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泽榕头也不抬,“让她继续做梦,我要的是她背后,更大的鱼。”
“明白,另外,孟浩天那边——。”
李伟顿了顿,“医院传来消息,他的生命体征开始不稳定。”
冷泽榕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
“加大看守力度,在他咽气之前,我要知道他和乌鸦到底是什么关系。”
午后,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冷家庄园。
车上走下一名身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气质儒雅,眼神却透着精干。
“冷先生,久仰。”
来人微笑着递上名片,“国际刑警组织,特别调查员陈明。”
冷泽榕扫了一眼名片,示意对方入座。
“陈警官大驾光临你,所为何事?”
关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我们掌握了一些有趣的情报。
“陈明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乌鸦’这个组织,想必冷先生不陌生?”
冷泽榕眼神微动,“继续说。”
“我们怀疑,欧娜等人的行动,背后有乌鸦的影子。这个组织专门针对各大财团,手段极其隐秘。”
陈明直视着冷泽榕,“我们徐娅冷先生的配合。”
陈明拿出一张地图,手指向某个可疑的据点,正准备分析时——。
“呜哇——。”
一声凄厉的属于孩童的痛哭声,猛地从楼上传来,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紧接着是慌忙奔跑的脚步声,和女佣焦急的安抚声。
书房门未完全关严,那哭声和话语清晰地传入冷泽榕的耳中。
“夏姐姐,我要夏姐姐,呜——你在哪里——。”
——是囡囡!
冷泽榕在听到女儿的哭声的双肩原本冷峻如冰山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甚至来不及队陈明说一句失陪,人已经像一阵风般从沙发上弹起,大步流星地冲出了书房。
陈明微微一愣,出于职业本能和一丝好奇,他也站起身,不动声色地走到书房门口,目光投向楼梯方向。
指尖冷泽榕几步就跨上了楼梯,在转角处迎上了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穿着睡衣,光着小脚的囡囡。
他立刻蹲下身,一把将女儿颤抖的小身子紧紧搂进怀里,那动作快得带风,却又在接触的瞬间变得无比轻柔。
“囡囡,怎么了?做噩梦了是不是?”
冷泽榕的声音是陈明从未听过的低沉与急切,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他用手掌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爸爸在这里,不怕,不怕。”
囡囡把满是泪痕的小脸埋在爸爸宽阔的胸膛里,抽噎得语不成句,小小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悲伤而剧烈的颤抖。
“爸,爸爸——我梦见——我梦见夏姐姐了——她,她流了好多血——她死了!爸爸,夏姐姐是不是真的死了?你告诉我!”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冷泽榕,那双酷似她母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孩童最纯粹的恐惧和求证。
“你说过她会回来的,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死了这两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冷泽榕的心脏。他搂着女儿的手臂猛地一僵,高大的身躯及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在廊灯下瞬间褪去了血色,变得有些苍白,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掌控一切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深切的痛楚,和某种被强行压抑的,翻涌的情绪。
有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发现自己一时间竟发不出任何声音,该如何向女儿解释那个女人的消失?
还是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继续欺骗她?
陈明站在书房门口,将这一幕父女的互动尽收眼底。’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冷泽榕那一瞬间的失态和痛苦,眉头不禁深深皱起。
他口中的夏姐姐是谁?
为何她的死会让冷泽榕有这样大的反应?
这似乎触及了这位商业巨头内心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柔软甚至——伤口。
这与他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关吗?
这是单纯的私人情感?
陈明是聪明人,知道此刻绝非谈话的时机。
他整了整自己的西装外套,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适时地出声,打破了这凝固而又悲伤的气氛。
“冷先生。”
他声音平和,带着理解的意味,“看来您今晚还有家事需要处理,我们让论案情也不急于一时,我改天再来拜访。”
冷泽榕闻声,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心绪压下。
他抱着依旧在抽泣的囡囡站起身,转向陈明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掩饰的波澜。
“陈警官,抱歉,失陪了。”
他的声音咯显沙哑。
“无妨,”陈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由侍者引路离开了冷宅。
冷泽榕目送陈明离开,直到书房门被轻轻带上,他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怀中哭得几乎虚脱的女儿。
他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小脸上的泪珠,声音是努力维持的平稳。
“囡囡乖,只是噩梦,梦都是反的,夏姐姐——她没事,”
他抱着女儿,一步步走向她的卧室,脚步沉稳,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囡囡的哭声,像一把钥匙,再次打开了他刻意尘封的匣子。
夏雨汐,你现在在哪里,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