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浩拖着沉重步伐回到夜总会,皮鞋上全是王波的血渍。
他走进办公室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沉沉地睡去。
这一天,他太累了!从死里逃生,到把兄弟从鬼门关拽回来,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就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琴弦,此刻终于崩断了。
他累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一句都不想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小倩端着一盆温水,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看到龙浩满身是血,那张英俊的脸庞苍白而憔悴,她心里如同被针了一下,疼得她直不起腰。
小倩把水盆放在地上,拧了一把热毛巾,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额角冷汗,指尖隔着温热毛巾,都能感受到龙浩因过度疲惫而微微震颤。
擦完脸和手,她又仔细替他掖好滑落的被角,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像看护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做完这一切,她端起那盆浑浊的水,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她背靠在冰冷墙壁上,肩膀抑制不住剧烈耸动起来。
滚烫的泪珠汹涌而出,迅速打湿她的衣袖,为了这个男人,她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小倩从来不过问他的事,那是龙浩的底线,她不想碰触。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做的事,就是在锋利的刀尖上跳舞。
龙浩每一次出门,都可能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诀别,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命运吧。
小倩能做的,只有不停地劝慰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虚假的平静。
她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信仰里,一遍遍为他祈祷,请求菩萨保佑他平安归来。
哪怕用自己的阳寿去交换,她也心甘情愿毫不犹豫。
此时的龙浩,睡得跟死猪一样,全然不知道小倩心里那些伤心事。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竟然看见两个身影,如同鬼魅般穿透紧闭房门走进来。
这一对男女穿着古代汉服,像是戏班里演员,男的头上戴着方巾,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惨白色。
女的梳着双环髻,裙摆上用彩线绣着不起的眼小花朵。
最古怪的是他们那张脸,眼睛都瞪得滴溜圆,眼珠子不停乱转,透着一股机警又邪性光芒。
这两个人长得不算丑陋,但也绝不是郎才女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诡异气息。
龙浩心中警铃大作,刚想厉声喝问:“你们是谁?”那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却抢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尖细刺耳,就像指甲在破瓦片上反复刮擦:“你睡你的,不要多管闲事!我要在你这里繁衍后代,你若是敢打扰……”
他顿了一顿,那双胡乱转动的眼睛,闪过一丝威胁目光,“我会惩罚你的!听明白了么?”
旁边那个女人早已急不可耐,伸手拽住男人宽大的衣服袖子,用矫揉造作的娇嗔口气,急切催促道:“哎呀,官人啊,与他啰嗦什么呢?春宵一刻值千金,时辰不早啦……”
龙浩心中大怒,刚想撑起身子大声呵斥,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锁链牢牢捆缚在床上,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对男女互相拥抱,走进换衣间。
紧接着,里面便传出一阵窸窸窣窣,像是某种动物抓挠的细微声响,还混合着女人刻意撩拨、断断续续呻吟声。
“我勒个去的!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啊?”龙浩在梦中气得几乎要炸裂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居然敢跑到老子地盘上,干这样的苟且之事?”一股无名邪火直冲顶门,他感觉束的缚身体骤然一松。
“老子必须得收拾你们!”意念一动,他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几步冲到换衣间门口,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开木门。
“砰!”单薄的木门应声而开,撞在内侧墙壁上又弹了回来。
龙浩刚想伸手,把那对不知廉耻的男女给揪出来,眼前一幕却让他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立在原地目瞪口呆的。
这里哪有什么古装书生和夫人?只见在换衣间冰冷水磨的石地板上,赫然趴着两只毛色棕黄、体型细长的黄鼠狼!
它们正在旁若无人地交配着,此刻被巨响声惊扰了,目光齐刷刷扭过头,两双黑豆般的小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幽绿,而诡异的光芒。
它们直勾勾地盯住了龙浩。那眼神竟与刚才那对男女的眼神,如出一辙!
一股混合着荒诞、愤怒和莫名恐惧的情绪涌上心头,龙浩下意识就想飞起一脚,将这两个作祟小畜生踢飞出去,就在他刚要抬脚的时候——“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尖锐刺耳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龙浩猛地睁开双眼,感觉眼睛火辣辣的,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了。
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抓起仍在鸣叫的大哥大,按下接听键,“喂……啊……大哥呀……”
电话那头,传来张老板熟悉而略带急促的声音:“龙呀!你还睡觉呐?赶紧清醒清醒吧!你小子这回真他妈是捡了一条命呀!”
龙浩用力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大哥,我知道……是王波替我挡了一枪,他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唉呀!这还没完呢,”张老板声音提高几分,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我告诉你啊,要不是那两个杀手自己出了岔子,被警察给按住了,他们现在还得在外面蹲着你呢!你小子差点让人给销户啦。”
龙浩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残存的睡意瞬间一扫而光,他急忙追问:“大哥!这……这是谁在后面指使的?谁想要我的命啊?”
“唉!”电话那头,张老板叹了一口气,叹息里充满了复杂情绪,有愤怒,有无奈,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悲凉感,“这个琳琳小姑娘呦,真是看不出来呀,平时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整天嘻嘻哈哈,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没想到内心居然这么狠,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呀。”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想把这桩骇人听闻的惨剧说清楚:“她把那个杜康骗到宾馆给阉了不说,后来还开着车把人家孩子给撞死了!杜康他媳妇当时也在车上,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现在人也疯了,神志不清,整天胡言乱语……你说说,这是多大的血海深仇呀,老杜家能善罢甘休吗?琳琳已经死了,她可真是是一死百了啦,可杜康那小子觉得不解恨啊!他妈滴,这小子居然在外地,雇了两个职业杀手,不仅要杀你,还要杀赖四,另外还有一个……蒋……蒋什么玩意了的?你看我这记性!”
“蒋媛媛!”龙浩脱口而出,心头猛地一沉。
“对!对对!就是这个蒋媛媛!”张老板语气里带着一丝厌恶,“所有这些烂事都是因她而起,她是罪有应得呀。”
龙浩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感觉像是陷入一团巨大的迷雾之中。“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详细跟老弟说说呗,我这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这个蒋媛媛,在你们凤舞九天上过班吧?她是不是你们原来的那个前台经理?”
“是,原来是我们这儿快的经理,后来……因为一些小事儿,被我撵走了。”龙浩的脑海里,浮现出蒋媛媛那张艳丽,却带着几分刻薄的脸,他心里清楚这一切起因,也是因他而起。
张老板冷哼一声,“她和那个琳琳,不知道因为什么鸡毛蒜皮小事杠上了。这个蒋媛媛是个惹事精,她是杜康的姘头,然后就怂恿杜康替她收拾琳琳一顿。杜康这个二逼,明明不是混社会的料,却硬要逞这个能。他第一次去你们那儿,是不是把琳琳给打了?”
“大哥,那次倒是真没动手打人,他往琳琳身上泼啤酒了的,还没等他来得及动手呢,就被大军他们几个人给架出去了,据说扇了他两个嘴巴子,也没打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