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不是不再爱我了?
爷爷——是不是以后只疼弟弟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小小的心脏,越收越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小小的身影在热闹的背影中,显得格外孤单。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盖住眼底涌上的水汽。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兔子玩偶,一步一步,悄无声息低退回到楼梯的阴影里。
然后转身,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把身子缩在床角最深的阴影里,将脸埋进兔子玩偶柔软的身体里,小小的肩膀开始抑制不住地轻轻耸动。
滚烫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玩偶的绒毛。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泪。
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打扰到外面那个属于弟弟的热闹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
冷泽榕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怀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婴儿。
他锐利的目光,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一扫,立刻精准地锁定了那个蜷缩在角落,散发着浓重悲伤气息的小小身影。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缓步走过去,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在那小小的身影旁边蹲了下来。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并没有直接去抱她,而是温柔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放在她因抽泣而颤抖的背上。
“囡囡,”他唤她的名字,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低沉与温柔。
囡囡的身体猛地一僵,却没有抬头,反而把脸埋得更深了。
冷泽榕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敏感,内向,自从她父母亲离开后,他就变得更加脆弱。
这个突如其来的弟弟,无疑在她本就不安的心里投下了一块巨石。
“告诉爸爸,”他是声音放得更轻,像羽毛拂过。
“是不是害怕了?”
囡囡依旧沉默,但细微的抽噎声似乎停顿了一瞬。
冷泽榕没有催促,只是用温暖的大掌,一遍又一遍,耐心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他才用无比肯定和认真的语气说。
“囡囡,抬起头,看看爸爸。”
囡囡犹豫了很久,才慢慢,怯生生地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那双酷似哥哥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安,委屈和害怕。
冷泽榕凝视着女儿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地说道。
“你是爸爸的孩子,爸爸对你的爱,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到来而改变,更不会被分走一丝一毫。”
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弟弟的到来,是让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来爱你的人,爸爸爱你,爷爷爱你,这爱永远不会变,你明白吗?”
囡囡怔怔地看着爸爸,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认真和深藏的疼惜。
爸爸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来没有用这样郑重的语气,向她保证过什么。
她眼中的惶恐和委屈,像是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一点点融化。
虽然心里还有些许不确定,但爸爸温暖的手掌和坚定的话语,像是一座突然出现的坚固堡垒,让她漂浮不安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彼岸。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地,带着浓浓的鼻音问。
‘——真的吗?”
“真的。”
冷泽榕毫无犹豫地回答,然后张开双臂,“来爸爸抱。”
囡囡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父亲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
小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宣泄出来。
这一次,她小声地哭了出来。
冷泽榕紧紧抱着女儿,感受着小小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依赖地颤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对女儿心疼的酸楚。
有对新生命到来的喜悦。
更有作为父亲,必须同时守护好这两个孩子的沉甸甸的责任。
他知道,要彻底消除囡囡心中的芥蒂,还需要时间和更多的陪伴。
但至少此刻,他用自己的行动和语言,稳住了女儿那颗惶恐不安的心。
冷家老宅一改往日的生辰肃穆,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小少爷的满月酒,无疑是商界和家族内部一场备受瞩目的盛事。
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昂贵香水的气息。
人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但在这浮华之下,涌动着各种好奇,猜测与不为人知的暗流。
欧娜穿着一身火红的紧身长裙,像一朵燃烧带着毒刺的玫瑰,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精心打扮,本想在今日的宴会上,以未来女主人的姿态亮相,进一步巩固与冷家的关系。
然而,那个被乳母抱在怀中,接受众人祝福的婴儿。
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的脸上。
她端着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美甲几乎要嵌进怀璧。
震惊过后的滔天的愤怒和扭曲的好奇。
这孩子的母亲是谁?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抢在她前面,为冷泽榕生下继承人?
她再也按捺不住,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向,正在与几位结交长辈交谈的冷泽榕面前。
她的父母欧氏夫妇,也面色不虞地跟在她身后。
显然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孙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泽榕,”欧娜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甜腻,却掩饰不住地下的尖刻。
“真的恭喜啊!不声不响,就为我们冷家添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有这个福气?
怎么也没见孩子母亲不来见见客人呢?
该不会是,见不得光吧?”
她的话语刚落,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不少宾客都竖起了耳朵。
欧母也适时地开口,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关切,却字字带刺。
“泽榕,不是阿姨说你,这婚姻大事到底要门当户对。
突然冒出个孩子总得给家族,给一直关心你的人一个交代吧?
我们娜娜可是等了你这么多年——。”
冷泽榕缓缓转过身,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装,身子挺拔,气场迫人。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淡淡地扫过欧娜和他的父母。
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让欧娜心头莫名一悸。