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成员们纷纷离去，投屏里的费鹰还没走。
“小费总这是后院起火了？”
费鹰半靠在真皮座椅里，西装袖口挽到手肘。
看人出殡不嫌事大的欠扁表情配上他过分英俊的眉眼，看得费云帆心中火起。
费鹰却还没完：
“古人云娶妻娶贤，小费总下次结婚的时候可要擦亮眼睛。”
费云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忍。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费云帆咬牙说。
费鹰扬了扬手，“请便。”
……
古堡卧室。
紫菱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叉着腰，鼓着腮，大有一副今天费云帆必须给她一个说法的架势。
“你……”
可惜她刚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费云帆走进来时的周身气场一震。
“给我一个解释。”费云帆沉声说。
紫菱准备多时的台词被费云帆抢先一步说了出来，她十分不爽，梗着脖子：“明明是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不过是张纸，找不到就找不到了，你居然让那个白乔来我们家？你们到底什么关系？”紫菱咄咄逼人。
费云帆几乎被她气笑。
“破纸？”
“我在电话里说了那东西有多重要，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是不是？”
紫菱立刻反唇相讥：“如果真的那么重要，你自己为什么不保管好？！”
费云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明显一噎。
“这不是重点，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我现在要说的是白乔！”
“来，你来告诉我，你对她做了什么，嗯？！你说啊？”
说到白乔紫菱更加不怕了。
“说就说！”
“我让噼里啪啦和喜蓬蓬把门关得紧紧的，不管白乔在外面怎么敲门我都不给她开。”
“非但如此，我还告诉了她，你爱的人是我，这整座城堡，梦园，珠帘，处处都是你对我爱的证明。”
“我让她离你远点，不然就不只是不给她开门这样简单了。”
紫菱连珠炮一样一股脑吐了个干净。
其实如果换做之前，她这样乱吃飞醋，费云帆会非常受用，但现在男人的脸上看不出哪怕一点点的动容。
相反，她每说一句，他眼中浓浓的不赞成就积攒得更多一分。
费云帆等她终于说完，食指指向脚下地面：
“这里，是我家。”
“白乔，是我请来的客人。”
“你有什么资格和权利，不给她留丝毫尊严地将她拒之门外。”
他的语气太过严肃，话里带着扑面而来的不满和训诫。
“叫佣人帮忙，你倒是聪明。”费云帆继续说，“怎么你帮我找资料的时候语言不通，叫喜蓬蓬她们助纣为虐陪你胡闹的时候，语言就突然通了？”
说一千道一万，事情的症结还在那份资料上。
他最近忙得昏了头，才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今天的会议他准备多时，想在接下来决定去留的关键时刻之前多拉拉董事会的好感度。
可这么一出下来，只怕好感没拉到，反而更加坐实了他费云帆德不配位的事实。
费云帆烦躁地抹了把脸，喘息声像是被激怒的困兽。
而紫菱也终于从他炮轰一般的指责中慢慢反应过来。
她其实已经想好了一肚子反击的话要回敬给费云帆，但看着男人面露焦躁，想到他这段时间承受的巨大压力，心中不由一软。
“好了。”她难得示弱，“没帮你找到东西是我不好，我下次注意总行了吧？”
下次。
费云帆嘲讽地扯了扯唇，心说半月之后如果他真被罢免，那一切就都玩完，哪里还有什么下次。
紫菱见自己已经说了软话，可男人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那点疼惜也全都灰飞烟灭。
“费云帆，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费云帆看了她良久。
他颓然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手掌。
无力感弥漫了他全身。
“紫菱，从我们结婚以来，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任何事。”
“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控制，被人摆布，被人在身后逼着你让你学东学西，所以有些话我一直放在心里从没有对你说出口。”
“但是今天，我不得不说了。”
“你每天在家，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能时不时收到你送来办公室的爱心便当，希望我每次回到家，书房的办公桌上是你为我整理好的文件资料。”
“我不指望这些事情天天发生，但你最起码也要让我感受到，这个家里，是真实存在着一个女主人的，是不是？”
“还有法语，它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连白乔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得很好，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法跟我们的佣人交流？”
“你……”
费云帆还想接着说。
紫菱的脸色却已经彻底变了。
“费云帆。”
她叫他的名字，用的是一种在此之前从没有用过的语气，乍然听上去竟让费云帆觉出几分寒意。
“你还记不记得你向我求婚的时候说过什么。”
费云帆一愣。
紫菱一字一句砸向他微微凝滞的面孔：
“你说你需要的是我这个人，不是管家，不是厨子，不是佣人，也不是商业伙伴。”
“我说的没错吧？”
她这话明明听上去是相当有礼貌的征询。
但费云帆却分明听出了十成十的讽刺。
她在讽刺他言而无信。
“紫菱，这跟我当时说的，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紫菱反问。
巧舌善辩如费云帆，一时半会竟也答不上来。
紫菱后退几步看着他。
“想娶我的时候，花言巧语说得天花乱坠。”
“现在得手了，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到九霄云外。”
“费云帆，你和全天下别的男人，也没什么分别。”
这话实实在在戳到了向来自诩与众不同的小费总痛处。
“你用词会不会太严重了？”他狠狠啧了声，“什么得手，说得我好像是个诡计多端不怀好意的大色狼一样！”
紫菱：“你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
“你摸着良心说，还没有确定关系前，你在我家住了那么久，我碰过你一根指头吗？”
“我那么珍视你，宝贝你，为你复刻梦园，为你布满珠帘。”
“为你设置了那么一个完美的新婚之夜。”
“我甚至没有在乎你不是第一次，你却这样指责我，你真的太没风度太没良心了！”
他话说出口猛地意识到不对。
但紫菱却用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眼神看着他。
“你终于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