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28号楼的女生宿舍里,清晨六点的闹钟还未响起,林晓兰便已自然醒来。这是重生以来养成的习惯,身体仿佛自带更精准的生物钟。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铺,同寝的室友还在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初春的晨曦透过挂着淡蓝色窗帘的窗户,在书桌上投下柔和的光斑。她的书桌总是格外整洁,左边摞着《生物化学》《有机合成》等专业书籍,右边则放着几个牛皮笔记本,里面是她用特殊药水记录的、关于灵泉与药材配伍的实验数据。
她拿起墙角的热水壶,想去水房打水,却发现壶是满的——是睡在她上铺的孙倩昨晚帮她打的。晓兰心里一暖,感知到孙倩身上散发出的友善气息,如同春日阳光下青草的芬芳。这个细节让她想起,前世孙倩曾在她最困难时悄悄塞给她一个馒头。
在水房洗漱时,冰凉的自来水激得她精神一振。她用指尖沾了点稀释过的灵泉水,轻轻拍在脸上,一夜实验的疲惫瞬间消散,皮肤焕发出健康的光泽。旁边早起背单词的女生忍不住多看两眼,小声嘀咕:“林晓兰用的什么雪花膏,皮肤真好。”
晓兰只当没听见,心里却盘算着,或许可以针对学生群体,开发一款平价保湿霜。
上午是秦教授的《药物动力学》大课。晓兰坐在阶梯教室的中排,认真做着笔记。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讲台上秦教授对学术的严谨与热忱,也能“听”到周围同学各异的情绪——前排学生的专注,后排几个男生的心不在焉,还有斜后方那道带着探究和些许嫉妒的目光,来自班里同样优秀的学习委员张薇。
课间,张薇果然抱着笔记本过来:“林同学,上周的那个分子式推导,我有点不明白,能请教一下吗?”问题带着几分刻意的刁难。
晓兰接过笔记本,扫了一眼,拿起笔,三两下便写出简洁清晰的推导过程,还标注了两个更容易理解的关键点。“这里,和这里,是突破口。”她声音平和,没有一丝炫耀。
张薇看着那比自己更优的解法,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真诚的佩服:“谢谢。”感知到她气息中的敌意消散,转为竞争的动力,晓兰微微一笑。她乐于见到这种良性竞争。
中午,她没去食堂,而是骑上那辆半旧的二六自行车,穿过熙攘的校园,直奔鼓楼西大街的家。车筐里放着刚从实验室带出来的几支改良版药膏小样,准备让家人试用。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缝纫机有节奏的“嗒嗒”声,如同欢快的鼓点。推开院门,只见母亲王桂香正在院子里晾晒刚洗好的被单,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东厢房改成的裁缝铺里,大姐晓梅正俯身在案前,一手稳稳地推动布料,一手轻压着,神情专注。旁边两个新招的小学徒,一个在认真地理线,一个在练习锁边。
“二姐回来啦!”正在院里小凳上写作业的晓峰抬起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晓娟则趴在窗边的桌子上,对着一个石膏像练习素描,鼻尖沾了点铅笔灰都不知道。
“兰子,吃饭没?灶上温着鸡汤,娘给你下碗面。”王桂香放下晾衣绳,就要往厨房去。
“娘,别忙,我吃过了。”晓兰拉住母亲,从包里掏出药膏,“这是新做的,晚上洗脸后擦手,防皴裂。”
她又走到裁缝铺,拿起一件晓梅刚做好的女士西装,翻看内衬的针脚,细腻均匀,几乎找不到线头。“大姐,这做工快赶上老师傅了。”
晓梅抬起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却掩不住成就感:“外贸局那边催得紧,得赶在交期前做完。”她放下活儿,拉着晓兰低声道,“昨天…周继军同志来了,送了些南方的新样子参考。”
晓兰感知到大姐提起周继军时,心跳微微加速,气息里带着一丝羞涩和甜意,与前世提起赵卫东时的盲目迷恋截然不同。她心下稍安,笑道:“那是好事,多交流才能进步。”
“他…人挺实在的。”晓梅声音更低了,脸颊飞起红晕。
这时,院门外传来吉普车的引擎声。陆建军和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进来,正是宋军医。
“宋伯伯,建军哥,你们怎么来了?”晓兰迎上前。
“来看看我们的小功臣。”宋军医笑声洪亮,目光扫过整洁的小院和忙碌的裁缝铺,赞许地点点头,“丫头,你那个止血生肌膏,上次野外拉练,可是立了大功!几个战士刮擦伤,用了之后第二天就结痂了,比配发的药粉强太多!”
林海生闻声也从正房出来,连忙请宋军医和陆建军屋里坐。王桂香手脚麻利地沏上来叶末子泡的茶,又端出一碟自家炒的南瓜子。
宋军医呷了口茶,神色认真起来:“晓兰,我这次来,是代表部队,正式跟你谈谈合作。我们希望能建立稳定的供应关系,这是初步的采购意向书。”他递过一个牛皮纸文件夹。
晓兰接过,快速浏览。采购量不小,金额对她家而言堪称巨款。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冷静地说:“宋伯伯,感谢组织的信任。但目前我们产能有限,完全是家庭作坊式生产,要保证稳定供应和统一质量,需要扩大生产,建立正规的生产流程和质检标准。”
宋军医眼中欣赏更甚:“不骄不躁,考虑周全。好!需要什么支持,你可以提。场地、设备,或者政策上的便利,我们都可以协调。”
陆建军在一旁补充:“安全方面也要注意,配方一定要保护好。”
晓兰点头,心里已经开始规划。她看向家人,父亲眼神鼓励,母亲有些紧张却坚定地站在她身后,大姐也停下了缝纫,关切地望着她。
“宋伯伯,建军哥,”晓兰声音清晰而沉稳,“我会尽快拿出一份详细的生产方案和保密流程。林家,保证完成任务!”
送走宋军医和陆建军,已是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芒笼罩着小院,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王桂香炒了青菜,蒸了腊肉,还特意给晓兰卧了两个荷包蛋。
饭桌上,一家人围坐。晓峰叽叽喳喳说着学校趣事,晓娟安静地吃饭,偶尔给弟弟夹一筷子菜。林海生细细问了合同的事,叮嘱晓兰稳扎稳打。王桂香则不停地给儿女们夹菜,眼里是藏不住的骄傲与担忧。
晓兰吃着母亲做的家常菜,听着家人的絮叨,感受着这平凡却珍贵的烟火气。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前路必有风雨。但看着灯下家人温暖的脸庞,她心中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夜色渐深,她回到学校,宿舍楼灯火通明。她摊开新的笔记本,开始勾勒药坊的蓝图,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如同春天里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轻微,却蕴含着改变一切的力量。窗外的北京城,万家灯火,每一盏灯下,都有自己的故事。而属于林晓兰和她的家人的故事,正翻开崭新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