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韩老商队后,林清舟又独自在戈壁上行进了数日。风沙愈发猛烈,入眼皆是单调的土黄与灰褐,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与脚下沙砾的滚动声。好在有混沌道域护体,风沙不侵,他也不觉烦闷,反倒借此继续参悟那“混沌流风”之意,将自身遁光也融入一丝风之灵动,速度不减,消耗却更小。
这一日,前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意。那是一片规模不小的绿洲,远远便能望见高大的棕榈树影和粼粼的水光,在无尽黄沙中显得尤为珍贵。
根据韩老之前提供的信息,这处绿洲名为“甘泉洲”,是西漠边缘最大、最稳定的几处聚居点之一,常有商队、修士在此歇脚、交易、补充物资。
林清舟收敛遁光,在距离绿洲数里外的一处沙丘后落下。他将修为压制在筑基后期,换上一身与本地修士常见的防风沙皮袍样式相近的褐色衣服,又将那件功能强大的斗篷收入体内,只背了一个不起眼的行囊,扮作风尘仆仆的独行散修,这才迈步朝着绿洲走去。
靠近绿洲,便能感受到空气中明显湿润起来的灵气和淡淡的水汽。绿洲外围设有简陋的木栅栏和了望塔,有几个炼气期的修士懒洋洋地守着入口,对进出的人收取一枚下品灵石的“入洲费”,并不仔细盘查。
林清舟交了灵石,顺利进入。洲内景象顿时鲜活起来。道路以平整的砂石铺就,两旁是高低错落的土坯房屋或石屋,不少房屋前还搭着遮阳的草棚。街上人来人往,除了修士,竟还有许多身上毫无灵气波动的凡人,他们多是世代居住于此的土着,肤色黝黑,穿着色彩鲜艳的粗布衣裳,叫卖着瓜果、烤肉、手工艺品,或是在客栈、酒肆里帮工。
修士与凡人混杂而居,气氛竟有种异样的和谐与热闹。空气中混杂着烤肉的焦香、香料的气味、果子的甜香,还有牲畜的味道和人们的喧嚣。
林清舟饶有兴致地走在街上,感受着这与北域修真城池截然不同的氛围。这里少了些修仙界的清冷与肃杀,多了些世俗的烟火气,让他紧绷的心神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他先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沙海居”住下。客栈掌柜是个胖胖的、笑容可掬的凡人老者,见林清舟是修士,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很快办好入住,房间虽简陋,却整洁。
安顿好后,林清舟信步来到绿洲中心一处较为宽阔的广场。这里似乎是自发形成的交易市场,人流更为密集。广场上既有摆着地摊出售各种沙漠特产、低阶材料、残破法器的修士,也有支着帐篷售卖特色食物、皮货、编织物的凡人。
林清舟随意逛着,目光扫过那些摊位。材料多是一些沙漠特有的矿石、耐旱灵草的根茎、低阶沙兽的皮毛骨骼,偶尔能看到一两件品相尚可但灵气流失严重的古旧法器残片,对他而言并无大用。倒是那些凡人的手工艺品,色彩绚丽,造型古朴,带着浓郁的西漠风情,让他多看了几眼。
逛到广场一角,这里围着一小圈人,正对着地上几块黑乎乎的、形状不规则的石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老王头,你这几块‘黑疙瘩’都摆了大半年了,还没卖出去?不就是从‘鬼哭峡’边上捡的破石头嘛,又沉又硬,灵气微弱,除了压咸菜缸,还能有啥用?”一个穿着皮坎肩的汉子打趣道。
摆摊的是个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炼气三层老修士,闻言也不恼,嘿嘿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嘴:“李老三,你懂个屁!这可是老汉我拼了老命从鬼哭峡外围带出来的!别看现在不起眼,说不定里面就藏着宝贝呢!万一开出块‘幽冥玉’或者‘阴煞铁精’,那不就发了?”
“得了吧,还幽冥玉呢!那玩意儿是鬼哭峡深处才可能有的,就你这点修为,能在外围捡点边角料就不错了!”另一人摇头。
林清舟本欲离开,听到“鬼哭峡”三字,脚步微微一顿。韩老提过,鬼哭峡是西漠另一处险地,据说阴气极重,时有鬼物出没,但也盛产一些阴属性材料。他神识悄然扫过那几块黑石。
石头确实沉重,质地紧密,表面粗糙,附着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寒之气和……一丝极其隐晦的土行灵力波动?这波动非常特别,若非他混沌神识敏锐,且对土行灵气有过研究来自混沌演化,恐怕也会忽略。
他不动声色地走上前,蹲下身,拿起其中一块拳头大小、表面坑洼不平的黑石,入手果然沉甸甸的,冰冷粗糙。
“老丈,这石头怎么卖?”林清舟问道,声音平和。
老王头见有客上门,而且是位筑基后期的“前辈”,顿时精神一振,搓着手道:“前辈好眼力!这块可是那堆里阴气最重、品相最好的一块!只要……三十块下品灵石!”他报了个价,眼神有些忐忑地看着林清舟。
旁边那李老三又嗤笑道:“老王头,你可真敢开口!三十下品灵石?够买好几瓶低阶丹药了!就这破石头?”
林清舟没理会旁人,手指在黑石上摩挲着,沉吟道:“二十块。这石头除了沉点,阴气淡得几乎感应不到,也就是造型奇特些。我买回去研究研究阵法压阵之物。”
老王头脸上露出挣扎之色,看了看林清舟平静的表情,又看了看那几块摆了许久的石头,一咬牙:“成!二十块就二十块!就当交个朋友!”
林清舟取出二十块下品灵石递过去,将黑石收入行囊。这块石头里的那股特殊土行灵力波动引起了他的兴趣,感觉不像是普通阴属性材料,或许有点研究价值,二十下品灵石,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