己守礼,那反而少了许多夫妻间的情趣。
“你们父王在我怀渝景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后来被你们皇祖母叫到跟前骂了一顿,陛下也劝他,他才好一些,我原本还说待会儿劝劝渝景,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想来应当是太子妃和渝景说了什么,你的性子,还是太子妃最了解,她说的话,渝景也会放在心上。”
陛下和王爷娶了姐姐和自己,太子和渝景娶了崔氏姐妹,或许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安王府的站位了。
沈昭月和沈婉棠赶在除夕之前约着纪梨一起去了护国寺上香,有着上次的教训,这次安王和沈渝景将能调遣的暗卫都让沈昭月她们带了去,还安排了许多随行护卫。
三人上完香出来见一位小沙弥手里抱着腊梅,纪梨出声询问腊梅是哪里来的。
“这腊梅是去后山折的,方丈说最近来上香的香客多,让我折一些插在禅房窗边的花瓶里,这样看着也有生气。”
“后山?”
“是的,最近也有不少香客去后山赏梅。”
“多谢小师傅。”纪梨双手合十微微弯腰表示谢意,小沙弥抱着梅枝回礼。
“上次来的时候这后山还没人,这次竟然有不少人了,还修了护栏,就连亭子也打扫整修过。”纪梨边走边看着后山的改变觉得新奇。
只是沈昭月这次却无心欣赏这后山的风景,自己已经有五日没有收到江南来的信了,自从顾砚珩离开京城,之前每隔三日自己就会收到顾砚珩的信,后来他到了江南就每隔五日会收到一封,可这次已经有十日未收到了,问了暗三,暗三说他也没有收到清风他们的消息,沈昭月有些心慌,总感觉顾砚珩在江南出了什么事。
沈婉棠注意到了沈昭月的心不在焉,只是后山有这么多人她也不好问什么。
原本沈昭月和沈婉棠是准备与纪梨一起在护国寺住一晚的,纪梨每年来护国寺祈福都是留下来住几日,但安王妃派人传信说林泽回京了,今晚 要去镇国公府用晚膳,两人没办法只能与纪梨道别。
两人下山的路上遇到了一位看起来有些神神叨叨的道士,而且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沈婉棠和沈昭月看,明显是冲着两人来的,春华她们怕这位道士对沈昭月和沈婉棠不利,挡在两人身前,随行的护卫也将手放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动手。
“两位贵人不必惊慌,贫道观两位贵人面相,贵不可言,奈何姻缘多舛甚至可能会祸及家人,若是二位贵人愿舍弃些东西,贫道愿教授二位贵人化解之法。”
“不知道长想让我们舍弃什么。”沈婉棠不止是沈婉棠安王府的人自从经历沈昭月一事过后,就对这种半路偶遇主动过来交谈的道士的话带着几分重视,更何况还是在护国寺的山路上,之前安王妃也是在护国寺的山路上遇到的那名道士。
“贫道要的东西很简单,二位贵人身上一定有的,二位贵人只需一人给贫道五两银子便好。”
道士这话说出口,把在场的人都整无语了,说的这么神秘,原来就是要钱的,沈婉棠的心里有些落差,但还是让听琴和春华将身上带的碎银子都给了道士。
“这岁暮天寒,山霜水冷的,道长拿着这些银子去买点暖和的吃吧,若是找不到住处,道长便去城西的安济坊,那儿可以让道长有个避寒的地方。”
沈婉棠叮嘱了几句,便准备带着沈昭月继续下山,但那道士收了银子却并未从路中间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沈婉棠和沈昭月。
“还有什么事吗?”
“贫道方才说了,二位贵人若愿意舍弃一些东西,那贫道便为贵人解惑,贵人既然给了钱财,那贫道也该兑现诺言,还请二位移步。”
沈婉棠看天色尚早,不过就说几句话,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询问了沈昭月的意见,两姐妹便和道士一起去了一旁给香客避雨的亭子坐下。
道士先是看向沈婉棠,再是看向沈昭月,随后眉头紧皱,沉默良久才看向沈婉棠开口。
“贵人天生凤命,可二凤不栖一地,贵人婚事坎坷,是否换过亲事,而换亲的男方有亲缘?”
“正是,那二人为亲兄弟。”
“皆不用在意,那二人皆不是贵人的缘。”
“道长的意思是姐姐不会嫁给那二人?”沈昭月有些激动,自己眼看着就要及笄了,姐姐与靖宁侯府的婚事还没有解决。
“非也,非也,贫道方才说了,贵人天生凤命,但二凤不栖一地,如今贵人已遇一凤,却还有一金凤盘旋,二凤相争必有一伤,不过贵人倒也放心,若是金凤胜,贵人只会更上一层。”
“二凤相争,更上一层——”
沈婉棠默默念着这四个字,当初自己及笄被封公主便是凤命,若比公主身份更高,又是凤命,那不是只有——皇后!!不,不行,不行,她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道长此难何解?”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激动?什么胜什么败,你们在说什么啊?”
沈昭月觉得那道士和沈婉棠两人之间奇奇怪怪的。
道士并未回答而是看向沈昭月,
“这位贵人已遇正缘,您的劫难已遇到化解之人,可福祸相生,微尘已扰动,福在您,祸在他。”
“你什么意思?他是谁?”沈昭月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她不希望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
“贵人心里所念之人。”
“不可能,我看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臭道士,姐姐,我们走。”
“那人此行险象环生,群狼饲虎,已入穷境,贵人确定要走?”
道士的话让沈昭月生生止住了脚步,她不敢赌,万一呢,自己现在已经很久没收到顾砚珩的消息,就连暗三和清风他们都失了联络。
沈婉棠将沈昭月拉过来坐下,向对面的人歉意的笑笑。
“新岁之前找到还有生机,人在东南,至于贵人您想要的解法在人找到后自会如愿,若是没找到,那满盘皆输啊,若是找不到,无论是贵人您亦或者您妹妹,乃至与你们有亲缘的人都会被殃及,后患无穷。”道士后面的话是对着沈婉棠的说的。
道士说完站起身,看着呆愣的沈昭月笑笑,拿着自己刚才放在桌上的钱袋先行下山了,人啊,一旦动心,便会为情所困,受人牵引,还是他们这样的人好,潇洒自在。
一阵寒风吹过,满是补丁的道袍并不能抵挡太多的寒风,将衣服裹紧,他在这儿等了这么久还没吃东西,冷死了,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非要插手安王府的事,还有自己有点银子,待会儿去买件新衣裳穿,到时候回去让师兄们羡慕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