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车的引擎声在老小区的巷口停下时,墨禅正揉着发紧的太阳穴——左肩头那股寒意自五鬼回煞后就没散过,此刻被巷子里穿堂风一吹,竟沉得像压了块冰。
“到了,李大姑的堂口就在这栋楼里,今天赶上有人立堂,带你见识下真章。”李哥推开车门,黑色西装袖口露出的名表在阳光下晃了晃。墨禅跟着下车,抬头看见单元门口贴着火红的对联,上联“仙家显圣”,下联“堂口通灵”,字缝里还沾着没扫净的香灰。
刚上到三楼,就听见防盗门内传来洪亮的女声:“香炉摆正!堂口立得歪,往后怎么接仙家的信!”
门“吱呀”一声开了,迎出来的就是李大姑。她穿件绛色缎面袄,身形又高又壮,往门口一站几乎堵死了过道。宽脸盘上没带笑,眼神扫过墨禅时突然顿住,原本松开的眉头一下拧成疙瘩:“你这丫头,身上裹着‘煞’气呢,怎么敢往我堂口里闯?”
墨禅心里一紧,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的佛珠。李哥赶紧上前打圆场:“大姑,这是墨禅,我朋友,刚接触咱们这行,想来看看学学,不是外人。”
“朋友也不行!”李大姑往前迈了半步,庞大的身影投在墨禅身上,压得人呼吸都滞了半拍,“我看她印堂发暗,左眉尾还缠着层青气,不出三天,必遭车祸——要么在路口被车撞,要么开车时方向盘失灵,今天这丫头,不能走!”
这话一落,屋里原本低声说话的人全静了,目光齐刷刷扎在墨禅身上。墨禅指尖冰凉,却强撑着没退:“大姑,我最近是遇到些怪事,但车祸之说,会不会太绝对了?”
“绝对?”李大姑突然提高了声音,里屋供桌方向传来烛火“噼啪”的轻响,“我堂口的胡仙刚在我耳边报的信!你左肩头压着个枉死的出租车司机,他上个月就是在楼下路口被撞的,现在缠上你,就是想拉个垫背的!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明天出门就见血,不信你等着!”
话音刚落,墨禅只觉得左肩头猛地一沉,像是真有只冰冷的手按在上面,连耳边都隐约响起急刹车的尖啸。李哥赶紧拉了拉她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大姑的仙家从不出错,你先别犟,听她的。”
李大姑见她没再反驳,脸色稍缓,侧身让开道:“要想破这灾,今天晚上就不能走,你要开车回那?“回N市”那就得在我这堂口待够三个时辰,让仙家给你驱驱煞。你要是走,可别后悔。”
墨禅看着屋里飘出的烟缕,又摸了摸自己的佛珠,左肩头的寒意越来越重,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气息顺着领口往脖子里钻。她咬了咬牙:“我留下。”
李大姑没再说话,只是冲里屋喊了声“搬个马扎来”。墨禅刚在供桌侧面坐下,就看见布帘后的供桌前,几炷香的烟突然拧成一股,直直往她的方向飘来。李哥站在她旁边,压低声音说:“别怕,大姑看着凶,心不坏,等会儿仙家附了身,就能给你解了这煞。”
墨禅没说话,只是盯着烛火——她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城市里的出马仙堂口,多藏在市井烟火里,仙家看事更准,因为能借人间气分辨吉凶。此刻供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她知道,李大姑说的车祸预警,恐怕不是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