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云帆想了想,又接着补充:
“你妈妈姓温。”
“你十五岁的时候她把带你回国内。”
“现在相信了吗?我真的是你二哥。”
除了绿萍,没人觉察到费鹰眼底闪过的冷意和瞬间绷紧的肌肉。
“信了。”
那冰冷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下一秒,他语调仍是那样轻懒。
“上了年纪要注意保养啊。”
“你看,我都认不出你了。”
费云帆牙关咬了咬,没理他,反而指了指绿萍。
“没猜错的话,她的节目能保住,是你的手笔吧?”
“不错,很有长进。”
费云帆看上去毫不吝惜对弟弟的赞赏。
“看来你被带到德国后被培养得很好,很有能力。”
费鹰唇角衔着漫不经心的嘲讽:
“我能力一般。”
“主要还是对手太弱。”
这话不遮不掩。
算是明着在打费云帆的脸了。
“费鹰,这些年你变化不小。”
“想当初你的性子跟你妈妈还是很像……”
费鹰:“啧。”
他眼神扫过费云帆。
“你妈死了?”
费云帆下意识皱眉:“当然没有。”
费鹰掀眸:“我以为你没妈呢,非要一遍一遍提我妈。”
费云帆:“……”
绿萍和费鹰,真是一个比一个嘴毒。
费云帆脸色冷下来: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是正式和绿萍在一起,向我和紫菱宣战了,是吗?”
费鹰:
“几岁啊?过家家呢?”
“还宣战。”
“过年你跟幼儿园小孩坐一桌吧。”
“还有,”费鹰又说,“虽然艰难,但是用你那生锈的大脑想一想,事情是谁先挑起来的。”
费云帆:“晚会节目的事情,是我安排的没错。”
“但是我只是看不下去绿萍对紫菱的霸凌。”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要给绿萍一些教训,让她收敛一点。”
绿萍面无表情,像在听其他物种讲话。
费鹰嗤了声。
“教训。”
“你骨头几两重,她是你能教训的?”
费鹰语气戏谑。
但眼神冷得比夜风温度更低。
费云帆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这么明显地偏袒她,我想我们没什么话好说了。”
“费鹰,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二哥劝你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和大哥作对。”
“不然你会后悔的。”
费鹰很捧场:
“是吗。”
“我好怕。”
费云帆的面子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按在地上摩擦,终于忍不住,抬了抬手看时间。
“紫菱,快到点了,我们要出发了。”
紫菱把目光从费鹰身上移开,“嗯?去哪儿?”
求婚的事情。
费云帆半点风声都没有给紫菱透露。
原本他此刻也没打算说。
但是费鹰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他的好胜心也被激起。
“给你准备了惊喜。”
紫菱:“真的吗?”
“当然。”
费云帆眼神瞟向费鹰。
“我为紫菱准备了一场相当盛大的求婚典礼。”
“就在江上。”
“游艇很大,我租了一整晚,如果你们有兴趣,非常欢迎你们去参加。”
这次费鹰还没开口。
绿萍接过了话头。
“不了。”
“我们对租来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说起来也真有意思,汪展鹏租房子给沈随心,你租游艇给汪紫菱。”
“我还真是好奇,你们这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到底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
紫菱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
绿萍,她现在连爸爸都不叫了吗?
费云帆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生气,
“费鹰,你和绿萍也交往了这么久,不考虑结婚安定下来?”
这话听着像是关切。
但是却透着不怀好意的试探。
回答的还是绿萍:
“我们不急。”
“费鹰又不像你,半截身子埋土里了。”
“眼看着要到十二点了,你们与其在这里废话,不如赶紧去求婚。”
“老人家不好一直熬夜的。”
“哎?费云帆,你现在每天几点睡啊?八点半?九点?”
“能坚持到现在,真是难为你了。”
费云帆忍无可忍。
“够了!”
他爆发出跟温文尔雅的外表截然相反的狠厉。
“你们除了说我老,说我有皱纹,还会说什么?”
绿萍好整以暇:
“想听别的?”
“早说呀。”
“那我们就来说说紫菱吧。”
“包你听了之后婚都不想求了。”
她笑着看了紫菱一眼,弯弯的眉眼好看到惊人,却让紫菱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我这个妹妹呢,从小恋旧。”
“认定了什么东西,什么物件,就再也不会改。”
“你猜她对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费云帆脸上是一派云淡风轻:
“绿萍,如果你要说的是楚濂,那么你恐怕打错了算盘。”
“我对楚濂,根本不在意。”
“他拥有的是少女时期的紫菱,但我,将会是紫菱今后人生唯一的男人。”
“如果你以为这样拙劣的挑拨就能伤害我和紫菱的关系。”
“那你错了。”
绿萍:“楚濂不配被你当对手,那费鹰呢?”
“紫菱跟你提过费鹰吗?”
费云帆沉声:“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说的,她执念里的那个人,是楚濂?”
“不,是我。”
从小到大,紫菱想赢的人始终都只有一个。
她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
“她从十二岁就已经把心思都放在我的青梅竹马身上,时时刻刻跟在我们身后,恨不得有朝一日能取我而代之。”
“现在我身边的人换成了费鹰。”
“你猜……”
“她对费鹰,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紫菱简直要跳起来捂住绿萍的嘴。
可她不敢。
她只能扯着费云帆的袖口:“云,云帆,快走吧。”
“你不是说时间要来不及了吗?”
费云帆感受到紫菱的慌张,用唇语无声安慰:
——别怕。
——我不会信她。
……
他们走后,绿萍看向费鹰。
“你……还好吗。”
费鹰垂眸看她:“担心我啊?”
“有点。”
母亲这个话题,无论是绿萍自己还是付凯他们,都从不在费鹰面前提及。
但费云帆却刀刀都往人心尖上戳。
他不知情是假。
以为费鹰不知情才是真。
绿萍无法感受此刻男人内心是何滋味。
她踮起脚,抱了抱他。
“小天鹅。”
“你在以什么样的身份担心我。”
不远处漆黑天幕。
焰火炸开。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费鹰的眼神比绿萍幼时郊外见过的星星还亮。
绿萍垂下眼睫。
“你答应过我的。”
他们之间,不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