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领域展开的刹那，凌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并非简单的力量压制，而是法则层面的剥夺——光线被吞噬，声音被吞噬，灵气被吞噬，连他体表的混沌护罩都在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第七使徒立于祭坛之上，黑袍猎猎，手中的吞天战旗每一次挥舞，都会让领域范围扩大一分。
“感受到了吗？”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这才是真正的吞噬之道。你修炼的《大荒吞天诀》，不过是模仿了皮毛。凌尘，若你此刻臣服，献出混沌血脉，本使徒可让你以战仆之身，见证教主重临诸天的盛景。”
“战仆？”
凌尘在黑暗中稳住身形，忽然笑了：“老头，你是不是太久没出归墟，脑子被死气熏坏了？让本帝当战仆？你知道上一个敢这么说的家伙，坟头草都长成参天大树了吗？”
他双手结印，体内《大荒吞天诀》全力运转！
不同于第七使徒的吞噬方式是“掠夺”，《大荒吞天诀》的吞噬是“融合”。混沌漩涡在凌尘身后浮现，不仅没有被吞天领域压制，反而开始反向吞噬领域中的黑暗！
两种吞噬之力在半空中激烈交锋，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黑暗与混沌相互侵蚀，竟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那是法则被彻底撕碎后显露出的虚无！
“咦？”
第七使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竟能抵抗吞天领域？看来你这功法确实有独到之处。可惜……境界的差距，不是功法能弥补的。”
他左手掐诀，右手战旗猛地下压！
祭坛下方，生命古树的根系剧烈颤抖。磅礴的生命力被强行抽离，化作九条绿色巨龙，咆哮着注入吞天领域。领域范围再次暴涨，颜色也从纯黑转为暗绿——这是融合了生命力的“噬生吞天领域”！
凌尘面色微变。
他感受到，这新生的领域不仅能吞噬能量，还能吞噬生机！体表的混沌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甚至连寿元都在缓慢流失！
“以生命古树为能源，强化吞噬法则……好狠的手段！”
凌尘目光扫过那些痛苦挣扎的古树根系，心中杀意更盛：“你这是在杀鸡取卵！待古树生命力耗尽，别说生命源晶，连古树本身都会枯萎而死！”
“那又如何？”
第七使徒语气淡漠：“只要能复活教主，莫说一棵古树，便是整个归墟的生灵，都可献祭。凌尘，你以为吞天教为何名为‘吞天’？我们要吞的，是这诸天万界！”
他双臂张开，噬生吞天领域彻底展开，将整个盆地笼罩。
领域之内，生命古树的枝叶开始大面积枯黄脱落，那些如星辰般的绿叶还未落地，就在半空化作飞灰。古树发出无声的哀鸣，树身剧烈震颤，却挣脱不了祭坛的束缚。
而凌尘的情况更加危急。
他的混沌护罩已经薄如蝉翼，寿元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照此下去，不出半炷香时间，他就会被领域彻底吞噬，连渣都不剩！
“只能拼了……”
凌尘眼中闪过决然。
他不再保留，双手飞速结印，口中念出古老的咒文——那是《大荒吞天诀》第九重中记载的禁术，以燃烧部分混沌血脉为代价，短时间内爆发出超越境界的力量！
“混沌祖血，燃！”
轰——！
凌尘体表燃起暗金色的火焰！
火焰所过之处，噬生吞天领域如遇克星，竟被硬生生逼退三丈！他流失的寿元不但停止，反而在火焰燃烧中缓慢恢复！
“燃烧祖血？”
第七使徒瞳孔骤缩：“你疯了？！混沌血脉何等珍贵，你竟用来施展这种自残禁术！”
“自残？”
凌尘在火焰中咧嘴一笑，白牙森然：“只要能打死你，这点代价算个屁。”
他一步踏出，脚下虚空炸裂！
暗金色的火焰在身后拖曳出长长的光尾，整个人如一颗流星，直冲祭坛！
“吞天战旗，镇！”
第七使徒挥动战旗，九条绿色巨龙齐声咆哮，挡在凌尘身前。每一条巨龙都蕴含着大帝三品全力一击的威力，九龙合围，足以绞杀任何大帝二品！
但凌尘不闪不避。
他右拳紧握，拳锋凝聚出一枚旋转的混沌符文——这一次，符文中融入了燃烧的祖血之力！
“给本帝……破！”
一拳轰出！
天地失色！
拳锋所过之处，九条绿色巨龙如同纸糊般寸寸崩碎！暗金色的拳印余势不减，狠狠砸在吞天战旗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中，那杆以混沌古兽脊骨炼制的战旗，竟被打出一道狰狞裂痕！
“怎么可能？！”
第七使徒第一次失态，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他低头看着战旗上的裂痕，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这战旗可是教主亲手炼制，连红尘仙都难以损毁！你……”
“你什么你？”
凌尘得势不饶人，欺身而上，双拳如雨点般落下：“真以为拿根破骨头就能横行无忌了？本帝告诉你——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法宝都是垃圾！”
砰！砰！砰！
拳拳到肉，每一拳都带着燃烧的祖血之力。
第七使徒仓促抵挡，黑袍下的手臂被震得发麻。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对手的战斗风格有多么疯狂——完全不讲章法，完全是搏命式的打法！
“疯子！你这个疯子！”
他怒骂着，左手掐诀引动祭坛之力。
祭坛下方，混沌古兽的颅骨碎片剧烈震颤，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威。碎片中的黑气疯狂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尊百丈高的古兽虚影——正是九头混沌古兽之一的分身投影！
虽然只是投影，但那威压已经超越了普通大帝，隐隐触及红尘仙门槛！
“吼——！”
古兽虚影仰天咆哮，九颗头颅同时张开巨口，喷出九道颜色各异的毁灭光束！光束所过之处，空间彻底崩塌，连时间都出现断层！
这一击，已具备灭世之威！
凌尘眼神凝重，却不退反进。
他双手合十，身后九道混沌祖影再度浮现。但这一次，祖影没有分散出击，而是相互融合，最终化作一尊与他本体一模一样的混沌法相！
法相高百丈，通体流转混沌气，眉心一枚“吞天印”熠熠生辉。
“来吧！”
凌尘与法相心意相通，同时挥拳！
本体的拳头燃烧祖血，法相的拳头蕴含九道祖影之力——双拳合一，与古兽虚影的九道毁灭光束轰然对撞！
轰隆隆——！！！
整个归墟之地都在震颤！
对撞中心，一道环形的冲击波横扫而出，所过之处，山岳崩塌，大地开裂，连天空都被撕开一道道漆黑裂缝！生命古树在余波中剧烈摇晃，无数枯黄树叶如暴雨般落下。
盆地边缘观战的三万混沌军，即便有炎魔和墨渊联手布下的防御大阵，依旧被震得人仰马翻，修为稍弱者更是口喷鲜血！
“这……这就是大帝级战斗的威势吗？”
墨渊面色惨白，眼中满是震撼。
他原以为自己准帝九品的修为已经算得上一方强者，如今亲眼目睹这场战斗，才明白什么叫做“大帝之下皆蝼蚁”！
战场中央。
对撞的余波逐渐散去。
古兽虚影黯淡了大半，九颗头颅中有三颗彻底崩碎。而凌尘的混沌法相也布满裂痕，随时可能溃散。
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
凌尘嘴角溢血，燃烧祖血带来的反噬开始显现。第七使徒黑袍破碎，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孔，脸上布满诡异的黑色纹路——那是过度催动混沌古兽力量的反噬。
“咳咳……”
第七使徒咳出几口黑血，眼神却越发疯狂：“凌尘，你果然很强。但……到此为止了！”
他忽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祭坛上。
“以我之血，唤古兽之灵！”
“以古树之命，铸重生之躯！”
“吞天教主——归来！！！”
祭坛剧烈震颤，发出刺目的血光！
混沌古兽的颅骨碎片彻底炸开，化作无数黑色光点。那些光点疯狂涌入古兽虚影，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膨胀、蜕变……
最终，化作一尊真正的混沌古兽分身！
虽然只有本体的三成实力，但那恐怖的凶威，已经让方圆万里内的生灵瑟瑟发抖！
“麻烦了……”
凌尘擦去嘴角血迹，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这尊古兽分身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大帝四品巅峰，甚至半只脚踏入红尘仙！以他现在的状态，硬拼绝无胜算。
但他忽然笑了。
笑得无比畅快。
“终于……有点意思了。”
凌尘舒展筋骨，体内传来噼里啪啦的爆响。他看向那尊正在成形的古兽分身，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本帝重生以来，还从未真正酣畅淋漓地战过一场。第七使徒，谢谢你，让本帝找回了当年血战诸天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到极致的印诀。
那是《大荒吞天诀》的终极奥义——连前世身为鸿蒙帝尊时，都未曾完全掌握的禁忌之术！
“此术无名，本帝今日为它取名——”
凌尘抬起头，眼中混沌光华流转到极致：
“混沌归墟！”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开始“融化”。
不是真正的融化，而是化作最纯粹的混沌气，与身后的混沌法相合二为一！法相的体型没有变化，但气息却疯狂暴涨——大帝二品、三品、四品……
最终，停留在大帝四品巅峰！
“这……这是什么秘法？！”
第七使徒骇然失色。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招式——不是分身，不是法相，而是将自身“化道”，与天地间的混沌法则融为一体！此刻的凌尘，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修士，而是一团行走的混沌本源！
“杀——！”
古兽分身彻底成形，九颗头颅齐声咆哮，扑向凌尘。
凌尘——或者说混沌化身——抬手，轻轻一点。
指尖，一枚微小的混沌漩涡浮现。
漩涡起初只有针尖大小，却在千分之一息内膨胀到百丈、千丈、万丈……最终化作一个吞噬天地的恐怖黑洞！
混沌归墟，第一式·万法皆吞！
古兽分身撞入黑洞，发出凄厉哀嚎。它的九道毁灭光束、它的凶威、它的力量……所有一切都在被疯狂吞噬、炼化、吸收！
“不可能！不可能！”
第七使徒状若疯魔，拼命催动祭坛，想要收回古兽分身。
但晚了。
黑洞的吞噬之力已经锁定目标，任凭古兽分身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它的身躯一寸寸崩解，化作最精纯的混沌能量，汇入凌尘体内。
“舒服……”
凌尘的本体从混沌化身中重新凝聚，感受着体内暴涨的修为，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大帝三品！
吞噬了古兽分身后，他的修为连破两重，直接从二品初期跃升至三品巅峰！而且，还得到了部分混沌古兽的本源记忆！
“轮到你了。”
凌尘看向第七使徒，眼神冰冷如刀。
第七使徒面色惨白，连退数步，跌坐在祭坛边缘。他看着手中裂痕遍布的吞天战旗，又看向正在疯狂吞噬古兽分身的黑洞，眼中终于露出恐惧。
“凌尘……不，帝尊！我们做笔交易！”
他急促道：“我知道生命源晶的确切位置！我还知道复活你父母需要哪些材料！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全都告诉你！”
“交易？”
凌尘笑了，一步步走向祭坛：“本帝这辈子最讨厌两件事：一是背叛，二是威胁。你两样都占了，还妄想交易？”
他伸手，虚空一抓。
咔嚓——！
吞天战旗彻底崩碎，化作漫天碎片。
第七使徒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战旗与他神魂相连，战旗碎，他亦受重创。
“别……别杀我！”
他终于崩溃了，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我可以告诉你吞天教的所有秘密！包括其他六位使徒的位置！包括教主的封印地！我……”
声音戛然而止。
凌尘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头顶。
“本帝想知道的，会自己去找。”
“至于你——”
搜魂术发动！
第七使徒发出凄厉惨叫，浑身剧烈抽搐。海量记忆碎片被强行抽取，汇入凌尘识海。
吞天教的架构、其他使徒的信息、教主的封印状态、归墟之地的其他秘密……无数情报如潮水般涌来。
而当搜魂进行到某一段记忆时，凌尘瞳孔骤缩。
他看到了——
父亲和母亲的残魂！
就在归墟最深处，一座名为“往生殿”的古老建筑中，被囚禁在一盏青铜古灯内！第七使徒以他们的残魂为要挟，布置了最后的陷阱！
“往生殿……”
凌尘眼中杀意沸腾到极致。
他收回手，第七使徒已经变成一具眼神空洞的躯壳——神魂被彻底搜刮，连真灵都被抹除。
“便宜你了。”
凌尘冷哼一声，张口一吸。
第七使徒的躯壳化作飞灰，所有修为、记忆、乃至对吞噬法则的领悟，尽数被吞噬炼化。
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生命古树下方的祭坛，突然爆发出一道冲天血光！
血光中，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笼罩在无尽黑暗中的存在，仅仅一道投影，就让整个归墟之地的时间陷入停滞！
吞天教主！
或者说，他的一缕意志投影！
“凌尘……”
沙哑的声音从血光中传出，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令人崩溃的疯狂：
“本座记住你了。”
“待本座破封之日，便是你圣族彻底灭绝之时。”
“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
话音落下，血光炸开，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祭坛彻底崩塌。
而生命古树，也在这一刻停止了生命力的流失。树干上的黑色纹路缓缓褪去，枯黄的枝叶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古树的哀鸣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欢欣。
它轻轻摇曳枝叶，洒下漫天绿色光点。那些光点落在凌尘身上，迅速治愈着他的伤势，连燃烧祖血带来的反噬都被抚平了大半。
“谢谢。”
凌尘轻声道。
他走到古树主干前，伸手触摸粗糙的树皮。
树干内部，一枚拳头大小、散发着磅礴生命气息的绿色晶石正在缓缓成形——生命源晶！而且是最顶级的“古树之心”！
“三年……不，按照现在的恢复速度，最多一年，源晶就能彻底成熟。”
凌尘估算着时间，眼中闪过坚定：
“一年之内，本帝必须扫清所有障碍，集齐复活所需的一切材料。”
他转身，看向归墟最深处。
往生殿，就在那里。
父母的残魂，也在那里。
“第七使徒已死，但吞天教主还活着。其他六位使徒也不会善罢甘休……”
凌尘喃喃自语，忽然咧嘴一笑：
“正好，本帝的《大荒吞天诀》，还缺几个够分量的祭品。”
他纵身跃起，飞向盆地边缘的三万大军。
身后，生命古树轻轻摇曳，洒下祝福的光辉。
而在归墟之外，诸天万界的各个角落。
六盏魂灯同时熄灭。
六位吞天使徒齐齐抬头，望向归墟方向，眼中杀意滔天。
“老七……死了。”
“鸿蒙帝尊……必须死！”
一场席卷诸天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