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小姐,欧董,欧夫人。”
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这是我的家事,孩子的母亲是谁,何时向外界公布,我自有安排。”
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锁定在欧董脸上,声音压低清晰得让周围几个人都能听见,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欧董,最近在海外的那几个项目,资金流转似乎不太顺畅?
如果需要冷氏集团援手,可以直接找我的助理谈,至于其他的——。”
他直起身子,目光再次扫过脸色微变的欧娜。
“就不劳诸位费心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精准地捏住了欧家的命脉。
欧董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深知冷泽榕的手段,若真惹恼了他,欧家在海外的生意恐怕真要伤筋动骨。
他连忙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拉了拉还要说话的妻子和女儿。
“泽榕说的是,是我们多虑了,恭喜,恭喜啊!”
欧娜气的浑身发抖,却在她父亲警告的眼神下,不得不将满腹的怨毒和疑问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能用淬毒般的眼神,死死剜了一眼那个被精心呵护的婴儿。
与此同时,小小的囡囡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像个小精灵般在宾客中穿梭。
她努力想表现得开心,因为爸爸说今天是弟弟重要的日子。
可那些如蚊蝇般的声音,时不时钻进她敏感的耳朵里。
“看见没?那个就是冷家突然冒出来的小少爷,你说,真是冷泽榕亲生的?
之前可一点风声都没有。”
“谁知道呢?你看那个大的叫囡囡的那个,听说就不是他亲生的,是他那个死去的哥哥种。
这个小的来历恐怕也不简单吧?”
“就是,说不定是哪里找来继承家业的吧。
毕竟那个大的,听说脑子好像有问题——?”
其中一个女人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是个小精神病,怎么能继承冷家呢?”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精神病——。
不是亲生的——。
找来的,为了继承家业——。
这些恶毒的词语,像一把烧红的匕首,很快还能刺进囡囡幼小的心灵。
她原本就因为弟弟的到来而缺乏安全感。
此刻,这些流言蜚语,仿佛印证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她不是爸爸亲生的孩子,所以爸爸不爱她了。
弟弟才是用来继承一切的,而她这个精神病,是多余的,是被嫌弃的。
巨大的委屈,恐惧和被抛弃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
那些华丽的灯光,精美的糕点,人们虚假的笑容,都比暗沉了狰狞的怪兽向她扑来。
“啊!!!”
一声尖锐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童稚尖叫,猛地划破了宴会的喧嚣。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囡囡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猛地冲向那摆放着多层精美蛋糕的桌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蛋糕推倒在地。
“哗啦——!”
精致的瓷盘碎裂,昂贵的蛋糕摔得一塌糊涂。
奶油和果酱飞溅得到处都是,地上一片狼藉。
“我不是精神病,我不是,爸爸是我的,是我的。”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小脸上满是泪水和扭曲的痛苦。
随即抓起手边能碰到的一切。
小巧的马卡龙,精致的巧克力塔,疯狂地砸向四周。
仿佛通过这毁灭的行为,来宣泄她无法承受的悲伤和愤怒。
整个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冷泽榕在听到尖叫的瞬间,脸色就骤然阴沉下来。
她几乎是立刻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冲向那片狼藉的中心。
他没有先去管那摔坏的蛋糕,也没有在意周围人各异的目光。
他径直走到那个小小的,正在疯狂发泄的身影面前。
没有丝毫犹豫,蹲下身展开双臂,不顾她身上的奶油和挣扎,坚定而有力地将她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囡囡,不怕,爸爸在这里。”
他的声音不再是面对欧娜时的冰冷。
而是带着一种沉痛的,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力量。
清晰地传入囡囡耳中,也传遍了寂静的宴会厅。
“没有人能抢走爸爸,爸爸永远是你的爸爸,那些胡说八道的人,爸爸绝不会放过他们。”
他抱着女儿抬起头,目光如同冰封的利刃,缓缓扫过全场。
最终定格在刚才窃窃私语的,那两个贵妇的方向。
那眼神中的寒意与警告,让那两人瞬间面色惨白,噤若寒蝉。
“管家,”冷泽榕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凌厉,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具威慑力。
“送客,今日宴会到此结束,另外,刚才在场所有嚼舌根的人,列入冷家不欢迎名单。”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只是打横抱起因为哭喊而脱力,在他怀里不断抽噎的囡囡。
无视身后一片的死寂和各异的神色,径直离开了这个一片狼藉的宴会厅。
他的背影挺拔如山,怀中的女儿脆弱如瓷。
这一刻,所有人都清晰地认识到,冷泽榕的逆鳞是他的家人。
无论是来历成迷的儿子,还是这个情绪失控的女儿,都是他倾尽所有也要守护的底线。
而触碰这条底线的人,必将付出代价。
宾客们在管家礼貌的送客中纷纷离场。
无人敢多置一词。
那两个嚼舌根的贵妇,脸色苍白如纸,几乎是被请出去的。
他们深知今日之后,乃至他们背后的家族在冷家相关的圈子里,将举步艰难。
楼上,儿童房。
囡囡被冷泽榕抱回房间后,激烈的情绪宣泄似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只剩下细弱无助的抽噎,小小的身体在父亲怀里一颤一颤,像只受惊过度的小猫。
冷泽榕没有将她立刻放下,而是抱着她,在柔软的沙发里坐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大手一遍又一遍,极其耐心地轻柔拍抚着她的后背。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壁灯,柔和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阴霾。
“爸爸——。”
许久,囡囡才带着浓重的鼻音,怯生生地开口,小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
“他们说——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孩子,说我的精神病,说弟弟才是——。”
“他们在说谎。”
冷泽榕的声音低沉而肯定,没有丝毫犹豫。
“囡囡,你看着我。”
囡囡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
冷泽榕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在法律上,在爸爸心里,你囡囡就是我冷泽榕的女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爸爸爱你,和弟弟一样。
只是因为你是囡囡,是爸爸独一无二的宝贝。”
他顿了顿,伸手抹去她脸上的勒痕,继续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至于那些话,记住,强大的人,从不会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而动摇。
你是冷家的女儿,要学会分辨哪些的噪音,哪些是真实。
爸爸对你的爱,就是最真实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