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峡谷,绵延千里。
两侧崖壁高耸入云,壁上刻满了古老的图腾——有九头混沌古兽仰天咆哮,有凌天仙帝执剑斩天的英姿,还有圣族先民祭祀天地的场景。这些图腾在岁月侵蚀下已斑驳不清,但残留的气息依旧令人心悸。
凌尘独行于峡谷之中。
越往深处,空气中的生命气息越浓郁,浓郁到几乎化作实质的淡绿色雾气。呼吸间,都能感受到磅礴生机涌入四肢百骸,连《大荒吞天诀》的运转都加快了三成。
“这就是生命古树的影响范围?”
凌尘若有所思:“尚未见到本体,仅仅外溢的气息就有如此神效。若真能得到生命源晶,复活父母确实大有希望。”
但他并未放松警惕。
第七使徒既然敢将战场设在生命古树下,必有所恃。前三关的守关者虽强,却更多是试探与消耗,真正的杀招,恐怕都留在了最后。
行至峡谷中段,前方出现一片废墟。
看残垣断壁的规模,这里曾经是一座宏伟的宫殿群。建筑风格古朴大气,与圣族遗迹有七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缥缈仙气。
“这是……上古‘生命神殿’的遗址。”
凌尘从记忆碎片中辨认出来。
传闻生命古树并非天生地养,而是上古时期一位号称“生命仙帝”的无上存在,以自身本源培育出的神物。生命仙帝坐化后,其追随者在此建立神殿,世代守护古树。
后来仙魔大战爆发,生命神殿毁于战火,唯剩古树留存。
凌尘踏入废墟。
满地碎瓦断柱间,散落着许多已腐朽的尸骨。从骨骼形态判断,有人族、有妖族、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上古种族。它们保持着战斗姿态,有的持剑前冲,有的结印施法,显然是在守护某物时战死。
“宁死不退的护卫……”
凌尘肃然起敬。
他走到废墟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半塌的祭坛。祭坛上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截枯萎的树干——只有手臂粗细,却散发着比外界浓郁百倍的生命气息!
“古树枝干?”
凌尘伸手触碰。
指尖触及树干的刹那,一段尘封的记忆涌入识海:
画面中,生命仙帝是一位面容慈祥的白发老者。他端坐古树下,对跪拜在前的万千生灵微笑:“生命之道,在于循环,在于奉献。今日本帝以身为引,化为此树,愿庇佑苍生万代。”
言罢,仙帝身躯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古树。
古树疯狂生长,枝叶遮天蔽日,每一片叶子都蕴含着磅礴生机。它的根须扎入归墟最深处,汲取混沌养分;它的枝叶伸展到诸天万界,播撒生命种子。
画面一转。
仙魔大战爆发,无数邪魔攻入归墟。生命神殿护卫死战不退,鲜血染红了古树下的土地。最后一位神殿长老自爆修为,以生命为代价启动了古树自保的禁制——古树从此隐入虚空,十万年一现。
而每一次现世,都会进入为期百年的“枯萎期”。枯萎并非死亡,而是古树将积累十万年的生命精华凝聚成“生命源晶”,待百年后重新萌芽生长。
“原来如此。”
凌尘收回手,心中了然:“生命源晶是古树新陈代谢的产物。第七使徒想抢在源晶成型前夺取,这才让古树枯萎期提前……”
他忽然眼神一凝。
祭坛后方的废墟中,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凌尘走过去,拨开碎石,露出一面青铜古镜。镜面已碎裂大半,但残留的部分依旧清晰映照出影像——不是眼前的废墟,而是一幅动态画面:
漆黑的祭坛上,七盏魂灯幽幽燃烧。
第七使徒盘坐灯阵中央,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他身前悬浮着一枚暗金色头骨碎片——混沌古兽的颅骨!随着咒文吟唱,颅骨碎片中渗出丝丝黑气,黑气化作无数细丝,扎入虚空,似乎连接着某个庞然大物。
而祭坛下方,赫然是——生命古树的根系!
那些黑气细丝,正在疯狂汲取古树的生命力!
“他在用混沌古兽的颅骨碎片为媒介,强行抽取古树本源!”
凌尘脸色一沉:“难怪枯萎期提前!照这个速度,恐怕不等百年,古树就会被抽干生命力彻底死亡!到那时,别说生命源晶,连古树本身都会化作飞灰!”
必须阻止他!
凌尘收起青铜镜,正要加速前进,废墟四周突然升起九道血色光柱!
光柱冲天而起,在天空交织成一张覆盖方圆百里的巨网。巨网中央,一枚巨大的血色竖眼缓缓睁开,眼瞳中倒映出凌尘的身影。
“九幽锁天阵?”
凌尘眯起眼睛:“吞天教倒是舍得下本钱,连这种上古杀阵都搬出来了。”
“鸿蒙帝尊,恭候多时了。”
阴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九道血色光柱中,各自浮现一道黑袍身影。他们面容模糊,气息却都达到了准帝九品巅峰,且九人气息相连,浑然一体。
“吞天教,九大护法。”
为首的黑袍人声音沙哑:“奉第七使徒之命,在此取你性命。帝尊,请上路。”
九人同时结印。
天空中的血色竖眼骤然射出一道毁灭光束!光束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塌,连时间都出现短暂的凝滞!
“就凭你们?”
凌尘不闪不避,反而迎身而上!
他右手握拳,拳锋凝聚出一枚混沌符文——那是《大荒吞天诀》修炼到极致后,自动凝成的“吞天印”!
一拳轰出!
拳印与毁灭光束对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光束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最终被拳印彻底吞噬。
“吞天印?!”
九大护法齐声惊呼:“你怎会我吞天教至高秘法?!”
“秘法?”
凌尘笑了,笑容中满是讥讽:“就这破烂玩意儿,也配称至高?本帝三岁创的功法都比这强。”
他身影一闪,已出现在为首护法身前。
“第一个。”
一掌拍下。
那护法骇然欲退,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领域锁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覆盖混沌气的手掌按在头顶——
噗!
头颅如西瓜般炸裂。
凌尘张口一吸,护法残存的修为、神魂、乃至阵法相连的部分本源,尽数入腹。
“味道还行,就是怨气重了点。”他咂咂嘴,看向其余八人,“你们是一起上,还是排队送?”
八人又惊又怒,却无一人退却。
“结‘九幽噬魂阵’!”
八道血光冲天而起,在天空交织成一座更加复杂的阵法。阵法中央,浮现九头狰狞的恶鬼虚影,每一头都散发着接近大帝一品的威压!
“这才像话。”
凌尘眼中终于露出认真之色。
他双手结印,身后浮现九道混沌祖影——那是《大荒吞天诀》修炼到大帝境后,血脉觉醒的先天神通!每一道祖影都相当于一尊分身,拥有本体七成战力!
“去。”
凌尘轻吐一字。
九道祖影如猛虎出闸,扑向八人结成的阵法。
轰!轰!轰!
激战爆发。
混沌祖影拳打脚踢,每一击都撼动天地;九幽恶鬼撕咬扑杀,每一次都引动阴风怒号。峡谷两侧的崖壁在余波中崩塌,碎石如雨落下。
凌尘本尊却未参战,而是闭目凝神,双手在虚空中刻画着什么。
他在布阵——以峡谷地脉为基,以混沌气为引,布置一座专门克制九幽之力的“混沌净世大阵”!
八名护法察觉不对,想要阻止,却被九道祖影死死缠住。
“该死!他在布阵!”
“快打断他!”
“九幽合一,万鬼噬心!”
八人拼命了,燃烧精血,将九头恶鬼虚影合为一体,化作一头百丈高的九幽鬼王!鬼王张口咆哮,吐出漫天鬼火,要将凌尘连同祖影一并烧成灰烬。
“晚了。”
凌尘睁眼,嘴角勾起。
他双手向下一按:
“混沌净世,开!”
嗡——!
整座峡谷亮起刺目的混沌神光!光芒所过之处,鬼火熄灭,鬼王哀嚎,九幽之力如冰雪消融。八名护法齐齐喷血,阵法反噬让他们神魂重创。
“该结束了。”
凌尘踏步上前,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掌心之中,吞天印、混沌气、时间法则碎片、因果道果之力……所有力量汇聚成一枚旋转的混沌光球。
“这一招,本帝刚悟出来,还没取名。”
凌尘看着八人绝望的眼神,想了想:
“就叫‘混沌大破灭’吧。”
光球脱手。
无声无息间,八名护法连同他们身后的血色光柱,全部化作虚无。不是死亡,而是彻底的“抹除”——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混沌法则吞噬殆尽。
九道祖影回归本体。
凌尘感受着体内又增长一截的修为,满意点头:“八个准帝九品,勉强够塞牙缝。第七使徒,你手下就这点货色?”
他继续前行。
这一次,再无阻碍。
峡谷尽头,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盆地,盆地中央,矗立着一棵……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树。
树干直径超过百里,高不知几万丈,树冠遮天蔽日,每一片叶子都如星辰般散发着柔和的绿光。这就是生命古树——即便已进入枯萎期,依旧散发着令人敬畏的生命伟力。
但此刻,古树的状态很不好。
原本翠绿的树叶大半枯黄,树干上爬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那是混沌古兽颅骨碎片侵蚀的痕迹。古树根系处,一座漆黑的祭坛正在疯狂抽取它的生命力,祭坛上的第七使徒,气息已暴涨到一个恐怖的层次。
“终于来了。”
第七使徒睁开眼,猩红的眸子看向凌尘。
他缓缓起身,黑袍下伸出枯瘦的手,凌空一抓。
插在祭坛边缘的那杆黑色战旗飞入手中——旗面绣着“吞天”二字,旗杆是一截完整的混沌古兽脊骨!
“凌尘,本使徒等了你三千年。”
第七使徒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滔天杀意:“今日,就用你的混沌血脉,为教主的复活,献上最后的祭品。”
他挥动战旗。
旗面猎猎作响,一个笼罩方圆千里的黑暗领域骤然展开——吞天领域!
领域之内,一切光线、声音、灵气、法则……都在被疯狂吞噬!甚至连凌尘体表的混沌护罩,都开始明灭不定!
“这就是……吞噬法则的极致?”
凌尘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流失,眼中却燃起兴奋的战火:
“好!这才配当本帝的对手!”
他纵身跃起,混沌帝威全开,与吞天领域轰然对撞!
两大吞噬之力的碰撞,让整个归墟之地都为之震颤!
生命古树下,最终决战——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