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宇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连忙将周家送来的、还带着余温的饭菜端过来，同时语气肯定地安慰道。
“同志，你放心！你的腿没事！我爸已经给你处理好了，他说了，好好调养，配合我家的祖传药方，保证你的腿能恢复得跟原来一样，绝不会影响你以后……跑步执行任务！”
他斟酌着用词，没有直接点明军人的身份，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真的？！” 顾行之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紧紧盯着梁文宇，仿佛要确认他话里的真假。
腿能保住，还能恢复如初？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绝处逢生！
“当然！” 梁文宇肯定地点头，“我爸的医术，你可以放心。”
他顿了顿，岔开话题，“这是周家送来的饭菜，你快趁热吃点。哦，对了，今天白天一直是白知青在照顾你，守了你一整天，你明天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他想起白念薇那专注又带着别样情愫的眼神，忍不住提了一句。
“白知青？”
顾行之怔了一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昏迷前看到的那张与母亲年轻时极为相似的脸庞。
原来她姓白？她和母亲会有什么关系吗？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嗯，白念薇知青。她说明天白天还会过来照看你的。” 梁文宇说道。
顾行之点了点头，心中对那位“白知青”和救了他的周野，以及治好他腿的梁老，都充满了感激。
他接过饭菜，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下去。
他知道，现在尽快恢复体力，配合治疗，才是对所有这些帮助他的人们最好的回报。
顾行之收敛起瞬间的思绪，对着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长相本就清俊，虽然受伤后面色还有些苍白，但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谢谢你关心，我睡得挺好的，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
他的声音比昨夜清醒时清朗了许多，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
白念薇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假装去拿鸡蛋，掩饰自己微热的脸颊。“那就好……这是早上刚煮的鸡蛋，你趁热吃，补充点营养。”
在她低头忙碌的瞬间，顾行之的目光快速而仔细地掠过她的脸庞。
很清秀的一张脸，眉眼干净，带着这个时代女知青特有的朝气和一丝书卷气，是好看的。
但……这并不是他昏迷前恍惚中看到的那张与母亲极为相似的脸庞。
顾行之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昨天失血过多，意识模糊，产生幻觉也是正常的。
母亲远在沪市，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北方的山村里？看来时间任务结束了，得休假回去看看她。
“白知青，谢谢你。”顾行之接过鸡蛋，语气真诚，“梁同志都跟我说了，昨天多亏你一直在照顾我。”他看着白念薇，眼神清澈而感激。
白念薇摇摇头，声音轻柔：“该说谢谢的是我。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我可能就……”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眼底的后怕和感激显而易见。“比起你救我的恩情，我做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那是我的职责所在，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遇到那种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的。”顾行之语气平和，并没有居功，“倒是现在，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不麻烦的，你安心养伤最重要。”白念薇连忙说道，她抬起头，对上他目光，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
她将剥好的鸡蛋递过去，看着他接过，又自然地拿起旁边的温水壶，给他的搪瓷杯里添了些热水。
“对了，一直叫你同志，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她状似随意地问道，心跳却悄悄加快了些。
顾行之将口中的鸡蛋咽下，放下杯子，很正式地微微颔首，自我介绍道：“我叫顾行之。顾是回顾的顾，行之是‘行之有效’的行之。”
“顾行之……” 白沐禾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这个名字很配他清俊又沉稳的气质。
她也连忙说道：“我叫白念薇，念是想念的念，薇是蔷薇的薇。”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是下乡到周家坝的知青。”
“白念薇同志，你好。” 顾行之从善如流地称呼道，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名字很好听。”
互换姓名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更加自然了一些。
白念薇看着他慢慢吃着鸡蛋，想起梁老的嘱咐，便轻声提醒：“顾同志，梁老说了，你失血过多，需要慢慢补，不能着急。除了按时吃药，饮食也要清淡有营养。周家嫂子她们会帮忙准备饭菜，你要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或者忌口的，可以告诉我，我去跟她们说。”
顾行之摇摇头：“不用麻烦，我什么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给大家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 白念薇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因为……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才受伤的。” 她巧妙地避开了“抓捕特务”这样的敏感词，“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
吃完鸡蛋，白念薇见他嘴唇还是有些干，便将温水杯往他手边推了推：“多喝点水。梁老说失血后身体缺水，得多补充。”
顾行之依言拿起杯子喝水，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白念薇忙碌的身影上。
她动作轻柔地整理着旁边小桌上的药品和杂物，将弄脏的布条收拾到一边，又去打来一盆干净的温水，浸湿了毛巾。
“顾同志，你手上和脸上还有些脏，我帮你擦一下吧？会舒服些。” 她拿着拧得半干的毛巾，征询地看着他。
顾行之看着那冒着丝丝热气的干净毛巾，再想到自己一身尘土血污，确实难受，便点了点头：“谢谢，有劳你了。”
得到允许，白念薇才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毛巾帮他擦拭脸颊和脖颈。
她的动作很轻，很仔细，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毛巾带来的暖意和洁净感让顾行之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他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难得的舒适与安宁。
擦拭完脸和手，白念薇又看了看他有些凌乱的头发，轻声问：“头发……要不要也稍微梳理一下？”
顾行之摸了摸自己硬茬茬的短发，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个……随便弄弄就行，不用太麻烦。”
“不麻烦的。” 白念薇转身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一把木梳。
她走到他身后，用梳子轻轻地、耐心地将他有些打结的短发梳理顺滑。
她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头皮，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